“那個男人,是他曾經(jīng)寄托過許多期待的人,只是后來他失望了罷了?!眴趟墒制届o地在屏幕上打出這句話,內(nèi)心卻沒有一絲波瀾,仿佛真的是在說別人的故事。按下了發(fā)送,喬松看看屏幕,已經(jīng)十一點半了,雖然他并不困,可是這個女孩明天還要軍訓呢。
蘇杉攸看著對面發(fā)過來的這句話,輕飄飄的語氣,但看得她內(nèi)心卻仿佛有千斤重。
如何能罷了?堆積在心里的失望是最自殘的毒藥,你可以告訴自己說從今往后不會再有任何不必要的期待了,這就不會再受傷了,可是過去的許許多多個日子,不計其數(shù)的失落,你是永遠也忘不掉的。它們蟄伏在你身體的角落,提醒著你的脆弱無助,一點一點蠶食你對萬事萬物的期待與信任。
失望才是最可怕的傷害。
蘇杉攸知道事情絕對不止夜航說的那么簡單,她想繼續(xù)追問,還沒等她想好怎么問,對面已經(jīng)發(fā)來了消息。
“來日方長,早點休息。”
蘇杉攸看著這八個字,總覺得莫名其妙的熟悉,尤其是“來日方長”,她總感覺前不久有人對她說過這個詞,她當時好像還挺激動的,只是現(xiàn)在硬要想?yún)s是怎么都想不起來了。
蘇杉攸看了看時間,十一點半已經(jīng)過了,真的挺晚了,她不禁打了個哈欠,想著是時候休息了,明天還要軍訓呢。反正今天收獲也不小,照夜航學長這話的意思,之后可以應該找他繼續(xù)問,不急這么一時,她也得好好理一理腦子里面的事情。這么想著,蘇杉攸在手機屏幕上輸入“晚安”兩個字,剛準備點下發(fā)送,結(jié)果對面卻是再一次先發(fā)過來消息。
“晚安?!?p> 看著這兩個字,蘇杉攸卻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喬松,不知道喬導睡了嗎?這么晚了,他應該睡著了吧?他睡前也會和誰說晚安嗎,比如說之前在他身邊的那個漂亮女孩子?他說晚安又是什么語氣呢?
搖了搖腦袋蘇杉攸只覺得自己越想越離譜了,于是趕緊打住,將已經(jīng)打好的“晚安”兩個字發(fā)送了出去,幾分鐘后沒發(fā)現(xiàn)對面還有消息過來,就把手機擱在一旁閉上眼睛,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xiāng)。
喬松在收到蘇杉攸發(fā)的“晚安”之后,也是直愣愣地盯了屏幕幾分鐘,發(fā)現(xiàn)對面沒有再發(fā)過來消息,便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夜色與月光,感受著微涼的夜風輕輕地吹在自己的臉上,想著有個叫蘇杉攸的女孩子,她說“我只想看到他笑,真正的笑?!币幌肫疬@句話,喬松就覺得月亮與星星似乎更亮了一些,這夜晚的風也似乎能吹進他的心里,他整個心都有些癢癢的酥麻感,并不難受,相反,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感。
她應該已經(jīng)睡著了吧?她會做夢嗎?夢里會有誰?她還會跟別的人互道晚安嗎?
這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喬松擰了擰眉頭,覺得自己的這些問題簡直太不像他的風格了,倒像個多愁善感又小心翼翼期待著什么的小女生一樣,簡直了!
喬松猛地用手搓了幾下臉,關上窗幾步走到床邊,大大咧咧毫無形象地把自己往床上摔,很是孩子氣,也很是放松的樣子。翻了個身,喬松仰躺在床上,雙手交叉枕在腦后,一雙漂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睜的大大的??墒?,怎么辦,好像還是很想知道那些問題的答案?喬松有些疑惑地盯著天花板。
喬松一方面覺得自己似乎有些不正常,又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問題,便決定不再難為自己。蘇杉攸,我說了來日方長,不是開玩笑的,這是我第二遍對你講了。以后有的是機會,我會找出這些問題的答案,你也還沒跟我解釋你為什么要來教職工宿舍樓呢。
喬松想著蘇杉攸不經(jīng)逗的樣子,很是愉悅地撇了撇嘴角,緩緩閉上眼睛,想著要怎么從蘇杉攸嘴里套話,想著想著卻不經(jīng)意睡著了,喬松自己都很是意外。
“三三,你怎么了?昨晚沒休息好嗎?”鄭佩姝看著一邊吃早餐,一邊忍不住打了幾個哈欠的蘇杉攸,有些疑惑地問道。她記得蘇杉攸明明是作息最規(guī)律,最不熬夜的那個?。?p> 被鄭佩姝這么問了一句,蘇杉攸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然后才開口道:“沒事,昨晚有點失眠?!?p> “那今天我陪你去買瓶牛奶,晚上睡覺之前你喝點,免得再失眠,覺沒睡好軍訓很辛苦的。”鄭佩姝很是認真地說道。
“嗯嗯,謝謝你佩姝。”蘇杉攸十分感激鄭佩姝這么為她考慮,雖然她并不是真的失眠,但這番心意是要領的。
吃完早餐后兩個人便一起去了操場。之所以說是兩個人,因為昨天晚上葉子秋回來后就跟她們說以后吃飯不用等她了,她以后跟犁徹一起吃。葉子秋說這話的時候蘇杉攸還沒回來,是鄭佩姝后來跟她講的,而韓霜也說這幾天要找她男朋友商量點事,就不跟她們一起了。于是原本四個人的吃飯隊伍變成了兩個人。
“子秋就只是說了以后跟犁徹一起吃飯嗎?”蘇杉攸一邊走一邊問身旁的鄭佩姝。
“是啊,你沒看她那個表情,嘖嘖嘖,嬌羞得跟個什么似的,誒三三,你看過《喜劇之王》沒,就跟里面張柏芝裝鵪鶉一樣,可好玩了哈哈!”鄭佩姝一邊說著一邊沒心沒肺地笑出聲來。
蘇杉攸忍不住拍了她一下:“笑得太過分了啊,如果他倆成了,那是好事,你搞得跟取笑別人一樣。”
聽到蘇杉攸有些嚴厲的語氣,鄭佩姝收斂了一些,撇了撇嘴說:“我就是覺得葉子那個神態(tài)真的很稀奇嘛,不過三三,你覺得他倆真的能成嗎?”
