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時分,朱墻深庭,皇宮書院。
“什么,李奕瘋了……”
偶來一感,氣自詩華,剛準(zhǔn)備揮毫潑墨的攝政王穆成風(fēng)聽到關(guān)于李奕的消息頓時提筆懸空,忘了自己要寫什么。
過了幾秒鐘他才雙眸陰晴交替的將頭抬起,把筆一甩,便負(fù)手走向三米外恭敬站立的年邁老朽,在他的面前徘徊了足足兩次。
“誰干的?”
“傳聞是北陽侯的門客,具體背景已通知天網(wǎng)盡快查清?!?p> “李木淳是何反應(yīng)?”
“他什么個性,王爺您還不了解嗎?”
老朽斂然一笑,跟在穆成風(fēng)身后一起轉(zhuǎn)身看向書院門外,“請王爺放心,我已命虎賁將軍帶兵出宮,有他在,想必鎮(zhèn)北王不會冒冒失失的掀了帝都繁華?!?p> “但愿!”穆成風(fēng)不茍言笑的回道。
帝都東城。
往日被晚霞映襯的街道還人聲鼎沸。
可今日卻早已夜闌人靜。
堂堂鎮(zhèn)北王家的公子被個侯府不知名的門客的逼瘋,傳出去都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他李木淳哪里受得了有人在他臉上狠狠的打這么火辣的巴掌。
忍不了,那就無需再忍。
是以在得知李奕瘋了的消息以后,李木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包圍整條東城街道。
他帶了將近兩百多人,這些人都是陪他來到帝都的精銳。
每個人都是從戰(zhàn)場上拼死殺出來的。
在他們的眼神里可以清晰的見到那騰騰的殺氣向外彌漫。
白小唐幾人居住的客棧不知何時已經(jīng)人去樓空,客棧的掌柜也逃之夭夭,或許是知道這里可能將要?dú)в谝坏?,便雁南飛北般揮淚舍去。
虎視眈眈下的凄涼客棧前,兩名士兵將一個傷痕累累還戴著鐐銬的男人丟棄在石階上。
不一會兒,一直緊閉的大門內(nèi)就急匆匆的跑出來幾個身影。
“侯爺!侯爺!”
秦月悲傷的叫聲傳向四面八方。
慕容奇峰全身的筋骨都泛著酸痛,他咬著牙盯著秦月瞅了瞅,心痛的說了句“夫人,何苦來這火獄呢”,然后眼角的淚珠就落了下來。
不知道這二人是有多少故事。
總而言之,此時顯然不是他們能夠敘說衷腸的時間。
白小唐端著一碗還沒有吃完的面,吸溜吸溜的走了出來,瞥了一眼方銳后說道:“方銳,你還愣著干嘛,還不快把你家侯爺抬進(jìn)去?!?p> “對,看我這糊涂的,快,你們幾個過來,快把侯爺抬進(jìn)去?!狈戒J被提醒后,趕緊招來幾個侯府的士兵,馬上將慕容奇峰抬進(jìn)了客棧。
秦月緊跟在慕容奇峰身旁,臨到門檻旁才回頭看了兩眼白小唐的背影,欲言又止,轉(zhuǎn)頭按照事先說好的約定將門關(guān)上。
北陽侯一行人這會兒無論做什么李木淳都是一副放任的態(tài)度。
他之所以選擇帶慕容奇峰過來,就是要讓這天下的人都明白,招惹他鎮(zhèn)北王的下場就是讓其一家上下全部死在異地他鄉(xiāng)。
今晚這客棧里的人一個也別想走,全都得死。
而第一個要死的人,就是白小唐。
若不是親眼所見,李木淳自己甚至都不敢相信,面前這個容貌看著僅有十六七歲的少年,居然能活生生的逼瘋李奕。
是真有其能還是另有他因,天高地厚,總要試試才明白。
從坐攆上下來,李木淳大步流星的超前踏出三步。
他面如死灰,兩只眼睛死死的盯著白小唐。
雙眸里爆射出的寒芒就像是那沸騰的水鍋中掀起的滾滾熱浪,灼燙著人的精神體膚。
可是白小唐卻不為所懼,他像是很趕時間一樣將碗里的面湯喝的干干凈凈,然后將碗一丟,大大咧咧的摸了摸鼓鼓的肚皮。
他憨笑著向前看去,說道:“秦夫人都跟我說了,你就是抓了他丈夫的鎮(zhèn)北王對吧?”
李木淳沒搭理他,由他繼續(xù)說下去。
白小唐用簽子剔了下牙:“其實(shí)我不管你是什么王,今兒秦夫人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要是識趣的話,就別搞這些沒用的陣仗,乖乖給爺爺滾蛋。”
“好小子,口氣還挺大?!崩钅敬窘K于開嗓了。
他一開嗓那聲音就像是鐘聲一樣脆亮又沉悶。
縈縈繞繞,似有一股鋼氣壓得人肝腸寸斷。
白小唐難得感受到有幾縷清風(fēng)拂來,頭上一抹發(fā)梢吹動,不由得微微瞇眼,用略帶幾分打量的眼神細(xì)細(xì)審視起氣沉丹田的李木淳。
見狀,李木淳不由得一驚。
他剛剛可是將自己的氣勢都給釋放出來了,以他一指金剛境界的修為,連跟隨他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士兵此刻都有些喘不過氣來,而白小唐卻是這般風(fēng)輕云淡。
這小子,難不成修為不弱于他?
腦海中忽然閃過這樣一個猜測,可是一出現(xiàn)便又馬上從李木淳的“剪切板”中消失。
一指金剛境界雖然在這片大陸不算最強(qiáng),但是能達(dá)到這樣實(shí)力的人也不過百余人,而這些人無論隱藏多深,在名人譜中都會留下蛛絲馬跡。
名人譜記錄了所有一指金剛境界以上的高手,上面的名冊李木淳倒背如流,像這年齡約摸只有十六七歲的白凈少年,他確信沒有見過。
所以以此判斷,李木淳料定白小唐的實(shí)力絕不可能達(dá)到上榜名人譜。
既然上不了,那就連他的修為都不如。
那他李木淳還畏懼什么?
宵小螻蟻也敢在他鎮(zhèn)北王面前造次,毛頭小子,狂妄小兒,就是欠些收拾。
想到這,李木淳突然將手抬起,高高舉過頭頂,緊接著便聽到他大喝一聲,那舉過頭頂?shù)氖直垲D時金光萬丈,竟有一只巨斧緩緩飛出。
“方銳,快過來,那是不是李家的開山神斧?”秦月透過舷窗觀察著樓外的一舉一動。
方銳聞聲,急忙從慕容奇峰的身邊走過來。
站在二樓的一間雅閣里,他低頭瞅了兩眼便點(diǎn)頭道:“不錯,這正是李家祖?zhèn)鞯拈_山神斧,相傳萬年以前,李家老祖尋得一塊開天神斧殘屑,以此為原料煉制出了這開山神斧。這斧重有五千斤,威力毀天滅地。”
“那恩公能應(yīng)對得了嗎?”秦月的心忽然揪了起來。
方銳皺起眉頭,一時也做不了判斷,因?yàn)檫@一天白小唐給了他不小的驚喜。
而其實(shí)要論白小唐的生死,這一斧落下,真正該關(guān)心的應(yīng)該還有他們自己。
以開山神斧的威力,這客棧向后十里怕是都要被劃開一條裂痕。
帝都只怕也會因此留下一條短時間內(nèi)揮之不去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