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失笑,起身從書桌旁拿過紙筆,“說吧,你要寫什么?!?p> 江辭歪著腦袋,思量了片刻后道:“你妻兒在我手里,若想要他們活命就幫我把杜辭綁來,明日巳時,老地方見。”
“老地方?是哪里?”杜衡開口道。
“不知道,我瞎編的。”江辭將雙手一攤,搖搖頭。
“你怎么知道他妻兒不在了?”沈若走過來,將字條遞給江辭。
江辭接過字條,看了一眼,笑意更深,道:“按禮儀女子是上不得餐桌的,但是他卻讓我上了餐桌,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家中的女眷都不見了,但不可能一下子都不見了。
所以我猜測他只有一個正室。按照他的年齡推算可能還有個女兒或者兒子,我寫妻兒又沒有指明是女兒還是兒子?!?p> “這未免牽強了些?!鄙蛉舻?。
江辭哈哈一笑,道:“還有一點,最重要的一點。”江辭賣了個關(guān)子。
“什么?”杜衡忍不住出聲問道。
江辭狡黠一笑,道:“張大人的胡子又長了些?!?p> “胡子?又長了些?什么跟什么呀。”杜衡一臉的疑惑。
沈若啞然失笑,解釋道:“她的意思是張遠(yuǎn)山的夫人不在了,沒人替他打理了,所以有些凌亂了?!?p> 頓了頓,沈若補充道:“還有就是張遠(yuǎn)山無心打理,女為悅己者容,男子也是如此?!?p> 江辭贊許地點了點頭,“公子果然聰明?!?p> “什么呀,看來我是白擔(dān)心你了?!倍藕獠粷M嘟嘴,伸出手來,“把我的赤寰拿來?!?p> “什么赤寰?”
“那柄短刀啊?!?p> “不給,大人既給了我,那便是我的了。潑出去的水可是收不回來的~”江辭嬉笑起身,作勢要走。
杜衡撇撇嘴,嘟囔道:“算了,肉包子打狗?!?p> “那奴婢便在此謝過大人的肉包子了,明天我定用這肉包子好好打一打那些愛咬人的小狗?!苯o朝杜衡福了福身,便趕緊開門閃了出去。
屋內(nèi),沈若失笑,瞥了瞥臉色鐵青的杜衡,笑意更深了些。
江辭打開門,朝張淵道:“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你借的什么字據(jù)?”張淵圍著她繞了好幾圈,也沒有瞧見她身上的字據(jù)。
江辭狡黠一笑,“秘密~”
“不說就算了?!睆垳Y雙手環(huán)胸,將頭向右一扭,傲嬌道:“我還不愿意聽呢?!?p> 張淵似想到了什么,望著江辭道:“屋里有紙和筆的呀,你干還嘛要去隔壁借???”
江辭莫名看了張淵一眼,“還是有些聰明的嘛,差一點你就要猜到了。哈哈,快給我講講他們對我的好感值。”
“嘁。”張淵不屑地“嘁”了一聲,望了望好感值,突然就變了臉色,一臉驚喜的看著江辭,圍著她又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繞了好幾圈,“你做了什么?!”
“哎呀,快說吧,漲了多少?!苯o急切道。
“嘖嘖,不得了,不得了,你終于開竅了,杜衡直接漲到四十五,沈若漲到三十,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江辭忍不住哈哈一笑,得意道:“賜你四字真言:少說多做?!?p> 江辭假意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高深一笑,這一笑可謂是深藏功與名啊。
“好了,出門去吧,去會會這會咬人的小狗~”
一人一鬼猥猥瑣瑣出門了。躡手躡腳將門打開,躡手躡腳出門去,躡手躡腳東躲西藏。
“你說你一個人這么猥瑣就行了,干嘛要拉上我啊,我是鬼,他們又看不見我?!币恢备o佝僂著腰,墊著腳,東躲躲,西藏藏的張淵終于忍不住發(fā)聲了。
江辭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我又沒叫你和我一起躲,是你自己條件反射這樣做的,一看你就是虧心事做多了,改不過來了。”
“你怎么知道?!”張淵驚疑。
“還真讓我猜對了?”江辭一臉的不可置信外加一點鄙夷之色。
“我每天晚上偷看你換衣服時就是這樣佝著腰,墊著腳,東躲躲西藏藏的?!睆垳Y笑得好生無賴。
“滾?!苯o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終于到達(dá)張遠(yuǎn)山的臥房外,江辭偏頭,指了指那扇半開的軒窗,低聲道:”快幫我把那扇窗吹開?!?p> “你當(dāng)我是什么???鼓風(fēng)機嗎?”張淵瞪大了雙眼,不滿控訴。
“不是嗎?那你平常是怎么吹我的衣裳的?!苯o挑挑眉。
“我吹的是你的頭發(fā)!”張淵意欲爭辯,卻越描越黑。
“哦?”
“好吧,我吹就是了?!睆垳Y撇撇嘴,一臉的無可奈何。
張淵飛至那扇半開的軒窗前,鼓足了氣,呼——!
吹了好半晌,窗扇還是紋絲不動。
張淵朝江辭望去,攤手,搖頭。江辭舉手,握拳,胳膊肘向下一墜,用口型比道:“加油,你能行!”
噯,張淵認(rèn)命,繼續(xù)賣力地吹著。
皇天不負(fù)有心人,也不知吹了多久,窗扇總算是動了,似乎動了一毫米?