“不試一試怎么知道呢?”蘇杉攸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給出了這么一句。放棄自己認定了的人是很困難的,而放手一搏似乎要容易一些,她自己不也是在嘗試著不知道結(jié)果的事情嗎?
鄭佩姝聽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破天荒地安安靜靜地走完了剩下的路,像是被蘇杉攸的話點到了什么一樣。
兩人到了操場,發(fā)現(xiàn)操場人并不多,可能是時間還比較早的原因??熳叩桨嗉夑犖榈臅r候,就看到犁徹直直地站在班級所在地,來的人并不多,大家也幾乎都坐在別處玩手機,而犁徹對面,同樣站著一個人,那是葉子秋。葉子秋手里提著豆?jié){和包子,遞到犁徹面前,犁徹卻并沒有接。
“我向來不吃早餐的?!崩鐝孛鎺θ?,說出的卻是拒絕的話。
“不吃早餐怎么行,軍訓這么辛苦!”葉子秋的手仍沒有收回。
“以前行,現(xiàn)在為什么就不行了?”犁徹輕聲笑著,卻還是沒有要接的意思。
“我給你發(fā)消息約你吃早餐你沒回,我早上去你們寢室樓下等你,結(jié)果你室友說你已經(jīng)走了,我擔心你來不及吃早餐,就特意給你買來了。買都買了……”
“謝謝你葉同學?!崩鐝赝蝗淮驍嗟剑K杉攸明顯看到他的眉頭皺了皺,似乎有些不耐煩,可下一秒他又恢復了笑臉,“可我真的吃不下,你以后也別再買了,也別約我吃早餐了。”說完便轉(zhuǎn)身走向別處。
“那午餐和晚餐呢?”葉子秋聲音低低地問道,有些失落又有些期待。
“別浪費了,給有需要的同學吃吧。”聽到葉子秋的話,犁徹停下腳步微微偏頭,漫不經(jīng)心地朝葉子秋手里的早餐看了一眼。
鄭佩姝和葉子秋迎面和犁徹遇上,犁徹還是拿著他標準的微笑彬彬有禮地跟她們打了招呼,蘇杉攸和葉子秋也回了一句“早上好”,然后兩人快步走到在原地孤零零站著的葉子秋身邊。
“怎么了葉子?”鄭佩姝抬起手撫上了葉子秋的背,有些擔心地問道。
“沒事兒。”葉子秋低著頭,聲音有些翁翁的。
蘇杉攸看著她的手緊緊地握著裝早餐的塑料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你吃過早餐了嗎,子秋?”蘇杉攸開口問道。
“我吃了,吃的很飽。這些……”葉子秋總算抬起了頭,沒有哭,眼眶卻有些紅,“我吃不下了,這些怕是要浪費了,都浪費了?!比~子秋的聲音里似乎有一點哽咽。
鄭佩姝不懂一杯豆?jié){幾個包子就算浪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蘇杉攸明白,真正讓葉子秋傷心的,是被浪費的真心,她心甘情愿付出的別人卻不屑一顧的心意??赡鞘亲约涸敢獾?,又怪得了睡呢?
看著葉子秋這個樣子,蘇杉攸心里有些堵,卻是拿出一副很欣喜的樣子,說道:“哎呀,我昨晚沒睡好一早上起來沒心情吃東西,現(xiàn)在走過來突然有些餓了。子秋,這些可以給我吃嗎?”說完很是期待地望著葉子秋。
葉子秋看著蘇杉攸一臉餓的不行的搞怪樣子,突然笑了出來,很是大方地把早餐塞給蘇杉攸,擺擺手說道:“吃吧吃吧,都給你啦!看你那一臉饞樣!”
“真的嗎?太謝謝你了!”蘇杉攸迅速接過葉子秋手里的袋子,怕葉子秋不信,還連忙塞了一個包子到嘴里,一邊嚼一邊不停說“真好吃”,蘇杉攸覺得自己的形象完全是不要了。
“那可不?我排了好久的隊呢!”葉子秋有些得意,似乎已經(jīng)忘了剛才那件事。
“我有點想上廁所,你慢慢吃啊,別噎著,佩佩,走陪我一起去廁所?!闭f完葉子秋就拉著鄭佩姝往廁所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