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兩個男生走了,周宵看了眼杵在她面前的寧沼,客氣的問道,“您想咨詢什么?”
寧沼愣了一下,低頭看著一臉正經(jīng)的周宵,心里莫名覺得好笑,這個英雄救美的走向好像不太對。他從她手里拿了一張宣傳頁,舉起來頗認真的看著。周宵看著他,忽然想起上午他看她的書的樣子,這個人,不管看什么怎么都那么認真。
寧沼拿著宣傳頁看了大概有五遍。
可能是他自己都覺得不再說點什么不合適了的時候,他終于把目光從宣傳頁上收了回來。
然后他把宣傳頁又放回到周宵手上,慢悠悠的開口,“其實我就是想問問超市在哪?!?p> 周宵感覺自己左眼皮跳了一下,她提高音量說,“一直走。”
“謝謝啊。”他笑了一下,然后繞過周宵向她身后走去。
寧沼走后,周宵看見周邊幾個女生正沖著寧沼離開的方向小聲嘀咕著什么。眼里藏不住的激動。
幾個女生有點猶豫的向周宵這邊走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周宵遞給她們幾張宣傳頁,順便說,“你們也要報班嗎?”
幾個女生一下子激動起來,更湊近了一點,“剛剛那個男生也報了嗎?”
“報了?!敝芟f的面不改色。
寧沼在超市里買了點日用品和床上用品,昨晚是在一張只有床板的床上睡的,他的表哥還真是只留了張床給他。不過一夜睡得也算踏實,比在那個地方待的輕松太多。寧沼看了看購物車,還有一個東西沒買。想了想,大概出口處就有賣的。
轉(zhuǎn)了一圈,又回到了入口。他正想問問售貨員,突然看見了在入口存放柜掃碼取東西的周宵。她拿著存東西的白色二維碼紙條對著機器掃了好幾下,結(jié)果一點反應(yīng)沒有,然后她開始手動輸入,結(jié)果還是一點反應(yīng)沒有。
寧沼看著她本來平靜的臉,慢慢地出現(xiàn)了裂痕。他下意識的覺得她要發(fā)火了。果不其然,還穿著禮儀服的女生向后退了兩步,然后一腳踹在她存東西的柜子上。
寧沼替那小柜子委屈了一下。
周宵忘了自己還穿著高跟鞋,腳落下的一瞬間她感覺到了火辣辣的疼痛。本來因為這破柜子她心里特火大,但現(xiàn)在又被自己這暴躁行為弄的有點想笑。
這時候,超市的一個保安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拿著鑰匙打開了一個小柜子,把手伸進去搗鼓了一會。
“不好意思啊,這柜子老是出毛病,小姑娘現(xiàn)在再試一下。”
周宵愣了一下,然后又掃了一遍碼,這次柜子聽話的開了。保安看見柜子開了就進了超市里面。周宵看著這個從天而降的小哥走進超市后和剛剛碰見的寧沼說了句話,寧沼沖那保安笑了一下。
周宵感覺自己的腳更疼了。她轉(zhuǎn)過身從柜子里取出包,然后迅速的離開了那片地方。
在衛(wèi)生間里換好衣服后,周宵在鏡子前整理了一下頭發(fā)。
出了衛(wèi)生間收到了沈漫發(fā)來的消息,說是想吃巧克力。周宵只好返回超市,這次她把包放在了前臺,把號碼牌掛在了手腕上,然后走進超市。沈漫也喜歡吃巧克力,但是只喜歡吃瑞士蓮的,成達超市里有一個進口零食專區(qū)賣這個牌子的巧克力。周宵找到貨架后,拿了三盒抱在懷里,便準備出去了。
大概是因為周五的緣故,排隊結(jié)賬的人特別多,周宵隨便掃了一眼就站在了人最少的那列。等她站穩(wěn)了,才發(fā)現(xiàn)前面的人是寧沼。前面的人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回了下頭。
周宵立刻低下了頭,玩起了手機。
輪到寧沼結(jié)賬的時候,周宵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李呈。
她迅速的接聽電話,只聽那邊一片嘈雜,男生焦急的聲音傳過來,“周宵姐你在哪?漫姐她——”
“別找她!——”
男生的聲音被一聲尖銳的女聲打斷,緊接著電話被切斷了。周宵感覺自己拿著手機的手瞬間就冰涼了起來,超市里應(yīng)該開著暖風(fēng),但是她感覺像在寒風(fēng)里一樣,渾身凍的發(fā)抖,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快速的往外跑。
懷里的三盒巧克力掉在了地上。
寧沼猝不及防的被人重重的推開,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看見剛剛還在身后的女生跑了。收銀員也是嚇了一跳,反應(yīng)過來后大聲喊道“保安呢!有小偷!”
