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著人的面,指著對方。在日本是極其不禮貌的行為。但這是在美國,伊東只好黯然消受了。
“鮑勃先生。我就是hiromi kouzou,來自日本東京。剛剛?cè)胱×速F酒店。”
入鄉(xiāng)隨俗,伊東只需要口氣淡然即可。不需要敬語,也不需要太客氣。
“你是日本人?這英語可很流利??!”
鮑勃贊嘆道。
“我是東京大學(xué)畢業(yè)。英語勉強(qiáng)過得去。”
伊東泰然道。
“東京大學(xué),我知道。東京大學(xué)在世界上也是第一流的大學(xué)。聽說出過不少首相和高官。你是在為日本政府工作嗎?”
“不,不是。其實……我是一個小說家?!?p> “小說家嗎?嗯。我弟弟澤維爾也是寫小說的?!?p> 伊東聽了覺得可以套近乎,這個人顯然是個主管。
“出了很多書吧?真是才華橫溢?!?p> “他只寫過一本小說。大多數(shù)時間,在給旅行雜志寫文章?!?p> 鮑勃搖搖頭,似乎在責(zé)怪他的弟弟不務(wù)正業(yè)。
“是《Travel Weekly》,《Money Magazine》,《Travel + Leisure》,還是《National Geographic Traveler》?”
伊東如數(shù)家珍。
“咦?你也在這些雜志上投過稿嗎?”
鮑勃半是懷疑半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沒有,我喜歡美食和旅行。所以喜歡看這些東西?!?p> “我是信息部主管鮑勃。hiromi kouzou先生,請跟我到辦公室。”
大概是覺得伊東人還不錯。中年男人終于伸出手來,與伊東相握。
“神啊!這哪里是手掌,分明是個大號的鐵夾子好嗎?”
伊東心中悲號不已。
他的手其實不小,但是完全被包容在鮑勃巨大的手掌里。所以只是鮑勃在“握”,而他根本使不上勁。
伊東忍受著疼痛,臉上卻沒有露出一絲扭曲。他不著痕跡地抽出手掌,然后裝作沒事人似的。
鮑勃打開辦公室的門,請伊東進(jìn)去。然后把門關(guān)好。
在辦公桌上,是一臺Dell電腦臺式機(jī)。鮑勃開機(jī),伊東只好坐在空閑的辦公椅上。
“1998年什么時間?”
“應(yīng)該是4月2日左右?!?p> “叫什么名字?”
鮑勃搜索了一通。
“Naomi yanagi hara?!?p> “也是日本人吧,發(fā)音和你的名字一樣古怪。”
他直言不諱。
“是的,是日本人?!?p> “找到了。1998年4月1日入住,竟然是愚人節(jié)啊!咦!竟然有個注釋。交通事故?”
“是的,這個女人當(dāng)時遭受到了交通事故,重傷。目前已經(jīng)回到了日本?!?p> “嗯!我似乎記得這件事。當(dāng)時是有一個來自日本的女住客受了傷,聽說差一點就死了。真是不走運(yùn)啊!見過她的都說有著東方女性的神秘美感。我們當(dāng)?shù)氐木炀诌€來這里調(diào)查過?!?p> “貴地的警察局因其是剎車片失靈,所以定性為交通事故。對了,鮑勃先生。請問附近有租車公司和汽車修理廠嗎?”
“租車公司你去問前臺的雪莉,就是剛才接待你那位。汽車修理廠附近就有一家,已經(jīng)超過三十年了。我們酒店的人都把車子交給他們修理?!?p> 伊東點點頭。
鮑勃則漫不經(jīng)心,繼續(xù)在搜索。
伊東毫不在意。反正他已經(jīng)確認(rèn),柳原當(dāng)年就是住在這里。他站起來,準(zhǔn)備告別。
找人幫忙送禮物天經(jīng)地義。雖然不是在日本,但也得遵循這個鐵律。
伊東已經(jīng)在盤算,應(yīng)該送給鮑勃什么樣的禮物。然而送什么合適呢?
