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無意義的過去 無解
時間追溯回幾個小時之前。
噩夢之館,第二日,上午七點。
鹿谷行人被敲門聲吵醒。
打開門,門外是面如菜色的阿加莎。
“……跟我來?!?p> 她似乎是一時組織不好語言,只是讓鹿谷行人跟上。
繞到館外,登上通往二樓的臺階。
鹿谷行人揉揉太陽穴。
因為是陌生的床,所以昨晚的睡眠質量不是很好。
“行人?!?p> 阿加莎忽然道。
“怎么了?”
“……你是最后一個起來的?!?p> “是嗎?大概是昨晚沒睡好。”鹿谷行人道,“謝謝你叫我起床了?!?p> “沒什么?!?p> 阿加莎仍是一副不知如何開口的模樣。
連接主館與副館的二樓通道的墻上,每隔一定距離,就有一面鏡子。
鹿谷行人瞥了眼鏡子。
鏡中自己的臉顯得很沒有精神。
他用力眨了兩下眼睛。
精神也不知道有沒有清醒一點。
他對著阿加莎的背影,問:“發(fā)生什么了?”
來到副館二樓的分叉口,阿加莎往一樓走去。
“……埃勒里……”
“嗯?”
還沒有下到一樓,就看到了幾個人站在一樓的樓梯口附近。
根據之前的調查,副館的一樓是一整個堆放鏡子的房間。除去上樓的樓梯,只有一條通道通往館外,沒有其他的房間。
這點也有些奇怪,畢竟副館一樓的“鏡子大廳”的面積相比副館本身的占地面積,感覺明顯要小上一圈??赡苡惺裁窗凳遥皇亲蛲聿]有找到。
鹿谷行人從樓梯上往下看去,只能看見鏡子中凌亂地反射出其他的鏡子以及人影。
阿加莎插入了人影之間。
“把綾辻行人叫過來了嗎?”
“嗯?!?p> “到齊了啊……”
不去理會他們的交談,鹿谷行人走到人群之中,往大廳里看去——
無數的尸體。
各種各樣的,相似而不同的尸體。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起來。
——錯覺。
鹿谷行人瞪大眼睛,視野短暫地模糊。
真正的尸體只有一具,倒在大廳靠中央的位置。
是這個“鏡子大廳”里各處各式各樣的鏡子,從各種角度給這具尸體予以詮釋。
各個角度的尸體的鏡影,充斥了這個因鏡面而不斷增殖的空間。
理性的碎片還試圖再進一步地理解現狀,但身體先撐不住了。
他后退兩步,蹲下身子。
暈眩感、嘔吐感。
不停地快速呼吸。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大腦是否還在進行思考。
“……埃勒里的尸體。”
感覺似乎有聲音從遠處傳來。
一團亂麻。
鹿谷行人盯著地板。
——冷靜。
——尸體。
——不過是尸體而已,我已經在彈丸論破里見過很多次了。
——冷靜。
——冷靜。
——身為DSC編號919的偵探,怎么可以對尸體的反應這么大。
換氣。
他低著頭,慢慢站起身。
——冷靜。
呼吸漸漸平穩(wěn)了下來。
這時,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我們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反應沒比你好到哪里去?!?p> 鹿谷行人抬頭,是勒胡。他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
身體一下子還沒從剛才的狀態(tài)恢復過來,發(fā)不出聲音。
勒胡又說:“其實我對這個……比我想象中還要不擅長。你來之前,我剛剛還去吐了一次?!?p> “……嗯。”
鹿谷行人重新把目光投向大廳中的尸體。
頭皮發(fā)麻。
鏡面倒映尸體的景象太具有沖擊力,以至于他仍是說不出話來。
“既然人都來齊了,那就抓緊時間開始搜查吧?!?p> 不知是誰這么說道。
“……啊?!?p> “……嗯……”
“……好……”
零散的應答聲,接下來便是沉默。
即使理智能認知現狀,身體卻也移動不了。
……
“開始搜查吧。”
也不知道隔了多久,范說道。
眾人沉默著。
奧希茲向尸體邁出了一步。
她盯著尸體,說:“我是二號房間的奧希茲……是今天的‘偵探’?!?p> 她的表情顯得有些為難。
“……那么就按順序開始吧!”勒胡一拍手,離開鹿谷行人身旁。
“順序是?”
“先從尸體上搜集一些基本的信息,死因、大致死亡時間之類的?!崩蘸f著,看了眼尸體,“只是,本來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這么做……”
范接過話:“說不定保護現場才比較現實吧?”
“嗯,完全可以報警,然后等警察過來。畢竟現代科學的偵破手段怎么都比‘推理’要可靠?!崩蘸?。
“不過在‘暴風雪山莊’的前提下,最可靠的果然還是自己吧?”卡說道。
卡環(huán)顧四周,“而且,大家已經來了這里,不就代表都期待著這樣的情節(jié)嗎?”
