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淡安靜又真切的望著他,時間一久,李海深感受一道視線,他隔著霧蒙蒙的玻璃低頭望向在樓下?lián)渭t傘的人兒。
那是一位年輕女生身穿灰色運動服,腳上黑色運動鞋,扎著高高馬尾辮,露出光潔的額頭,鬢角有扎不上的細發(fā)。
她獨自在雨中,撐著鮮艷的紅傘站他家樓下,女生就這樣直直的望著他,被發(fā)現(xiàn)絲毫不受影響,不躲閃。
她似乎不覺的這樣直勾勾看人并不是禮貌的行為,且不為此感到羞愧。
四目相望,本就寂靜的地方,現(xiàn)在更是將雨聲自動消音。
李海深看清女生面孔,確信了他們不認識,沒有猶豫的拉上窗簾。
他不想被別人看,與陌生人扯上莫名的聯(lián)系。
睢淡望著被拉上窗簾的窗,暗藍色的簾布很厚不透光。
她好奇道簾內(nèi)他現(xiàn)在干什么,又是有著怎樣的神情。
李海深會覺得陌生的她一眨不眨盯著他看腦子有病嗎?他會這樣想嗎,她有點好奇。
說來神奇,在李海深拉上簾的下一刻,雨不再下。烏云也消散得差不多,天空只剩幾朵孤零零飄。
唯有空氣留住了雨后泥土潮腥味,證明那場雨短暫的來過。
“他長的可真好看?!?p> 睢淡抖掉傘上殘留的雨滴,那句夸獎隱秘在傘的抖動聲中,藏在收起傘中心傘骨聚集的一點。
睢淡依舊駐足在那,晉禮拿著收起的傘珊珊來遲,走到她面前。
“你找到李海深了沒?!睍x禮在這里盲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周圍沒什么人,都不好問。
“恩,找到了?!鳖〉种该媲暗膭e墅“你面前的別墅就是李家?!?p> 晉禮征求睢淡意見“要進去嗎?”
“不要,我們先回去制定個計劃。”睢淡眸子幽暗,猜不透。
晉禮無語,也不知道是誰想來見李海深的,結(jié)果到了又說先回去。
房門緊閉和不透光的窗戶,這個空間靜的可怕,壓抑的氣氛,壓的讓人喘不過氣。
房里唯一的光源是床頭的小燈,暗黃色的燈光像個已經(jīng)能源耗盡的太陽,。
李海深半躺在床上讀《急診危重醫(yī)學》,如果忽視手翻頁的動作,他實在太像沒有氣息已逝去的人。
床的旁邊小書柜整齊擺著各種外科的書籍,如果再能注意一下,視線最好落在書柜第三層的角落,便能發(fā)現(xiàn)在整齊的書中有一罐白色塑料的藥瓶和一紙盒薄刀片,露出的銀色刀鋒泛著銳利的光澤。
在李海深安靜讀書的外表下,會該是多么痛苦脆弱的靈魂。
那場陰郁小雨是新南市的意外,消逝了痕跡。熱烈陽光籠罩全城,如平常。
“你說那場雨是幻覺嗎。”睢淡獨自在房子內(nèi)的大窗前,惆悵道:“怎么這么快,它的痕跡都沒了。”
“新城天氣不就是這樣,總是艷陽天,再說你不是最討厭下雨天嗎?”晉禮和她坐在一起手里拿手機低頭搜索全程沒看她,回答敷衍。
睢淡摩挲著下巴,說得是條條有理“我是在我的城市才討厭雨天,每天濕噠噠的,空氣仿佛一擰就能出水,衣服洗了也曬不干。但是換了城市就不一樣了,新南太熱了,突然又讓我想起了雨天的好?!?p> 晉禮的視線從手機移到睢淡的臉上“女人果然善變,明明到新南還沒到一天時間?!闭f完低頭視線回到手機上。
睢淡見他心不在他們交談上,她從晉禮手上眼疾手快搶過手機,睢淡挑了挑眉“我倒看看是什么吸引你,不會正大光明就開始yellow吧?!?p> 晉禮對她的動作沒反抗,聳肩道:“反正不是你說的見不得的東西,反倒是你,一天一天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老色批?!?p> 睢淡斜撇他一眼,言道:“我知道,要不然怎么輕易被我搶,再說這事最好晚上看,那才能完全釋放自己,相信晉大媽深知這道理?!?p> 晉禮不知道怎么回她的話。
