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豈有此理!”回到寢宮的太后氣得將桌上的茶具全部掃落在地。
“太后娘娘,您冷靜點。”旁邊的嬤嬤趕緊上前勸慰道:“皇帝陛下也許是一時不理解你的用心良苦,您千萬別往心里去啊?!?p> “你讓哀家如何不往心里去?”太后胸脯氣得直起伏,“哀家好心為他選妃,卻沒想到他拿什么后宮干政來壓哀家,真是反了天了!”
說罷,太后的眼神像刀子似的狠狠剜了站在宮中央的太妃一眼:“你看看你養(yǎng)出來的好兒子!”
“臣妾教導無方。”太妃跪在地上,低頭認錯。
太后深吸了口氣:“罷了,這事你這個親母妃都不著急,哀家又何必多管閑事?”
聞言,太妃的臉色依舊是惶恐不安,道:“太后本就是皇上的嫡母,此舉并非太后之錯?!?p> “行了,你先起來吧,”太后在她還不是太后,也就是老夫人時便患有頭疾,身體一向羸弱,現(xiàn)在氣過之后也覺得乏累,“你也應當明白的,別看他們現(xiàn)在恩愛有加,那件事如果讓你的好兒子好兒媳知道,恐怕也會......”
“哎,這些臣妾都明白,臣妾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害皇帝?!碧€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
“嗯,”太后疲憊的揉了揉眉心,“你先退下吧?!?p> “是,臣妾告退。”太妃彎腰退了出去。
她走遠之后,太后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然后靠在軟榻上閉目養(yǎng)神。
一旁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輕聲問:“娘娘可是覺得身子不舒服?要不奴婢去請御醫(yī)來瞧瞧?”
太后睜眼,看了她一眼,又緩緩閉上,語氣淡漠:“無礙,只是想起些舊事罷了。”
這個舊事可是自己當太后的助力啊,要不然早就在當上皇帝時就被殺了,木纖也真是為了兒子可以忍氣吞聲數(shù)載。
想著,太后忽而又嘆息了一聲,“哀家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那孽種沒死,若不然,哪里用得著這么辛苦?”
一直伺候著她的老嬤嬤聽到這話,立刻勸道:“娘娘何必這樣?您已經(jīng)是太后了,皇帝也是孝順的兒郎,還有誰敢和你爭?”
太后搖了搖頭,語氣中卻帶著幾分嘲諷,“你是不知,他封哀家為太后時那雙眼睛死死地瞪著你,恨不得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呢?他若是孝順,怎么會任由我兒、他自己的親兄弟在宮中受盡欺辱?”
這是太后心底深處永遠的痛,一旦揭開,便痛徹心扉!
老嬤嬤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太后冷笑:“怎么,不敢說嗎?”
老嬤嬤沉默,半晌才低聲道:“娘娘,您別忘了,如今您的位置,都是皇帝給的。”
太后聞言猛地坐起身,狠狠瞪著她:“哀家知道!可,他不也是剛開始想封木纖那個妾為太后?哀家這個位置是自己爭取的...咳咳......”
越說越激動,她一下子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娘娘...”老嬤嬤急忙過去拍打著太后的后背幫她順氣,嘴里還不停地安慰她,“您別急,千萬別氣壞了身子?!?p> 宮中秘事誰人不知那么幾個,恰好這事兒也被老嬤嬤撞見,她當然不會告訴別人,只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當初皇上要封木纖為太后,她可是他的生母,理所應當。
可是木纖成了太后,那么她這個做嫡母的,又有何下場?南宮景的記憶恢復,當上皇帝,還不是有怨報怨?
他的手段她是領教過的,如果自己再不抓住機會,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可不能自己說要當太后,必須得南宮景自己主動寫下詔書。
所以她不惜暴露出自己也知道那個秘密去找了木纖。
猶記木纖當初聽完自己的話時,臉色蒼白,半晌沒回過神來,最后還是識相道:“妾身自是不配太后之位的,定與皇上說明?!?p> 南宮景剛開始自是不解、不肯,但是最終也是拗不過生母,只好答應了,并還打算讓她二人都為太后。
木纖執(zhí)意只當個太妃,南宮景沒法子,只好依了她。
過了好一會兒,太后的咳嗽終于慢慢停歇了,臉色也恢復了紅潤,卻還是有些生氣。
身旁的另一位嬤嬤趕緊遞了杯茶,“太后娘娘,您消消氣,皇上不懂事,您不要跟他計較。您的身子要緊??!“
太后聽到嬤嬤的話,這才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的心情,然后緩緩坐回椅子上,抬手揮退了老嬤嬤。
夜靜悄悄的,殿外的樹葉沙沙地響著,風吹過枝椏,發(fā)出簌簌的聲音。
又有多少人,在這個夜晚,思緒萬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