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
一望無際的荒原。
干枯的河床與灌木,炎熱的太陽照射在枯黃的草皮與沙地之上。
歐仁妮抿了抿嘴角,用唾液沾濕有些開裂的嘴唇。找到一個沙丘,躺在背陰面的地上,靠著陰影下低了幾度的氣溫,勉強能夠好好休息一會兒。
已經行走了許久。盡管歐仁妮已經意識到身處幻境之中,卻遲遲找不到突破口離開。
寂寥的荒野讓歐仁妮的心情久違的回到了從前,母親剛去世的那幾年。
“我還以為已經淡忘了呢……原來一直是在自欺欺人?!睔W仁妮自言自語,聲音有些凄涼。
空氣中的熱浪不斷襲來,就像當時發(fā)生爆炸的實驗室。
歐仁妮的母親,法蘭西皇家科學院令人矚目的新星,約瑟芬博士。在一場實驗中不慎引發(fā)事故,數(shù)據全數(shù)被毀,除了當時偶然在現(xiàn)場的小歐仁妮以外無人幸存——從報紙到政府檔案皆如是記錄。
雖然在現(xiàn)場的歐仁妮也是如此認為,不過隨著年齡的成長與經歷,她開始越發(fā)懷疑那不是單純的事故。
因為約瑟芬正在進行的項目,正是關于“水晶”的研究,而且距離有所成果已經只有一步之遙。
隨著實驗室的被毀,數(shù)據也全數(shù)喪失。歐仁妮曾經勸說父親游說法蘭西政府以重啟項目,但無功而返。
沒有了基礎資料,想要重新開展工作難如登天,歐仁妮也心中有數(shù)。在法蘭西的日子盡管夜以繼日的一個人研究,成果卻極其有限。也因此,當熱羅姆提出讓她到康橋協(xié)助不列顛調查局時,她點下了頭——盡管她之前從不愿出遠門。
即使是在康橋,也離歐仁妮的預期相去甚遠。不止是古斯特,歐仁妮也嘗試過聯(lián)絡其他地區(qū)的調查局,但即使少數(shù)對水晶研究充滿興趣的人也紛紛表示沒有基礎資料,項目便無從下手。
在法蘭西,當聽到奈芙蒂斯揭開水晶的秘密,盡管只是站在狄卡的身邊默默聽著,歐仁妮的內心早已波濤洶涌。而靈魂的存在也讓歐仁妮開始意識到,自己的母親曾經做過什么樣的研究,所謂的“基礎資料”指向的究竟是什么。
歐仁妮也僅僅記得,實驗室發(fā)生事故的時候,母親將自己推出門外時臉上牽掛的表情,爆炸產生的火光與氣浪,和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一抹藍色光芒。
藍色的長發(fā),就連對神一向無所謂的歐仁妮,也有屬于自己的祈禱。
呼——
又一波熱浪襲來,歐仁妮回到了現(xiàn)實,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幻境。
結束回憶的歐仁妮郁悶的心情釋放了一些,起身拍了拍沾上的沙塵,繼續(xù)向遠方前進。
“渴死了……”
歐仁妮早已利用邏各斯從沙中提煉需要的元素,制造了一個杯子。又走了一段距離,嘗試著將周圍空氣中的水分聚集在杯中,總算是攢出了半杯清水。
“等一下……”
緩解焦渴之后,歐仁妮的頭腦也清明起來,察覺到一絲異樣。
“如果這里是幻境的話,自己的能力究竟是如何作用的?”
莫非是被傳送到異空間了?雖然不能排除這種能力存在的可能性,比如古斯特的存在之間便是類似的能力。不過若要算上能夠強行把自己拉到這個空間的能力的話,耗費的精神力可不止翻上幾番這么簡單。
如果以幻境是精神的投射來考慮便說得通了,邏各斯的本質同樣依賴精神力來驅動,可以說這里既是幻境,也是真實,幻境中如果死亡,現(xiàn)實里往好了說恐怕也是個植物人了。
盡管這個想法有些天馬行空,不過歐仁妮一向大膽,只要合理的解釋,再離譜也值得嘗試。
“已經過去這么久了,如果只有我被困在幻境中的話,其他人早就該把罪魁禍首解決掉了。而我還在幻境中的原因只有可能是其他人也同樣身陷于此。”
當然也有可能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已經被解決掉了。不過一來歐仁妮對同行的幾人多少還是有不少的信心。二來如果其他人已經被解決掉,自己這邊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勞了。
歐仁妮振作精神,靜靜的用邏各斯感受著周圍的一切。
然后便是一顆手雷出現(xiàn)在手中,奮力朝著左手邊投擲出去。
轟!
揚起的沙塵散去,一具土偶出現(xiàn)在爆破的位置。土偶背對著歐仁妮,雙臂緊緊的抱在一起,保護著里面的人。
“可惡!為什么會被發(fā)現(xiàn)!”
男子的聲音從土偶中傳來。
“呵,我又不傻?!睔W仁妮冷笑一聲:“如果想在幻境中戰(zhàn)勝我,幻境的主人,或者說你。二者必須有一個人也身處其中?!?p> “那又如何,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男子站起身來問道。
生得一副慈眉善目的儒雅青年,很難讓歐仁妮將他和那個在山洞里處決自己隊友的人聯(lián)系起來。
“既然需要有人在幻境里,那他必須對我的位置了如指掌,自然不可能離我太遠?!睔W仁妮攤了攤手:“既然這附近不是平原就是低矮的沙丘,你必然會用某種方法隱藏起來暗中觀察……至于是如何發(fā)現(xiàn)你的,我的直覺很準,不行嗎?”
此乃謊言,歐仁妮當然不會是僅憑直覺的人。只不過也不可能告訴他是通過自己的邏各斯監(jiān)測附近的元素時,發(fā)現(xiàn)有一個區(qū)域的沙土中的元素是自己無法支配的情況。
“直覺很準啊……”男子咬牙切齒:“只不過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xiàn)在的你體力虛弱,想要干掉你簡直易如反掌?!?p> “你原來是在等我消耗體力嗎?真有你的?!睔W仁妮不齒道:“之前山洞里,你想必也是潛伏在附近的地下,伺機補刀你的隊友,不是嗎?”
“隊友?”男子奸笑一聲:“已經被俘虜?shù)娜诉€能算隊友嗎?一個隨時有可能將機密招供給敵人的人,哪一點能稱得上隊友了?”
“這就是我們和你們的區(qū)別。”歐仁妮的目光閃過一絲堅定:“正是因為和隊友的信任,我才能堅持到現(xiàn)在,找到你的藏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