視線回歸手機屏幕上,屏幕上只有一個搜索界面,搜索框里有三字“抑郁癥”。
“不是說要討論策略,總該了解一下。”
睢淡低頭點搜索結(jié)果,晉禮繼續(xù)說道:“回來之后,一直都沒聊,那我就先切入正題?!?p> 結(jié)果有上萬條,包括表現(xiàn)、治愈、相處方法,每一條都有自己的見解,可又是大同小異。
“原來抑郁分三個等級啊,”睢淡拿著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的瀏覽,翻到說抑郁患者的事例,不禁驚奇的感嘆“可真刺激?!?p> “手機還你,看的眼睛發(fā)澀?!鳖〉春脦讞l,眼睛澀。泄氣得把手機塞回晉禮懷里。
睢淡把疲憊的眼睛閉上,成大字型躺倒在地板上,緊閉的嘴里含著一口氣,在口腔左右移動,像是在思考。
“看了這么久有對策嗎?”晉禮隨睢淡躺下,頭側(cè)向她。
“抑郁癥,你說李海深考慮自殺,不想活了,是最高那個等級吧。像他應(yīng)該受不了刺激的,我們的闖進他的生活,一個不注意或許能成他的催命符。假如平淡接近,抑郁癥真的像搜索結(jié)果表現(xiàn)的持久的情緒低落、悲觀厭世、不愿交往和閉門獨居,我們靠近不了他,又怎么改變他達到治愈他。難辦,難搞啊?!?p> 睢淡閉著眼,嘴里念叨著,那口氣隨開口溜走,她心里苦悶,這年頭老百姓錢難掙。
“這一大段話,我給你總結(jié)一下,不就是沒辦法嗎,之前說什么回來想策略,看來也是沒指望了?!睍x禮眉毛一挑把睢淡話總結(jié)為沒辦法,最可惡的睢淡在他說這話時嗅到一絲鄙夷和不屑。
睢淡用腿大力踹晉禮的大腿,力氣大到把他躺著的身體,直接踹離了他原來的位置半米,晉禮痛的“嗷嗷”叫,手摸著被踹的大腿,摩擦減少疼痛感。
睢淡聽見晉禮的嗷叫,睜開一只眼側(cè)頭看晉禮身體遠離自己。
那半米的距離被晉禮身體擦的干凈,滿意的彎起嘴角,閉上眼睛盡量保持平靜的語調(diào)“呦,這晉大媽保潔做的不錯。”說著手假模假樣摸著那半米,隨后也用那只手閉眼給一旁郁悶坐起的晉禮比個贊。
“我的策略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回來也是想給李海深一個不一樣的開場。”
晉禮還在生悶氣摸大腿,他自然知道她說的是李海深的事,可因為剛才的事晉禮氣還未消,陰陽怪調(diào)道:“恐怕李家事后結(jié)的錢,你還要上交一點算帛金?!?p> “這可怪不了我,我會盡力去做,最后大不了是最壞的結(jié)局,不過李海深那家伙看了醫(yī)生也沒好,那一個結(jié)局應(yīng)該是早晚的事。”睢淡坐起身,睜開眼看向他,眼神是無比真誠道:“俗話說,早死晚死都得死。這個世界沒意思,早去說不定還能占個好座,祈禱著下輩子的人生能過得舒暢點?!?p> “你的思想很危險,你不能盼他一點好。”
他就知道睢淡不靠譜,感覺李家父母把找她過來治愈他們的寶貝兒子是個腦袋抽筋的決定,同時著實為李海深那小子的小命捏了一把汗。
“實話實說?!鳖〉言捳f完就繼續(xù)躺下。
世界沒意思,逝去也是好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