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了,這是最后一次了……”
凱文心里這樣告訴自己,眼見著街邊聚集的年輕人越來越多,都是腰里面鼓鼓囊囊別著家伙,他迎著自己的小弟走了過去。
三小時前,一臺沒有號牌的黑色豐田阿爾法駛入了地獄廚房,凱文接到的命令是盯死了這臺車,并尋找機會綁了車上的人,發(fā)布命令的人愿意為此支付‘爆頭狂凱文’十萬塊,并推舉他做這條街的老大。
時間很緊,因為不確定他們什么時候離開,凱文只來得及叫來了一部分小弟,分別在其它兩條街上布置路障,只留下教堂街這個地帶寬闊缺乏小道掩護的地方,他要在這里動手。
地獄廚房的小伙子們很精神,一說做起綁票的買賣,各個都熟練的不像話,作為這幾條街的新生代偶像,凱文考慮的更多,他知道在地獄廚房,一次價值十萬塊的行動意味著什么,值得這個價碼,就很可能會死人,或者死很多人。
豐田阿爾法開的很穩(wěn),司機載著凡妮莎本要直接開回主路,但最近的一條路被施工路牌堵住了,只能繞道而行,今晚的地獄廚房似乎供電出了問題。
車子開到這條街上,除了路燈還在亮著,兩側的店鋪都是一片漆黑,甚至遠處的教堂和廉租公寓都沒有亮燈,凡妮莎心中升起警覺,催促司機加快速度離開。
司機踩下了油門,把車子開到了七十邁,視野中地面上一道金屬反光一閃即逝,隨即阿爾法厚重的車身一晃,似乎是壓過了什么東西。
“女士,有扎胎釘,有人要襲擊你!”司機很冷靜,把住方向盤再次加速。
凡妮莎在后座立即撥打了韋斯利的電話,她知道出事了,地獄廚房已經(jīng)不再安全,她與韋斯利不能同時被抓,只要韋斯利逃脫,就能保證她的安全。
豐田阿爾法經(jīng)過改裝,輪胎自然是扎胎釘對付不了的。埋伏在陰影里的年輕人見商務車穩(wěn)穩(wěn)開過‘路障’,立刻慌了起來,這時前頭一臺老式雪佛蘭亮起了大燈,車子油門被踩到底,掛著低檔位發(fā)出低沉的咆哮,一頭撞上商務車側面。
正在提速的豐田阿爾法被撞翻,車子發(fā)生側翻后開始翻滾,在慣性下騰空而起,接著落地二次撞擊,沖出去一百多米才停了下來,昂貴的商務車已經(jīng)變形,車子四腳朝天,引擎蓋里冒出一陣陣白煙。
凱文好久才從撞擊中緩過神來,他覺得有溫熱的液體從額前流下,耳朵中一片嗡鳴,他用力蹬開壞掉的車門,老式雪佛蘭前蓋已經(jīng)被撞得翻起,車子前臉像是被揉成一團的廢紙。
剛一下地,凱文腳下一軟,不由得一個踉蹌,額頭上流下的血液模糊了眼睛,他用力抹下,甩了甩手,從后腰拔出M1911,一晃三搖,腳下不穩(wěn)的朝著豐田阿爾法走去。
身旁,一個個小年輕沖過,他們嚎叫著狂歡,都要搶著動手,有人來之前嗨大了,一邊跑一邊開槍,甚至打倒了同伴都不知道。凱文踉踉蹌蹌的前進著,他還在耳鳴,他聽不到槍聲,只看見槍火一閃,就有人倒地。
他努力讓自己清醒起來,他想大聲呼喚給伙計們示警,卻張著嘴發(fā)不出聲,只覺得頭一陣陣的眩暈,只想躺下睡一覺,卸去渾身的疲憊。
“誰在乎呢,誰又在乎我呢……”
凱文不停的用母親和十萬塊來提醒自己,讓自己清醒,讓自己完成任務,有了這筆錢,他可以帶著母親搬離地獄廚房,或者去鄉(xiāng)下,或者去母親的故鄉(xiāng)。
弟弟或者妹妹會在一個良好的環(huán)境出生,一生下來就接受所有人的善意,他會活在陽光下,接受良好教育,長大成人,或者做一個科學家,或者做一個藝術家。
呵……誰在乎這個呢,誰在乎是弟弟還是妹妹呢……只要不在這里就好,凱文嘴里咕噥著前進。
他的伙計們已經(jīng)包圍了那輛豐田阿爾法,有人拿來了大錘使勁兒鑿著車窗,然而防彈玻璃的堅固超乎想象,大錘根本奈何不了它。
又有人不知從哪拿來砂輪切割機,正在切著車門,火花四射,小年輕們嗷嗷亂叫釋放著無處發(fā)泄的荷爾蒙。
車窗打開了一個縫隙,伸出了一支黝黑的槍管,長槍的槍管!
自動步槍的火焰亮起,子彈如雨水飛射,年輕人們一個個倒下,路燈下能看到大蓬血花濺起,凱文愣住了,一個個熟悉的朋友兄弟倒下,年輕人們亂起來了,街頭小霸王們開始四散奔逃。
駕駛室車門從里面打開,一個健壯的男人爬了出來,他拖著一支自動步槍,舉槍便射,他的槍法極準,每一次點射都有人倒下。
凱文越走越快,他裂開嘴發(fā)出無聲的咆哮,手里的M1911已經(jīng)拉開了保險,耳朵的聽力開始恢復,整個大腦也從撞擊中回過神來,他聽到了步槍點射的聲音,他依然邁動堅定的腳步前行,顧不得想那十萬美元,顧不得想死傷殆盡的伙計。
他只有一個目標,干掉那個舉著步槍的男人,心里只有一個人的面孔劃過,那是母親,只有活下去,才能回家見到她,只有活下去才能給母親新生活的希望,只有干掉他,才能活下去!
“來吧!來吧!來吧!”
凱文發(fā)出低沉的咆哮,舉槍扣動了扳機,他沖向了正在換彈夾的男人,猶如飛蛾撲火。
咔噠,M1911子彈射空,男人依然悠閑的換著彈夾,他的臉色被手槍子彈射中,凱文的槍又穩(wěn)又準,所有子彈都打中了他的頭,帶飛了一大片面皮,下面露出金屬光澤。
不待男人換好子彈,凱文已經(jīng)撲倒了近前,男孩的街頭斗毆經(jīng)驗很豐富,直到攻擊的前一秒才亮出了匕首,由下向上劃過男人的肚皮。
男人咧嘴一笑,拋開了步槍,挺著肚子挨了一刀,反手叼住凱文的手腕,一使勁將他掀翻在地,一腳踢出去老遠。這一腳踢得極狠,凱文感覺自己的一半身子都失去了知覺,他想張口吸氣,卻是一大口血液從嘴里噴出,掙扎了幾下也沒有爬起來。
司機一擊得手并未追擊,只是轉身回頭請示主人的意見,商務車翻了,失去了交通工具,為了防止敵人后續(xù)的襲擊,凡妮莎得快速轉移。
凱文還在掙扎想要起身,他想逃走,他想活著,他已經(jīng)失去了斗爭的勇氣。忽聞一陣腳步聲響起,之前和他一起遇到老杰克的黑人臟辮小哥不知道從哪跑了出來,手里拿著兩個燃燒瓶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