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王策在家中最怕的莫過于王玄齡了,因為王玄齡是軍人,又是從基層開始一步步用戰(zhàn)功積累起的家世,所以王玄齡身上的殺伐之氣,還是很濃重的。
即使這些年來,王玄齡已經(jīng)很少到西北檢閱三軍了,但是不管他怎么養(yǎng)生,只要是一皺起眉來,身上的那股子煞氣便如騰天烈焰一般,收都收不住。
這也是王策懼怕自家老爹的原因之一,但其實最根本的,還是王玄齡家風嚴格,而王策骨子里又是跳脫之人,時常耐不住寂寞跑出去與一群架鷹之輩廝混,因為這個,王策沒少遭到王玄齡的臭罵。
每當這個時候,也不知道王衍和家母拿了王玄齡什么好處,總是會坐在一邊冷眼旁觀,不過大多數(shù)都是王詩雅出來解圍,所以王策與王詩雅的感情,在府中是最要好的。
不過一大程度上來講,其實王詩雅的性格,與王策的性格是有很大相似度的,不過王詩雅畢竟是女兒家,很多時候不能太放縱了自己,但是王策不同,這家伙想到什么便去做什么,幾乎就是在放飛自我。
就在這時,只聽臺上響起了一陣梆子聲,原來一刻鐘已過,步戰(zhàn)第一場馬上就要開始了。
此時王策心緒回轉(zhuǎn),一臉復雜的將麒麟玉遞還給小皇門,整了整略有些松垮的衣甲,走到兵器架旁在長槍面前停留了片刻,一咬牙提起一柄樸刀便往臺上行去。
“少將軍,要切記大將軍的話啊,切不可打的太假!讓人看出了端倪!”
此時小皇門看著王策失魂落魄的樣子,害怕僅一合自家少將軍便被趙般打下臺來,到時估計觀眾們就該恥笑將軍府,徒有虛名了。
還別說,此時的王策其實還真有點心灰意冷,不過聽小皇門這么一說,心中立刻一動,心想:既然打你不能獲勝,那小爺逮著你發(fā)泄一番總行吧!
這會兒,王策已經(jīng)走上了臺來,遠遠的便看到一個略有些削瘦的漢子,手持一柄兩米多高的大戟,身穿一身琉璃鎖子甲,一派威風凜凜之色,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關(guān)注。
此時王策一手倒提著樸刀,一手放在下顎處摩擦著自己那光滑的下巴,邪笑著呢喃道:
“真是好裝備啊,不過看起來應該很抗揍,家父說的不錯,既然不能取勝,那我打的他半個月下不了床,東宮豈不是一時沒了大將?”
王策這么說著,已經(jīng)踱步來到了指定的敵對位置,此時兩人中間相隔近二十米,王策秉持著家父的教誨,立刻拿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甩手舞了一個刀花,對著趙般喊道:
“王策聞趙兄之名多矣,一會若打?qū)⑵饋淼秳o眼,王策對此步戰(zhàn)拙劣不堪,待會兒還請趙兄手下留情?!?p> 趙般看著王策這一副有些苦澀的臉色,心想:看來世子殿下言過其實了,這王策怎么看都是一副紈绔模樣,真是不知道殿下為何這般憂心,也罷,看本將軍先拔頭籌。
如此想著,趙般已經(jīng)擺開架勢,下身一個弓步雙手緊握大戟,只待旗號手一聲令下,他便要以最快的速度沖殺過去,一戟挑飛了這紈绔子弟,也好表現(xiàn)給太子看看,自己的實力到底有多么逆天。
而對面的王策看到趙般這副模樣,心知魚已上餌,眼神堅定的同時單手緊握刀柄,嘴角的邪笑越來越盛。
雙方都在蓄力當中,而一旁的明月樓上,居高臨下之際將兩人的情況看的十分透徹,只聽此時一個白須老者開了口:“這趙般...恐怕不是王策的對手啊。”
老者的話立刻引來了一幫看熱鬧的人,當即便有一人反駁道:“老先生此話差矣,且不說那趙般武藝如何,單從他所選的兵刃便能看出,此人當是有些武力的。”
“俗話說一寸長一寸綿,一寸短一寸險,若之前王將軍選了長槍還有可能戰(zhàn)勝那趙般,可此時卻選了一柄樸刀,在這般劣勢之下,斷無取勝的可能!”
這人話說的堅決,立馬也引來了一眾人等的喝彩聲,確實是一寸短一寸險,而趙般手中的大戟又是重武器,基本只要砸中王策,勝負也就明了了。
只不過這人的一番辯論,卻聽的那老者直搖頭,只聽老者再次說道:“汝等凡夫俗子曉得什么,所謂的寸短之險,是馬戰(zhàn)的精髓,步戰(zhàn)之中要那么長的兵刃作甚?!?p> 顯然老者對剛剛那人的辯論也來了興趣,干脆也不捋胡須了,直接一撩繡袍指著臺下拉開架勢的趙般說道:
“若是馬戰(zhàn)王策斷不會使用樸刀,但是步戰(zhàn)不同,沒有了居高臨下之勢,譬如刀劍一類的隨身兵刃,要比長刀長矛好用了近十倍?!?p> “若那趙般使用的是長槍的話,還能運用突刺來遠距離的攻殺敵人,可這月牙戟卻不同,本來戟就是大開大合的兵刃,但你們看這趙般手中的大戟,光是長度就有兩米多高?!?p> “而他自身的身高卻只有一米八左右,月牙戟的力道又全在戟頭上,若這趙般能掄圓了大戟還好,若是掄個半圓,被王策逮到機會是很危險的?!?p> 被老者這么一分析,眾人看向他的眼神都變了,顯然這么知兵之人,定然不是泛泛之輩,而能在這么短暫的時間內(nèi),就將兩人看的這么透徹的,顯然是個厲害角色。
這時,坐立在比老者高一臺階上的一個儒生,撩衣挽袖一拜到底,沖著面前的老者干脆來了一個大禮,口中高呼:“敢問老先生尊姓大名?”
眾人被這儒生一聲高喝,頓時也都回過了神來,紛紛開始附和起來,一時間請教之聲不絕于耳。
顯然這老者沒有透露真實身份的打算,只見老者擺了擺手說道:“呵呵,老朽只不過是鄉(xiāng)野一村夫罷了,哪里有什么大名相告,你我今日聚此只是為了武舉而來,若是有緣他日必會相見。”
“況且名諱只是一個稱謂罷了,若兩不相愿即使問了又有何用,不妨你我各留一個好印象,也免得他日相見,不會留下挫舉。”
老者說的頭頭是道,雖然旁人聽的一頭霧水,可那儒生卻是聽懂了老者的意思,不出所料的話,這老者也是太華司的人,不然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若他日相見,顯然指的是在太學中相見了,想通這些,儒生立刻再拜,口中虔誠的說道:“是學生失禮了。”
而老者聽著儒生的話也沒有反駁,反而欣慰的說道:“孺子,可教也?!?p> 不過看著兩人這般文縐縐的模樣,可是急壞了一旁的觀眾,這時只見一個長相頗為清秀的年輕人開口問道:
“那敢問老先生,依您的分析來看,此次步戰(zhàn)兩人誰會獲勝?”
顯然,對于一幫群眾來說,他們所關(guān)心的,還是此次武舉的結(jié)果。
“小友若想知道,只需安坐于此,靜心看下去便是了,又何必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