“總之,開始吧。”阿加莎沒有理卡。
卡的說話方式明顯引起了所有人的不滿,大家都沒有去理會卡的意思,陸續(xù)開始了搜查。
……
……
——尸體發(fā)現地點是噩夢之館副館一樓的“鏡子大廳”。
——死者是埃勒里。在前一天的下午就已經下落不明了。
——兇器應該是……
鹿谷行人對尸體有點生理上的抵觸,就在尸體旁邊搜查。
——兇器很隨意地就掉在尸體不遠處的地上。
那是一根棒球棍。
從外觀來看,應該是鐵制的。
前端已經被血染紅了。怎么想都是兇器。
大概是兇手行兇之后就把兇器隨手扔在了這里。
“哪來的棒球棍呢……”
他喃喃道。
印象里沒有在這里看到過棒球棍。
“那不重要吧?不過,這上面說不定有兇手的指紋?!?p> 坡說著,站到了鹿谷行人身邊。
“可惜我們沒有檢測指紋之類的技術啊……”他嘆氣。
——兇手很有可能戴了手套吧?
鹿谷行人在心中反駁。
再去看那根棒球棍,已經一點頭緒都沒有了。
“——喂喂喂,你們都來看看!”
圍著尸體的人忽然大喊。
鹿谷行人扭頭,看見范、奧希茲、勒胡圍在尸體旁邊。
——其實大家也都不在很遠的位置。這么喊,是有什么重要發(fā)現嗎?
他心里好奇,但一想到尸體,身體就有點使不上勁。
坡靠了過去。
“怎么了?”
“喏,你看埃勒里的臉,感覺是不是有點面熟?”
“啊?……你這么一說,好像是有點……錯覺吧?”
鹿谷行人豎起耳朵,聽著他們的交談。
“不過埃勒里不是自報過姓名嗎?什么‘御手洗莊司’,我絕對不認識叫這個名字的人?!?p> “主要是人死了,加上面部被毆打過,還有濃妝,實在不好辨認啊……所以才叫你們都過來認認看的。”
——面部被破壞?
鹿谷行人掃了眼棒球棍。
感覺胃里有酸水在往上泛。
稍微想象一下,就止不住地惡心。
早飯還沒吃,應該是正確的。
“——這是埃勒里的房間鑰匙?”
勒胡的聲音。他們好像從埃勒里的尸體上找到了他的房間鑰匙。
“嗯,上面貼著‘#8’的標簽紙?!逼碌穆曇簟?p> “那我去八號房間看看。”范的聲音。
“等等,單獨行動太可疑了?!眾W希茲的反駁。
“那就……”
“那我也一起去!”鹿谷行人轉身,說道。
……
……
噩夢之館,二樓,連接主館副館的走廊。
鹿谷行人和范并肩走著。
“想不到又是和你一起去八號房間啊?!狈兑贿呎f話,一邊用手指戳了下嵌在墻里面的鏡子。
“巧合而已。”鹿谷行人道,“說起來,你們對尸體的搜查,有什么結果嗎?”
“尸僵強,尸斑用手指壓過后無法消退,試著改變了下尸體的體位,新出現的尸斑并不明顯。死亡時間大概是七到八個小時前?!狈墩f道。
“七到八個小時前?那不是凌晨零點左右嗎?埃勒里在那時才死?”
“大概吧。這點是很令人費解。”
范來到八號房間的門前,將鑰匙插進鎖孔。
一擰鑰匙,門開了。
門內的景象和其他房間無異。
“很普通的房間?。课以詾檫@里面會是什么一無所有的毛坯房,或者是裝備精良呢監(jiān)控室。”范笑道。
鹿谷行人伸手敲敲門板。
聲音很響。門的隔音效果一塌糊涂。
“也就是說,埃勒里在我們昨天尋找他的時候,一直都還活著?”
他皺著眉頭。
范來到床頭柜前,拿起話筒。一邊撥號,一邊說:“看來是這樣的?!?p> “這門的隔音效果差成這樣,總不可能是在房間里睡覺吧?!甭构刃腥丝嘈Α?p> “誰也沒這么認為啊。”范放下聽筒,“這個房間的電話也沒法打到外界去?!?p> “要么是被兇手綁架了,要么就是埃勒里在有意識地避開我們?”
“然后,埃勒里在凌晨死于他殺?!?p> “……”
鹿谷行人不說話。
范蹲下,拉開床頭柜的抽屜。
“喂,這里怎么還有化妝道具的?”
他從抽屜中取出一盒粉底。
“埃勒里帶來的吧,畢竟要維持那樣的裝扮?!甭构刃腥藴惤?p> 視線捕捉到了床頭柜上的一張打印紙。
伸手拿過來。
【向偵探宣告】
【傾聽黑之吶喊】
【地點噩夢之館 7000萬】
【兇器??? 1000萬】
【手法密室 1億】
【手法鈍器殺 3000萬】
【手法利器殺 3000萬】
【手法毒殺 3000萬】
【手法槍殺 3000萬】
【總開銷 3億】
【根據以上開銷,召喚以下偵探】
【御手洗莊司】
【代號為“埃勒里·奎因”,請偵探謹記?!?p> 【每日的下午一點,將給予與他人聯絡的機會?!?p> 翻到反面。
【致第五十期超高校級的偵探】
【這將是在彈丸論破開始之前,最初也是最后的游戲?!?p> ——和自己收到的“黑之挑戰(zhàn)”的挑戰(zhàn)書幾乎一樣。
——不過……
——為什么,這個“御手洗莊司”,也是第五十期的“超高校級的偵探”?
“那張?zhí)魬?zhàn)書有什么問題嗎?”
范問道。
“不、沒有問題?!?p> 鹿谷行人搖搖頭,將挑戰(zhàn)書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