嗯,加油,再接再厲。
張淵賣力吹著,直至吹到面紅耳赤,吹到缺氧昏厥,窗扇終于是完全打開了。遠(yuǎn)處的江辭朝張淵比了個OK的手勢,招手讓他回來。
自己則不知從哪撿了跟藤條,將字條綁在石頭上向大開的窗戶砸去。
“砰——!”精準(zhǔn)入籃。
“誰呀!誰這么缺德!”靜謐地夜空響徹著張遠(yuǎn)山氣急敗壞的怒罵聲。
“快跑!”江辭朝張淵招招手,快步向前跑去。
翌日辰時,烏云壓頂,山雨欲來。
江辭抬頭望了望烏云蓋頂,青黑一片的天,搖搖頭。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啊。
沈若出了門,見著江辭趴在窗臺上搖頭晃腦的,不禁笑道:“你在做什么?”
“涼雨何冥冥,黑云復(fù)浩浩?!苯o搖了搖頭,直直地望著沈若,“你小心些,可能要下雨了。”
沈若輕輕一笑:“你也是?!?p> 杜衡也走了過來,看了江辭一眼,擔(dān)憂道:“我這心啊,總不踏實。你可一定要隨身帶著我的赤寰啊,不許弄丟了,我回來還要找你討回的?!?p> 江辭淺笑,“放心,就算我回不來了,你的赤寰也會回來的?!?p> “呸呸呸,說的什么話,趕緊呸掉。”
“好了,你們快些走吧,他們該等急了?!?p> 沈若杜衡對望一眼,朝江辭點了點頭。一行人離去。
先前來時是沈若杜衡,還有七名男子,第一晚時少了一名,還剩六名,現(xiàn)在他們身后卻只剩兩名,看來是留了四名給她呢。
江辭抬頭望了望天,風(fēng)雨,就要來了。只不過這風(fēng)雨要淹的不知是誰。
江辭關(guān)了窗,躺回床上,不過片刻,雷雨大作。
沈若和杜衡行至正廳前,張遠(yuǎn)山早就在此候著了。
見沈若一行人走來,趕緊迎上來,躬身道:“王爺這是?”
沈若淡淡道:“我此次南下,為的是治理平城的水患,水患一日不治,百姓便一日不安,這事,耽擱不得?!?p> “王爺所言極是?!睆堖h(yuǎn)山應(yīng)承著。
沈若淺淺一笑,抬眼一望,剛好看見張遠(yuǎn)山額頭上鼓起的紅包,佯作擔(dān)憂狀,道:“大人這是?”
張遠(yuǎn)山摸了摸額頭那塊鼓起的包,干笑道:“昨夜不小心磕的,天太黑了,不太看得清?!?p> 沈若身后的杜衡掩嘴輕笑,不用猜,定是那江辭做的。
沈若溫和道:“雖是季夏,但最近的天黑得著實快了些,大人可要小心些?!?p> 張遠(yuǎn)山的臉黑了一黑,干干一笑,應(yīng)道:“王爺所言極是?!?p> 沈若抬頭望了望天,道:“今日的雨來得有些急,本王的車馬有些簡陋了,還望張大人能為本王備輛車馬。”
“是,下官這就去辦,還望王爺稍等片刻?!睆堖h(yuǎn)山朝沈若福了福身,向后退去。
待張遠(yuǎn)山一行人走遠(yuǎn)后,杜衡附身過來,貼近沈若,低語道:“全部安排妥當(dāng)了,只是江辭那邊......”
杜衡有些擔(dān)憂,在她看來江辭就是有些小聰明罷了,她一介女流怎能對付得了這些糙漢子。
說來都怪他,若不是那日他故意將她說做是自己的妹妹,她也不會卷入其中。
沈若朝杜衡莞爾,寬慰道:“放心,她不會出事的,她遠(yuǎn)比你想的,還要聰明。”
“但愿吧?!倍藕膺€是放心不下,抬眼望著前方,煙雨蒙蒙,窺不見前路。
沈若一行人端坐在堂前,雨水自屋檐處連片滾落,滴灑在地。一顆雨滴落下,彈起水花,濺灑在沈若衣擺處。沈若的眉頭皺了皺。
江辭,你可莫要讓我失望啊。
就在這時,張遠(yuǎn)山走過來,對著沈若躬身道:“王爺,已經(jīng)備好車馬了,就在門前。”。
“嗯?!鄙蛉粑⑽Ⅻc頭。張遠(yuǎn)山趕緊撐開傘,為沈若遮擋急雨。
眾人行至門前,沈若止住腳步,對張遠(yuǎn)山笑道:“大人先回去吧,本王不過是去查探一下發(fā)水原因,稍晚一些就會回來。”
張遠(yuǎn)山躬身,沈若上了馬車,張遠(yuǎn)山將傘遞給沈若,道:“這雨下得有些大,一時半會兒怕是停不了了,王爺還是把傘帶著比較好?!?p> 沈若輕輕一笑,深深望了張遠(yuǎn)山一眼,張遠(yuǎn)山遞傘的手微微一顫,沈若輕笑著將傘接過,低聲道:“多謝大人了?!?p> 張遠(yuǎn)山垂下臉,道:“王爺客氣了?!?p> 車馬向前駛?cè)?,漸行漸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