他想起了旅行箱里的藍(lán)山咖啡豆。對愛喝咖啡的人來說,都知道日本對藍(lán)山咖啡的占有率處于世界壟斷地位,超過90%的份額都為日本控制。藍(lán)山咖啡雖然在國內(nèi)價格相對親民,但是對于非日本的其它國家而言,就變得很珍貴。
“咦!hiromi kouzou先生。除了這個Naomi yanagi hara之外,還有兩個和這個名字差不多的。讀音同樣古怪,可能也是日本人吧?!?p> 鮑勃突然道。
“很有可能啊!圣弗朗西斯科是個美麗的城市,到訪的日本人肯定不少。這不,我也來了呢。哦,對了!鮑勃先生。我剛知道這里有個‘日本城’。那里似乎有很多日本的僑民呢。對不起!如果方便,是否可以讓我也看一下呢?
“當(dāng)然可以。請!”
鮑勃把顯示屏扭向伊東的方向。
4月1日,Naomi yanagi hara,旅券號:MSxxxxxxx 。307號房間。
4月1日,Kaisuke kawamura,旅券號:MSxxxxxxx 。308號房間。
3月30日,Miyoko sakai ,旅券號:MSxxxxxxx 。319房間。
嗯!第一個名字自然是柳原。
不過,日語本身很復(fù)雜。同樣讀音的平假名姓氏,少則十幾個,多則幾十個。若不是先入為主知道柳原的名字,根本不知道Naomi yanagi hara就是她的羅馬音。
第二個和第三個名字的羅馬音確實是日本人。不過,伊東可沒有實力“翻譯”出他們的假名。
伊東拿出手機(jī),把這兩個人的信息拍了下來。
也許以后會用得著呢!沒準(zhǔn)這兩個人都見過柳原?;氐饺毡竞?,他可以根據(jù)旅券號查到這兩個人。希望能夠得到一點線索,只是現(xiàn)在根本沒法查。
“非常感謝您的幫助!鮑勃先生?!?p> 伊東沒有鞠躬。
“不客氣!”
鮑勃非常爽快!
“那么再見。”
伊東點點頭,就離開了辦公室。他已經(jīng)有些餓了,西餐就西餐吧!
出現(xiàn)在酒店自有餐廳的伊東,驚喜地發(fā)現(xiàn)菜單上的品種異常豐富。
他點了酸面包(Sourdough),蛤蜊奶油濃湯(Clam Chowder),烤生蠔和加州產(chǎn)的樂事霞多麗白葡萄酒。
不一會,侍者端著東西上桌了。
酸面包的顏色深紅,上面有劃出的簡單圖案。蛤蜊奶油濃湯被包裹在同樣深紅的空心面包里。顏色雖不是清新脫俗,但是看起來非常賞心悅目,令人很想立即就開吃。
隨著開瓶的“砰”的一聲,說不上是午餐還是午餐的進(jìn)食開始了。
伊東左手拿著叉子,右手切面包。他剛想把面包放入口中。侍者卻對著他打了個“把面包片蘸湯”的手勢。
如法炮制后,伊東發(fā)現(xiàn)味道鮮美濃郁。確實是非常好吃!
烤生蠔味道極為新鮮,配上霞多麗,堪稱是美妙的組合。
在西餐廳吃飯,絕不可像在日本料理店一般。不僅刀叉不能觸碰瓷盤發(fā)出聲音。也不能用吃的聲音,表達(dá)對食物的贊美。
所以他只能安安靜靜地吃著。
吃完飯,伊東招呼侍者來結(jié)賬。
通過研究美國人的習(xí)慣,他知道在餐廳付小費應(yīng)該付總餐費的15%。也就是餐費+15%,才是一頓餐食的最終價格。
伊東覺得可以理解為:在日本的料理店結(jié)賬單上的稅前價格+完稅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