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桂花撲香滿城。
院子里落了一夜雨,滿地的花黃鋪滿了樹下停放著的汽車。
像是昨夜誰將這輛車用作了花車去迎接了新娘。
當然了,這樣的八月也是最適合殺人的時候……
段宏宇他走近與時末他齊高看著他電腦屏幕上敲下的一段文字,“實在寫不出就不要逼迫自己了,你已經(jīng)在電腦面前坐了好幾個小時了?!?p> 他伸手從他手里拿過鼠標點擊關(guān)閉頁面,保存文稿,“先去吃點東西吧,人家金庸的《神雕俠侶》都寫了三年呢?!?p> 他安慰著他。
兩人同身往外邊客廳里走,傭人端著準備好的吃食放在餐桌上,時末卻已經(jīng)蹲坐在茶幾處的地毯那兒,段宏宇只得又給他拿過去。
“聽你哥說,你最近的成績下滑得很厲害。”段宏宇他落座在旁邊,傭人給兩人送來了兩杯水,“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被你筆下人物給影響了?!?p> 最近的時末他變得很陰郁。
時末他機械般的咀嚼著食物,身子往后攬去,后腦勺靠在沙發(fā)上,昂著下巴盯著白色的天花板,“或許吧?!?p> “齊志說希望我能給男女主的感情線再明顯一些?!彼偷刈碜?,似乎恢復(fù)了些活力,可下一秒又是垂喪著腦袋抬手托著臉腮,“但是我發(fā)現(xiàn)我是真的不會寫感情這種東西?!?p> 他又沒談過戀愛,更不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什么感覺。
頭疼得厲害,坐在電腦前根本無從入手。
“段老師,你就給我想想辦法唄。”他和段宏宇說著,語氣里充斥著撒嬌的意味。
“宇哥!”
“宏宇哥哥?”
“段宏宇大俠?”
段宏宇他聽著只覺得喉嚨里像是哽咽著什么東西,不上不下的,像是貓爪子在撓著心,他抬手將眼鏡往上推著,“咳咳。你先坐好。”
時末他頓時像是乖寶寶一般端正坐著,那雙手也是疊在茶幾上,還真是一個乖學(xué)生的樣子。
段宏宇他掩著唇抹去笑意,換上正經(jīng),“感情嘛,你多寫一些男主在意女主的細節(jié)吧?!?p> “不懂。”時末搖晃著頭。
其實段宏宇他自己都不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有去想過,目前家里已經(jīng)給他安排了一個未婚妻,他的未來,預(yù)計畢業(yè)就去結(jié)婚,組成家庭,也許他們會培養(yǎng)出愛情,也許一輩子都沒有……
“你聽說過徐志摩和林徽因父親的故事嗎?”他看著時末,猶豫不決過后還是說了出來。
時末他還是搖頭,他只知道徐志摩是一個浪漫得像康橋柔波一樣溫柔的男人。
“或許我們可以借鑒一下,徐志摩與林徽因父親曾經(jīng)以男女身份進行書信交流,他們就像是一對遠隔大洋深深思念著對方的情人一樣?!倍魏暧钏蛑?,“也許我們可以試一下?!?p> 他不敢違背家人,也不敢違背倫常,更不敢直面自己。
歸根結(jié)底他就膽小吧。
“可以啊?!睍r末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
只是段宏宇他眉頭蹙緊,嘴角卻是在微笑著。
“嗯,我會和你哥哥說給你換個家教老師?!?p> “為什么?”
“如果我們不分開,我不認為你能真切的去體會?!?p> 初秋的虎頭里,段宏宇辭去他做了兩年的家庭教師的工作,想都沒想,哪怕他以前說過他缺錢。
……
某年某月某日。
天氣:晴
莫森,梧桐市里的秋老虎盡管遲到,但它還是來了,迅猛而熱烈,就像是我對你的愛一樣,澎湃而洶涌。
聽齊志說你的書已經(jīng)寫了過半,我很高興,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多注重一下自己的學(xué)業(yè)。
眼下我正坐在學(xué)校里的圖書館里給你寫信,我抬眼就能看見窗外糅進陽光你的梧桐樹葉,我多想能給你看看這個美麗的場景,多想你能給它寫進你的書里,那一定很美好。
我們好像已經(jīng)快有兩個月沒有見面了,從我們開始已經(jīng)過去了六十多天了。
我很想你,莫森。
留筆:K
……
某年某月某日。
天氣:陰
莫森,書信很慢,但是我在等待。
梧桐市要下雪了,你多注重些身體,多穿點衣服。
留筆:K
……
某年某月某日
天氣:下雪
莫森,梧桐市下雪了。
莫森,我很想你,很想去見你。
留筆:K
……
直到時末的《暗藏殺機》寫完已經(jīng)是第二年的夏末,如段宏宇所期望的一般,莫森的書火了,時末大學(xué)考上了。
只是他們之間的這種信件聯(lián)系模式游戲也結(jié)束了,最后一封也算是畫上了個停頓,是段宏宇他結(jié)婚的時候?qū)懙摹?p> 他們靠書信聯(lián)系了兩年,即使在同一座城市里,跑一下就能見到了對方。
【在這場游戲里,我似乎有些入戲太深了啊。
莫森,你一定要答應(yīng)我,以后你一定要和你那個喜歡的人結(jié)婚。】
段宏宇他在信里這樣寫道。
方成他將信件一一從盒子里拿出,時末他看著面前一封封發(fā)舊的信封,眸光停頓那個一秒后眼淚沒志氣的紅了眼眶,他以為這些書信被哥哥拿走后一定是被毀了。
“你的東西,時先生一直給你留著?!狈匠伤f著,“時先生說,不管怎么樣,他都是你留存在你人生里的東西。”
“所以,你說你和段宏宇這種關(guān)系相處是為了寫好你的書?你難道真的就沒有喜歡過?”一個穿著白色襯衫掛著藍色工作牌的記者詢問道。
“或許吧,也許我給他的回信里有過喜歡?!彼f得很直白,可能很多人無法理解他和段宏宇的關(guān)系,但他覺得他們只是一段很簡單的友情。
“所以我不認為這是他會去殺人與我有關(guān)而成立的理由?!遍W光燈在他的眼前閃爍,他的腦海里是時夫人將那一盒子里的書信丟在他的面前,滿目嫌棄作嘔的模樣。
時夫人她還是那般嚴肅,有時就連木槿都會嚇得躲在時年的身后。
“媽,時末他還年輕,也許會遇見些錯誤的抉擇……咳咳”
時年他咳著嗽。
“時年?!睍r夫人將時年呵斥住,看著方成說道,“帶少爺上樓休息。”
“方成。”時年他叫住方成。
方成聞言,左右為難。
“媽,時末他是我在管的,發(fā)生這種事情是我的責任。”他抬手握住時夫人的手,“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一定不會影響時家的聲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