寧沼看了那收銀員一眼,從地上撿起被丟下的三盒巧克力,放到收銀臺上。連忙開口,“她有事先走了,東西算我的。”
收銀員狐疑的看著他,“可是她,,,,”
“她要是拿了東西,警報器會響的?!?p> 收銀員還是不太信任的看著他,后面排隊結(jié)賬的人們開始不耐煩的抱怨起來?!霸趺戳税?,先給我們算行不行啊?!?p> “快點行嗎?”
“........”
寧沼把手機付錢二維碼舉到收銀員面前,“有什么事算我的。”
“好吧,既然你們認識,那你可得提醒她,下次可別這樣了?!笔浙y員看了眼長長的隊伍,也很無奈。
“嗯,謝謝。”
付完賬他收回手機,提著東西離開了超市。
周宵到了家門口,把自行車甩在了地上,急促的跑進了家。沒有想象中的吵鬧,房內(nèi)很安靜。
李呈正在掃著地上的垃圾,以及碎了的煙灰缸。他彎著腰動作很小心,白凈的臉似乎有些蒼白。
“白醫(yī)生。”
周宵收回目光,看向落地窗前的男人,他正在翻看一本書,窗外的陽光打在他臉上,映的他五官硬朗,端正淡漠。
白默聽到聲音合上了書,看向周宵。
“沈漫怎么樣了?”周宵穩(wěn)了穩(wěn)心神,問道。
“她在你房間休息?!?p> 他頓了一下,又說道,“我聽李呈說,她現(xiàn)在對麻將也快沒興趣了?!?p> 周宵雙手攥緊自己的衣角,打了個冷顫,她想問問醫(yī)生那該怎么辦,但是她感覺自己有點發(fā)不出聲音。
白默看出她的不舒服,語氣稍微緩了些,“她不讓李呈給你打電話,說明她在焦慮的時候還是保留了一絲清醒的。你不要太過擔心,她很聽你的?!?p> 他看了眼樓上一扇關(guān)閉的房門,又把目光投在周宵身上?!斑€有,不能每次這時候,你情緒波動這么大?!?p> 周宵聽到這句話后,好像受到了驚嚇一樣,臉色瞬間有些白,原本有些霧氣的眼睛漸漸聚焦,她松開了衣角,點了點頭。
“麻煩您跑一趟了醫(yī)生。”
“職責所在,既然你回來了,我就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p> 白默說著就往外走,周宵連忙說,“我送您?!?p> 這時候,白默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他邊接電話邊揮了揮手意思是不用送了。周宵還是跟著他出了大門。
白默走的很慢,所以周宵自然也能聽到他的說話聲,不知道是不是女朋友的電話,平日里寡言少語還有些冷淡的醫(yī)生接這電話的時候有著不同于往日的溫和。察覺到周宵在身后,白默回過頭揚了揚下巴。
周宵停住了腳步,就聽見他對電話那頭的人說,“等我下,寧沼?!?p> 然后他對周宵說,“不用送我了,上去看看沈漫吧。”
周宵有些怔愣的點了點頭,直到醫(yī)生走遠了,她才轉(zhuǎn)過身小跑著回了家。
李呈已經(jīng)收拾好了客廳,正在穿大衣,看見周宵進了屋后,拿起自己的書包,“姐,我先走了?!?p> 周宵看著他,想說些什么,但是看到他又恢復(fù)了精神的樣子,又覺得沒必要。最后只是說了句,“回家吧,今天謝謝你給醫(yī)生打電話。快分科了,好好學(xué)習(xí)吧?!?p> 李呈嗯了一聲,就離開了。
周宵走上樓,輕輕地推開臥室的門,窗戶沒關(guān),外面的風(fēng)吹的窗紗搖搖晃晃,晚上的風(fēng)有些寒,周宵看了眼床上蜷縮成一團的沈漫,走到窗前關(guān)上了窗。
窗臺上她扔著的果子面包包裝已經(jīng)被徹底撕開了,面包也少了一半。周宵嘆了口氣,沒有回頭,看著窗外,輕聲道,“餓了就自己煮點面,別吃這些?!?p> “你不是很愛吃嗎?”沈漫從床上坐起來,雙腿盤著。又長又黑的頭發(fā)凌亂的散著,臉上還蹭著一點口紅。周宵回過頭看了眼她那張像調(diào)色盤一樣的臉,然后坐在了床邊上。
“我記得你以前還說過吃它還不如吃衛(wèi)生紙?!?p> 說到這,兩個人忽然都笑了。沈漫身子前傾,頭倚在了周宵肩上。“姐?!?p> “嗯。”
周宵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指尖縈繞著一股煙味。
不知過了多久,周宵似乎倚在她肩上睡著了。周宵試探的叫了聲她?!奥?。”
“嗯?!鄙蚵?yīng)道。周宵剛想問她要不要睡覺時,就聽到她有些濕潤的聲音從懷里傳出來。
“我會變得和她一樣嗎。”
周宵放在她頭頂?shù)氖侄读艘幌?,但很快就又溫柔的摸著沈漫的頭發(fā),被月光籠罩的房間,周宵眼里的光一點一點的沉寂。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