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已經(jīng)在牛場呆了三天三夜,他決定回家,以一個全新的狀態(tài)。是一個微風的晚上,老朱剛從牛場回到家。已經(jīng)快七點鐘了家里的冷清使他快樂不起來,以前這個時候,應該說阿芬還在的話,老朱應該幫她做家務,隨便侃侃,時間在說笑間就匆匆流逝了。老朱草草的做了晚飯,做的啥他自己都不記得了,毫無感覺的咽下肚子,打算好好休息,明天早早去牛場,想用忙碌的生活節(jié)奏麻痹自己,減輕內(nèi)心的痛苦。這時,院子里拴著的那條狗狂躁的亂叫,鐵鏈子在地上瘋狂的摩擦,這瘋狗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掙脫這生銹的鐵鏈子;老朱心里愈發(fā)煩躁想要好好教訓教訓這條狗,沒多久那條狗就消停了。
敲門聲清晰的傳了過來,富有節(jié)奏的震動著耳膜,老朱走出屋子,開門瞧見是個和尚,精神勁立刻就上來了;那和尚作了揖,從袖口里拿出了一串吊墜,開口道:“阿彌陀佛,施主,您好,這是本寺特求的護身符,保您平安。”這語氣是那么的儒雅,含蓄有力,好像在哪聽過。老朱猛地一驚,想起來了:上次也是老高出事的晚上,也是個和尚來推銷的,當時沒買,還惡語傷人,我慚愧啊我。和尚見老朱突然間魔怔了,提醒了他回神。老朱問:“您好,這個多少錢?”和尚答道:“施主,五十一個,已開光?!薄昂煤煤茫o我拿三個,謝謝你啊大師!”和尚還是那么儒雅的從布袋里拿出了三個,和尚走后,老朱背對著門,緊攥著吊繩,覺得心中堵著的悶氣即將噴發(fā)出來:未來在向我招手,我還有正在上大學的兒子,以后他會娶個漂亮的媳婦;我還有牛場,還有加工廠,我還有要努力。一切都會消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三塊開了光的吊墜一定能給我們家?guī)砗眠\,對了,我的那一塊分給王大娘吧,她幫了我們不少忙,希望這個東西能夠保我們平安。老朱的心情逐漸開朗起來。
早上天剛蒙蒙亮,老朱坐起身來,下意識的望向四周,床頭另一個枕頭是空的。阿芬已經(jīng)不在了。老朱坐在床頭發(fā)著呆,不覺眼淚流了下來。嘴中呢喃著:“你說我怎么那么傻啊,我要是早回家一會或許就能搶救阿芬了,我怎么就沒早回家呢?”“唉,我真笨,我每天就只會殺牛,我該找個人專門替我殺牛的,管事的伙計好幾個都不會這個,我每天就不會顧家,阿芬說的對?!边@是,大門被人急促的敲打著,再不去開門都有可能被砸穿。
老朱扭了個身子,雙手摸了眼淚,披了件皮衣就去開門?!拔襾砹撕脦滋?,你家門都鎖上了。我以為去外地看娃了?!蓖醮竽锝辜钡卣f。合著是擔心老朱,怕他做傻事。“哦。你一大早敲門就是這個啊?”老朱有些不耐煩的說。“有不然呢?擔心你啊?你瞅你說話的語氣!”王大娘看起來有些生氣。老朱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白甙?,洗漱洗漱去我家吃飯,還沒吃飯吧?”“不,不用了?!薄鞍パ?,你跟我客氣啥,走吧?!薄俺?,我去洗把臉?!憋堊郎系臍夥者€算和諧。王大娘瞄了一眼老朱,他用筷子在碗里扒拉扒拉,像在挑菜。老朱停了下來,整個身子顫抖著,聲音嗚咽的在嗓子里徘徊游蕩,淚水啪嗒的落在碗里,索性就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放,臉背過一邊,用手一下下抹眼淚,可是,怎么都抹不完。“你說,老天爺這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嗎?我生活好不容易上道,開始有點起色,他就這么對我,這么折騰我,憑什么啊,這不公平啊。還讓不讓人好好過日子了,真是,憑什么。”王大娘從來沒見過一個男人哭成那樣,脆弱不堪?!袄咸鞝斦媸窍沽搜?!好人沒有好報!”王大娘憤憤的說,她現(xiàn)在也只能順應安撫老朱了。“可憐了阿芬這么好的一個女人,唉,老天真的太不公平了!”“算了,不提了,不提了。我對不起她?!薄澳惆涯槻敛?,咱好好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