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
木槿她坐上駕駛位扣著安全帶,后排的宋琛出聲著。
“他身上有……”尸臭味,雖然夾雜著一些其他的味道,但是那股味道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我知道?!蹦鹃人l(fā)動汽車引擎,向前行駛著,“先送你去醫(yī)院吧?!?p> “師傅,你說人會不會是他殺的?!北M管他不是很相信,但是現(xiàn)實擺在那里。
“不一定,我要回去給帕子做一下氣味檢測?!笔暨@種東西頑固性很強,很難清理,既然現(xiàn)在都能聞見,那么他的手上一定會殘留,而尸臭主要是氧、氮、氫、二氧化碳、甲烷外,還含有氨、硫化等具有強烈臭味的成分組成。
屆時結(jié)果一切明了。
木槿她眸光探過后視鏡,見宋琛神色有些游離,不禁出聲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些人往往就是會辜負你對他的看法?!?p> 這些,她本來不應(yīng)該去說的,但是她總覺得要告訴他,法醫(yī)不應(yīng)該太注重自己的見解和看法,而是講究證據(jù),拿事實說話。
她見過醉酒的父親強制性與十二歲女兒發(fā)生關(guān)系,懷孕了沒錢動手術(shù)叫女兒去醫(yī)院門口哭,最后女孩失血過多死在手術(shù)臺上,父親卻叫囂著要醫(yī)院賠錢……
見過外人眼里恩愛有加的夫妻,實則男人將妻子碎尸萬斷,還提到公司食堂冷藏室進行封藏,一路上還和同事說妻子去外地旅游了……
還見過一對互為閨蜜的好友,閨蜜與男朋友分手后她好心接濟,被其男友尋上門捅死在門外,而那個所謂的閨蜜卻僅僅一道門內(nèi)反鎖著門……
法醫(yī)這份職業(yè)令她見過太多太多了。
“嗯,知道了,師傅?!眲e人大半輩子都沒看清看透一個人心,他不過才與其接觸了短短一瞬。
木槿她沒有回答,汽車駛出崎嶇的碎石小路上了繞城高速往市人民醫(yī)院行駛著。
大約四十多分鐘后,到達醫(yī)院。
宋琛被值班護士推進急診室,木槿她停好車便跑去大廳機器上掛號繳費,趕到急癥室時護士正給宋琛剪著褲腿。
“怎么樣了?”
“腳踝及手肘扭傷錯位,韌帶撕裂,可能還會有骨裂的可能,具體情況要等拍片結(jié)果出來。”護士拉扯開褲腿,一直到宋琛的膝蓋上,“腫得這么高,還一聲不吭的我頭一次見?!?p> 木槿她看著宋琛腫得沙包般大的腳踝,表皮已經(jīng)鼓脹呈透明圓滑光面,就像是一層薄薄的皮膚包裹著一團發(fā)紅發(fā)紫的淤血。
她眉頭一皺,宋琛他靠著枕頭任由著護士擺弄著,臉色一點都沒有變化,還一個勁兒的朝著木槿抿著笑。
“嗯嗯——”木槿她口袋里的手機震動,拿出一看,是羅峰打過來的。
她偏頭接聽,往外邊走去。
“木法醫(yī)?”
“我在聽?!蹦鹃人暰€落在輸液室里一個抱著小孩輸液的女人,看了眼懷里睡著的孩子,她伸手用手背抹了抹眼皮上的疲憊。
“那戶人叫李順永?!钡拇_聽那婦人叫他老李。
“六十二歲,星海人,六年前來到梧桐市靠種菜賣菜為生,妻子多年前發(fā)生車禍去世了,有一個兒子叫李逸舟,今年二十八歲,智商有些缺陷?!?p> 所以那個趴在地里刨土豆還一個勁兒傻笑往懷里塞,嘴里念念有詞的是李逸舟。
木槿她思緒跳動,回想著下午那個男人,一件松松垮垮,污漬斑斑的白襯衫搭配著件軍綠色的背帶褲,胸口還系著一朵發(fā)久的紅花,像極了六十年代結(jié)婚時的打扮。
那么李順永的過來不是碰巧,而是來尋找兒子的,看來是經(jīng)常過來了。
“嗯,我知道了,詳細的等我回局里再說。”木槿她掛斷電話。
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彎著腰小心翼翼又大口的往口里送著飯,旁邊坐著的應(yīng)該是他老公,脫下鞋子雙腿蜷縮在椅子上玩著游戲,背景音開得很大,惹得周圍不少人瞟眼過去。
然后是護士過來提醒著,“不好意思先生,這里是醫(yī)院,麻煩聲音關(guān)小一些?!?p> 男人一臉不悅抬臉瞪了一眼護士,嘴里淬著一連串的臟話,“關(guān)你屁事”,起身似乎就要伸手打人。
木槿她上前就是抓住男子的手腕用力一折,往后一推就將他推倒在椅子上。
男子的舌尖舔舐著牙尖,露著呲牙咧嘴的不屑,“草,你他媽的又是誰???”
“警……”至從上次她和沈約去過時氏集團后,她發(fā)現(xiàn)她手里的這本證還挺管用的,只是她的那個“…察”字還沒說出,男人已經(jīng)被人一腳再次踹回椅子內(nèi)。
木槿她手腕一緊被人拉進懷里,入鼻的是那股清冷的沉木香。
坐在男人旁邊的女人急了,盒飯跌落在地上,抱著起身孩子說道,“你們怎么打人???”
方成及時出身阻攔住,“時先生以為你們是要傷害木小姐,非常不好意思?!?p> 說完,方成從西服的內(nèi)袋里捏了一疊鈔票出來,放進女人的手里,“看來是一場誤會了。”
女人呆愣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到是那男人伸手奪過,手指捻了捻厚度,嘴角一撇,小聲道,“算你們識相,不然老子弄死你們?!?p> 背過身欲離開的方成腳步一頓,男人頓時干咳了幾聲,“我先回去了?!?p> “你回去了孩子怎么辦?”
“不是有你嗎?”男人不耐煩的回著。
醫(yī)院內(nèi)綠化區(qū),木槿她看著眼前的時年,一時不知道說些什么,腦海里只剩下無盡地病患馬亂。
那種感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下也蹦噠不起來。
“時年?”
“你怎么到醫(yī)院來了?沒事吧?”時年的慌亂急切令木槿地胸口一痛,她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那是她心跳的地方。
只是他為什么知道她來醫(yī)院了?所以那天跟蹤她和沈越的人就是他的人。
“身上哪里受傷了?”
木槿她抬手推下他的手,“我沒事,是我?guī)У哪莻€實習生,宋琛,你見過的,在案發(fā)現(xiàn)場摔了一跤,給腳扭傷了,挺嚴重的?!彼诮忉屩?,只是很奇怪,她居然沒了以往的那種來自時年的壓迫感。
“小槿?!彼滓徽穑袷菢O黑遇見極亮的那一剎那。
“我們結(jié)……”
“時先生,夫人那邊來催了。”方成他硬著頭皮靠近打斷,他不敢得罪時年亦不敢得罪夫人,說完連忙低下頭。
今天周六,時年要回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