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半夢半醒間,蘇影似乎聽到了耳畔的低語。
“他怎么樣了?”
“報告團長!他沒什么大礙,只是身體‘虧空’的厲害,又強行調用‘源’氣,因此才力竭倒地?!?p> “身體虧空?呵呵……”一道渾厚且低沉的男音,干笑了幾聲。
“只是……”
蘇影察覺到,在擺弄自己身體的這個人欲言又止,應該是個醫(yī)療兵。
“只是什么?”
“很奇怪,他并沒有開辟出‘苦海境’,但身體內卻有‘源神’殘留的痕跡?!?p> “什么!”
這次是兩道驚愕的聲音同時響起。
蘇影聽出來,除了這個被稱為“團長”的人,另一人似乎是那個叫鄭大奎的壯漢。
并且鄭大奎繼續(xù)震驚道:“這怎么可能?武者的每一絲源神都出自‘苦?!?,若沒開辟,他的身體中怎會殘留源神?”
無人再說話。
許久,蘇影的四肢逐漸恢復了知覺,這讓他不禁悶哼出聲。
“小兄弟,你可醒了!”
蘇影的眼瞼“掙扎”了幾下,緩緩開闔,鄭大奎的臉孔適時的進入了他的瞳孔之中。
“我在哪?”
蘇影的手腳掙扎了幾下,沒起來。
鄭大奎忙上前,半扶著他坐起了身,“這是在我的營房內,當時你昏厥了,我又不知你所居何處,只好先把你安頓在此了。哦,對了,我弟弟恢復的很好,真是太謝謝你了,要沒有你,現在……”
“咳咳咳……”
鄭大奎還欲沒完沒了,那坐在一邊的低沉男音,不由干咳幾聲,打斷了他。
這讓鄭大奎渾身一哆嗦,立時開口介紹道:“小兄弟,這位是我們的兵團長?!?p> 蘇影這才轉頭,看向剛才昏迷中聽到的那位嗓音渾厚的男子。
這男子中年模樣,身材健朗,同樣的一身淺灰色戰(zhàn)斗服下,散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偉岸英氣,在他面前,讓人不自覺便會有些拘束起來。
這是常年征戰(zhàn)沙場留下的殺伐之氣,無法刻意掩蓋。
蘇影并不開口。
那男人似乎不茍言笑,但卻看的出,他已經盡量用了比較和善的語調來跟蘇影說話,以此表達兵團的善意。
“小兄弟,你的家人呢?”
蘇影抿了抿嘴唇,如鯁在喉,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只好微微搖了搖頭。
戰(zhàn)爭亂世,蘇影搖頭就代表“沒了”。
兵團長繼續(xù)道:“那你作何營生?”
這倒問住了蘇影。
怎么說?
說自己是穿越而來,現在混吃等死,口袋比臉還干凈?
沒地方吃飯,來兵團空手套白狼來了?
蘇影再次搖頭。
兵團長卻是微不可查的嘴角微微一動,語氣更加溫和道:“你可愿意加入兵團?”
聞言,蘇影心里同樣一樂,正中下懷。
臉上卻依舊古井無波,甚至不聲不響,故作深沉。
鄭大奎有心勸說,但看了眼兵團長,又把話咽了回去。
“小兄弟,你放心,不會讓你上前線拼命。你只要負責醫(yī)療后勤便可,如何?”兵團長看蘇影仍舊一言不發(fā),再次拋出橄欖枝,“并且……有機會進入‘朱雀圣城’深造。”
“什么!”鄭大奎陡然一聲咋呼。
蘇影明顯感覺到被他扶著的肩膀捏的一疼。
朱雀圣城?
很了不起嗎?
