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清晨是被一陣鈴聲喚醒的,來電的慕亞熙的好朋友虞笙。
一接通,那邊傳來虞笙急促的聲音:“亞熙,你現(xiàn)在在家嗎?”
慕亞熙淡淡開口:“在的?!?p> “我過來找你,天啊,我剛剛才聽說,才兩天時間,你……千萬別想不開啊,等著我,我馬上過來?!?p> 慕亞熙都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便著急地掛了電話。
現(xiàn)在才七點多,慕亞熙也沒有繼續(xù)睡,坐著發(fā)了會兒呆,她隨手從床頭柜拿了一本雜志看,無意間翻到一段話:
人到了某個階段,就會病一次。這種病是從心靈到身體的,它的出現(xiàn),并不是完全的消極,它反而是你重新“復活”時是一個對比,就像你未曾品嘗過的苦澀,也無法嘗出甜的層次一樣,它們都是你生活中的一部分。
慕亞熙現(xiàn)在處于精神敏感時期,極易觸動內(nèi)心的情感起波瀾。
她閉著眼想了一下,人生苦樂,她才活了17年,她怎么品嘗過,又怎么知道。
沒過多久,電話鈴聲又響起來,她以為是虞笙到了,正準備下床去開門。
接通電話后,卻被那邊的人告知馬上去公安局認領她母親的遺體。
毫無征兆,慕亞熙心臟劇縮刺痛起來,她差點無法呼吸。
直到電話那頭一直不停喚她的名字,她還是不敢置信目光渙散地盯著手機屏幕,大腦已經(jīng)無法思考,媽媽的遺體?
這怎么可能,一定是公安局搞錯了,她一定要去好好罵他們一頓。她越是這么想,越是呼吸急促,額頭上的冷汗卻已經(jīng)告訴她心中不愿相信的事實。
是天意嗎?果然,老天爺在懲罰她,所謂災難,所謂家破人亡的滋味,這兩天全被她嘗夠。毫無意識間,淚又滾落下來,她深吸一口氣,手背一擦,沉重地關門。
她步履急促匆忙,一路上的人見著這個姑娘都會懷疑她遭遇了什么。她出門時忘了帶錢包,沒錢打車,只好一路跌跌撞撞的過去。
感覺時間像是過了一個光年,慕亞熙踏進公安局。
一個女警察將她帶到里面,那時里面已經(jīng)有兩個男人,她無暇顧及,只看著被白布蓋住的遺體。慕亞熙不敢上前,蹲下抱著頭痛哭哽咽。
老天,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為什么讓我失去一切?
女警察將她扶起:“慕小姐,我們非常能夠理解你的心情,知道你現(xiàn)在肯定很難過,你先緩緩,我們一會兒有事情跟你交代?!?p> 慕亞熙失神落魄靠墻蹲著,臉上的淚痕一層蓋過一層,已經(jīng)分不清是什么時候流的眼淚了,臉色和嘴唇一樣慘白,像生了一場大病看不出絲毫血色。
她雙眼空洞無神一直望著某個地方,絲毫沒有注意到另外兩個男人。
霍承輝瞥了一眼那個女孩,出乎他的意料,沒有像其他死了親屬的人大哭大喊大鬧,她或許是哀默大于心死吧。
“按我剛剛說的做吧,我還有事,你負責把這里處理完送她回家?!被舫休x轉(zhuǎn)頭向助理交待,又向女警察說了幾句便朝門口走去。
李銘譯有些不解,說實在的,總裁和這個女孩并沒有多大關系,頂多就是上一輩的人情世故而已,但是總裁竟然要她的監(jiān)護權。
他不解,但是為人辦事,少問多做是原則,他也不好多問什么。
慕亞熙盯著的地面上突然出現(xiàn)一雙皮鞋,她渙神抬頭,是李銘譯李助理。
“慕小姐,你先起來,地上涼。你聽我說,你媽媽一時想不開,警察是在接到有人報警電話說海面上發(fā)現(xiàn)的,昔人已去,總裁知道你很傷心,所以現(xiàn)在你考慮一下,總裁說現(xiàn)在你沒有雙親,所以你的監(jiān)護權就交給他?!崩钽懽g把慕亞熙扶在詢問室的椅子上,警察也拿過一疊資料過來。
慕亞熙置若罔聞,仿佛沒有聽見一般。
李銘譯沉重地點點頭:“她現(xiàn)在需要冷靜一下,我先帶她回去休息,這個明天再說。”
警察無奈又惋惜地嘆了口氣,曾經(jīng)濱城風光的慕家,如今敗落似乎一夕之間烏有。
一個還沒有成年的孩子遭逢家變,父親在獄中不知審判結(jié)果要坐多久的牢,母親禁不住打擊自殺。
這是何等凄慘,放在以前,慕亞熙只會覺得是電視劇上的橋段,不料終有一日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李銘譯沒多說什么,伸手將慕亞熙從地上撈起來,雖然這才是第二次見她,但是莫名地心疼她,像是一朵原本傲嬌開在枝椏的花,突然零落成泥。
“我先送你回家,一會兒和你慢慢說?!?p> 慕亞熙是被他推進車里的,到家了才反應過來。她沒有再哭,但是眼睛明顯哭腫的痕跡還是被李銘譯看在眼里。
他跟在霍承輝身邊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女人倒是見了不少,但是眼前的這個女孩,未施脂粉,眼睛腫的像被打了一般,他竟也覺得她很美。
慕亞熙剛一下車,虞笙就立馬撲過來抱住她,虞笙過來的時候慕亞熙已經(jīng)不在家了,所以她一直在別墅柵欄門外等著,“亞熙,你去哪了?”
