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以后給你養(yǎng)一個
登梅瞧見了,斥責(zé),“小黑,下來,別吵著主子休息?!?p> 尼楚賀搖頭,聲音虛弱,“讓它留下吧?!?p> 登梅猶豫片刻,沒再說什么,默默地退了下去。
從頭到尾尼楚賀都很平靜,沒有一點(diǎn)失去孩子的傷心難過。
丫鬟們只當(dāng)她傷心太過,把難過藏在心里,雖擔(dān)心,卻無奈。
靜謐昏暗的帳子里,尼楚賀一下又一下?lián)崦『诘哪X袋,輕聲呢喃,像是問它,又像自問,“小黑,他應(yīng)該會再投到另一個世界吧?沒有像我這樣粗心大意的額娘,他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出生。”
“喵~”小黑叫了聲,伸舌頭舔了下她的臉,稚嫩的聲音響起,“尼楚賀,對不起,是我不好?!?p> 尼楚賀茫然看著它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的樣子。
小黑耳朵動了動,腦袋在她頸窩里蹭了蹭,眼睛澀澀的,“如果不是我設(shè)計(jì)你進(jìn)了四爺府,不會害你變成這樣,對不起。”
它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一滴滾熱的淚水掉進(jìn)她的頸窩,燙的她心里驟然軟的一塌糊涂。
尼楚賀想,原來貓也有眼淚。
或許是因?yàn)橹皼]有感覺,她還沒有嘗到擁有的滋味就已經(jīng)失去了。
她沒有失去孩子的難過,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失落的情緒,也許還有點(diǎn)別的。
“怎么能怪你呢?你又不知道會這樣。說到底是我的錯,我沒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是我的無知害死了我的孩子,你沒聽郎中說嗎?”
她輕輕牽了牽唇角,不知是諷刺還是無奈,“多么可笑的事啊,竟然是我自己害死了我的孩子,也許還有那個人,他也是兇手,可我能怪他嗎?
他是沒錯的,要錯只能是我的錯,是我粗心大意,是我自以為是,是我太愚蠢。”
她垂下眼眸,睫毛輕顫,投下一片暗青色的影子,“我把他想的太好,從一開始我把他當(dāng)做了我的衣食父母,也當(dāng)做我未來的依靠,果然啊,我錯的離譜。
怎能去相信一個會殘害兄弟手足的人呢?任何女人都能給他生孩子,我的孩子又算什么?我也犯了傻啊?!?p> 小黑挪到她懷里,腦袋蹭著她的臉,琥珀色的眸子水潤潤的,“別難過,不是你的錯?!?p> 它不懂安慰人,只會說這一句。
它不清楚她剛才有多痛,卻想替她痛。
貓的世界很簡單,過去幾百年只有它一個,可現(xiàn)在,它的生命里多了個尼楚賀。
它想要保護(hù)她。
可是它沒保護(hù)好她,讓她受傷了。
它低垂著眸子,眸中極快地閃過一絲戾色。
尼楚賀沒注意,搖搖頭,“我沒有難過,只是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p> 小黑不明白。
尼楚賀不再多說。
一人一貓安安靜靜,相依相偎,莫名透著股溫馨。
或許動物比人更加可靠。
尼楚賀心里不禁冒出這個想法。
四爺今兒回來的早,他是在宮里聽身邊的人稟了府里的事兒,就匆忙趕回來了。
一回來就先去了尼楚賀那兒。
院子里的下人請了安,他揮揮手,擰著眉,面色不佳,進(jìn)了屋。
尼楚賀正躺著,昏昏欲睡,聽丫鬟說四爺來了,就睜開眼要起來。
四爺挑開簾子,上前幾步按住她的肩,眸色溫柔,“別動?!?p> 尼楚賀就沒動了,看了眼四爺嚴(yán)肅的臉,低垂了眼瞼,十分虛弱的樣兒,“不能給爺請安,爺見諒?!?p> “什么時候了還講什么規(guī)矩?!彼臓斴p聲斥責(zé),坐在她面前,握住她略微冰涼的小手,凝視她憔悴柔弱的臉龐,“怎的這樣不當(dāng)心?有了身子也不知道嗎?”
聽著他帶著溫柔的斥責(zé),尼楚賀眨了眨酸澀的眼,沒說話,卻抽回了自己的手。
四爺愣了下,看著她平靜的臉,皺了皺眉,忽然放軟了聲音,“好了,是爺不好,不該埋怨你,怎么還跟爺生氣了?”
尼楚賀放在被子里的手緊握,險些忍不住質(zhì)問出聲:你之前真的不知道我有了你的孩子嗎?
在昨天,她不會多想,可現(xiàn)在,由不得她不心生懷疑。
她寧愿告訴自己這個人不可能會對他的孩子下手。
可真的不會嗎?
有時候就是這樣,有了一丁點(diǎn)懷疑就會在心里生根發(fā)芽,很難再回到原來的樣子。
她也曾懷疑早上那碗藥,是不是被誰動了手腳,或者那根本不是避子藥,而是別的。
那碗藥是前院送來的,定是查不出什么了。
可郎中的話也沒錯,昨晚的事也是誘因。
她昨晚就已經(jīng)有些不適了,她的感覺不會錯。
越想越心寒,越想越無法若無其事地面對他。
這一整天她都在思考她是不是錯了,不該把自己的未來寄托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就這樣想了一整天,再看到他時,尼楚賀發(fā)覺自己現(xiàn)在并不想再看到他虛偽的臉。
可她也知道,無論心里如何,面上她都不能露出來,遂勉強(qiáng)一笑,“妾身沒生爺?shù)臍?,只是覺得自己沒做好,沒保護(hù)好這個孩子。
或許是妾身真的與這孩子無緣吧,這是妾身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孩子,以后都不會有了?!?p> 她說的很平靜,語氣中卻透著幾分落寞。
四爺剛開始還以為她說的是不能再生了,皺眉,忍不住訓(xùn)斥,“說什么胡話,郎中何時說過這話了?你以后……”
說到“以后”兩個字,他忽然意識到了,話一瞬間止住了,眼神復(fù)雜地看著臉色蒼白沒什么反應(yīng)的女人。
那句話他終是沒說出口,氣氛忽然陷入靜寂。
尼楚賀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都這樣了,他還是不改初衷。
果然,她不該有奢望的。
“等你身子好些了,爺讓巴克似來看你,至于孩子……”他頓了下,柔聲道:“你若真想要,以后給你養(yǎng)一個,你把他當(dāng)做自己的親生孩子,爺好好待你們母子?!?p> 別人的啊。
這應(yīng)該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吧。
尼楚賀在心里冷笑,卻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四爺只當(dāng)她乍然失去孩子,心情不好,不再提這個敏感的話題。
今晚四爺留下了,尼楚賀猜測,或許是心存愧疚,想要彌補(bǔ)吧。
兩個人都絕口不再提孩子的事,仿佛已經(jīng)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