蘇影心中暗忖,照鄭大奎的反應來看,許是差不多,但這也只是“有機會”而已,并不代表他加入兵團就能去朱雀圣城了。
一切再說吧,至少有地兒吃飯了。
兵團長言盡于此,也不再多說,起身剛欲離去,又站定,但并不回頭,只是側臉淡淡道:“我姓左,你可以喊我‘左先生’,也可以喊我一聲‘團長’?!?p> 說完,兵團長邁步而去。
這是一道選擇題。
蘇影不傻,在兵團長離開營房前,他竭盡氣力大聲道:“團長!我叫蘇影?!?p> “很好!”兵團長腳步一頓,似乎淺露了一抹笑意,“蘇影……過兩天去醫(yī)療班報道吧。剩下的,鄭大奎,你告訴他?!?p> “是!”
身后,鄭大奎同樣大聲應道。
蘇影坐起身,鄭大奎倒了杯水遞給他,“我們的兵團名叫‘翎羽’,隸屬于朱雀圣城之下……”
“朱雀圣城,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地方?”蘇影自聽到這個名字起便一直很好奇。
“其實,說起來應該叫朱雀皇城?!?p> “皇城?”
“不錯?!编嵈罂c頭,“你知道的吧?世界政府由九大圣城組成,而朱雀圣城,便是‘九城’之一。每一城,都有一位‘王’坐鎮(zhèn)一方,是這個世界的至高權力,亦是至高戰(zhàn)力!”
“原來如此。”
蘇影小聲咕噥,他終于明白,怪不得鄭大奎聽到有機會去朱雀圣城深造會這般吃驚。
鄭大奎頓了頓,繼續(xù)道:“朱雀圣城之下有幾百兵團,我們只是其中一支,每十年便會有戰(zhàn)功赫赫者被送往朱雀圣城深造,算起來……”
鄭大奎說著,開始掰起了手指頭,“算起來,明年就是第十年了……”
“什么!”
蘇影感覺自己被兵團長忽悠了。
戰(zhàn)功赫赫?
明年就是第十年……
還有一年時間,哪來得及累積戰(zhàn)功?
蘇影深感無力。
咕嚕嚕……
此時,肚子不由開始叫喚起來。
自這具身體復蘇后,蘇影還滴水未進,這鄭大奎還在兀自侃侃而談,蘇影的耳朵早就自主性屏蔽了。
“那個……有吃的嗎?”蘇影忍無可忍。
鄭大奎吐沫橫飛,這才拍了拍腦袋,憨憨一笑,“瞧我這腦子,我已經替你準備了‘藥膳’?!?p> “藥膳?”
“不是吃飯嗎?”
蘇影一臉黑。
沒想到在這個世界的第一餐就喝湯藥,也太不吉利了。
“這可是我從楊老頭那里死磨硬泡才‘討’來一碗,一般人都喝不到呢。”鄭大奎從稍遠處的桌上餐盒內,端出了一碗黑漆漆的東西。
“果然是湯藥……”
蘇影拿著調羹舀了舀,黏糊糊,但卻芳香撲鼻,絲毫沒有那股讓人反胃的濃烈藥材味。
甚至這芳香還勾動了他的味蕾,讓肚子叫的更歡了。
呲溜。
一調羹下肚。
“咦?居然很好喝?!碧K影索性端起來就開始大口吞咽。
說來也怪,這碗湯藥一下肚,蘇影立時便感覺自己的四肢百骸都“活”了起來,全身暖洋洋,胸口的疼痛感也是立時減退。
真的很有效!
“嘿,不錯吧?”鄭大奎在一邊笑道:“以后你去了醫(yī)療班,多親近些楊老頭,若是每日都能喝上一碗,保你的身體再不會‘虧空’了?!?p> 蘇影的嘴角抽搐。
難不成里面放了六味地黃丸?
“楊老頭是誰?”
“楊老頭叫楊太平,負責醫(yī)療班的一切事務,為人精明,愛貪小便宜,但不得不說,他醫(yī)術高超……”
說到此處,鄭大奎倒是小聲提醒蘇醒,“千萬別讓他知道你比他厲害?!?p> “為什么?”
“楊老頭小心眼,總覺得有人要搶他的位置,若是被他曉得你會治愈之光,他就會處處刁難你,不得安生了。”
蘇影舔著嘴角殘留的藥膳渣,摸了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