慕亞熙揉了揉發(fā)澀的雙眼,看了眼虞笙:“先進去吧。這位先生,你也進來吧?!彼钽懽g說。
外面晴空萬里,慕亞熙卻覺得這個溫暖她十幾年的家里異常冰冷。
虞笙按捺不?。骸皝單酰憧旄嬖V我,怎么了,還有,這位先生是誰?。俊?p> 她打量著這個男人的穿著,一看也不是什么閑人。
慕亞熙跌坐在真皮的席夢思大沙發(fā)上,目光無神:“虞笙,我沒有家了,我什么都沒有了?!?p> 虞笙顫顫開口:“慕阿姨呢,阿姨去哪兒了?”
慕亞熙沒再開口,氣氛沉默。虞笙看向旁邊的李銘譯,一臉困惑,希望他能告訴她一些什么。
李銘譯雙手交握盤在膝前,吸了一口氣,“慕小姐,關于剛剛我跟你說監(jiān)護權的問題……”
慕亞熙開口打斷他:“我不要,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們,什么監(jiān)護權?”
這下?lián)Q虞笙目不轉(zhuǎn)睛驚訝起來,“監(jiān)護權?你?”她指著李銘譯問道:“你監(jiān)護亞熙?”
“不是我,是我們的總裁,華風集團總裁霍承輝。”
虞笙更是驚訝了,皺著眉頭問:“霍承輝?”她以前和同學討論雜志的時候聽那些女生提起過,聽說是個權勢滔天的大人物,濱城商界數(shù)得著名號的一把手,年紀輕輕還沒念完斯坦德商學院的碩士就因老董事長也就是他父親突然中風而回到濱城來掌舵。
果然,這留洋留出來的碩士不僅替他父親撐起了一片天,而且似乎將華風集團領向更高端行業(yè)發(fā)展。
可是,怎么會和亞熙的監(jiān)護權扯上關系?
商場上的利益往來她懂,虞笙家也是經(jīng)商的,雖然聲勢很小,于慕家來說屈指一彈而已,不過她轉(zhuǎn)念一想,可能是慕亞熙的父親和時風集團的什么利益牽扯。
虞笙看慕亞熙一言不發(fā),便朝李銘譯說:“要不,你先走吧,我想她需要好好休息調(diào)整一下狀態(tài),到時候再說你們的事情?!?p> 李銘譯也不好說什么,人家都下逐客令了,他緊皺眉頭對慕亞熙說:“總裁會親自來找你談。希望你好好想清楚,我先走了。”
直到門關上,虞笙才神色復雜地坐在慕亞熙身邊,她摟著慕亞熙:“哭吧,哭出來。”
慕亞熙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我已經(jīng)哭不出來了。”她側(cè)頭用下巴抵住虞笙的肩膀,
“虞笙,我沒有媽媽了?!蹦絹單跽f這話的時候,就像是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特別無助,孤立無援,虞笙忍不住紅了眼眶,眼淚慢慢浸出來,滑落打濕慕亞熙的頭發(fā)。
虞笙找不到話來安慰她,只是突然一下子好心疼,是真的心疼了。
“還有我呢,你一直都有我?!庇蒹檄h(huán)住她慢慢哽咽道。
“你說我媽媽怎么忍心讓我一個人,丟下我就走了,我不會原諒她的,虞笙,天底下的媽媽不都是愛自己的孩子嗎?為什么她要這么對我?”
慕亞熙靠著虞笙喃喃道,沒有眼淚,只是想不到那個曾經(jīng)視她如寶貝的女人怎么突然不聲不響就離她而去。
難道媽媽不會擔心今后世間她如何走,她都還沒有長大,她怎么舍得留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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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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