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燈一盞盞都快要都熄了,已經(jīng)到了快要打烊的時候了。墨涵不覺站起身來,他的心寂寂的,仿佛他心里的光亮也慢慢黯淡下去了?!巴砩匣夭蝗チ税桑 彼麊??!班?,我會找個地方住下,明天一早回去!”婉貞道。
他們出了小店,路邊的燈一閃一閃的,昏昏暗暗的樣子,一陣疾風(fēng)吹過,他們都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晚歸的人們有騎車的,有步行的,都急急的,加快匆忙的步履。
路邊不知誰家的廣告牌大概快要掉落的樣子,在風(fēng)里嚓嚓地響。婉貞眼見這些情形,心里一時竟有種兵荒馬亂,人世無常之感。
他們走著,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道要走向哪里?月亮里快要上來了,冷冷的,有些凄清之感。又經(jīng)過學(xué)校門口了,賣糖葫蘆的老大爺已經(jīng)收攤了,校門口空蕩蕩的。只有門房師傅那兒有一盞小小的燈正亮著。
往事一幕幕地展現(xiàn)在腦海里。那一回,墨涵在校門口給婉貞買了一串糖葫蘆,他擎著那串糖葫蘆就像擎著一個燃燒的小火炬,他一路小跑著,歡快得像個孩子。跑到婉貞的宿舍,他二話不說,竟把那糖葫蘆直往婉貞嘴里塞;還有那一回,他帶他去看電影,昏暗中,他胡亂地拉住她的手,他的手心里竟?jié)M滿的都是汗;......還有分別那天,他從她身后輕輕攬住她,他溫?zé)岫祜臍庀⑺查g包圍了她,讓她心劇烈地跳動不止。
一切都像是昨天剛剛發(fā)生過似的,那樣清晰地在腦海里展現(xiàn)。然而現(xiàn)在卻是物是人非了。墨涵的心被遺憾和悵惘纏繞著,他想讓時光得走得慢些,再慢一些,這樣他就能和婉貞在一起,更多地在一起了。
他就這樣傻傻地想著,慢慢地走著,他凝視著她略顯憔悴的美麗的側(cè)影。他曾經(jīng)以為婉貞是自己的,就像他覺得自己也是婉貞的那樣,然而現(xiàn)在.......他不敢想也不愿去多想了,他只呆呆地凝視著她的容顏,他想把這一刻留住,他期待時光能永恒。
婉貞的心也很不平靜。她曾經(jīng)千百遍幻想過今日的相逢,然而今日真的重逢,竟完全不是她幻想中的樣子。她很想告訴他,這三年來她從來不曾忘記過他,她的心里一直有他,沒有他的日日夜夜,她不知道將他的名字念過千百遍。
現(xiàn)在他就在自己的身旁,一樣的衣著,一樣的容顏,一樣的神情,一樣的不為世俗所紛擾。他沒有變,她也沒有變,他們依然愛著。但是,她能和他重新開始嗎?她這樣迷迷糊糊地想著。
一陣?yán)滹L(fēng)迎面出來,她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她仿佛突然清醒了似的,“太晚了,我去找個旅館住下,你該回去了吧?!蓖褙懲蝗划惓=^決地說道?!安?,我去送你!”他執(zhí)拗地答道。
婉貞看了看他,突然有些心疼,他們已然如此,她連讓他送自己的機(jī)會都不給嗎?她有些不忍,便低低地說道:“那么一起走吧!”
過了幾條街,他們看到一個旅館。他們走進(jìn)去,她要了一間房,付過錢,辦好手續(xù)。她走在前面。老板娘突然問:“怎么,一起的嗎?”“嗯!”墨涵低著頭,低低地應(yīng)著,他分明看到老板娘眼神中的鄙夷和不屑。
他不去想它,只跟著婉貞沿著走廊向里面走去。房間小小的,屋頂很低矮,有些壓抑。開門的一瞬,只聽得墨涵道:“我進(jìn)去坐坐便走?!彼F(xiàn)在心里只是想著跟婉貞在一起,哪怕一時三刻都行?!耙埠??!彼龖?yīng)著。
她進(jìn)來,轉(zhuǎn)身脫下有些厚重的外套,站在窗前,窗外是漫漫的夜,清冷的月光透過窗簾照進(jìn)來。她抱著雙肩,有些寒意。
多少個這樣的夜晚,忙碌了一天的她回到宿舍,他就像個孩子似的沖進(jìn)來,笨拙地抱住她,吻她,吻她的臉,吻她的脖頸,那樣粗率的后來又慢慢的細(xì)膩的綿長的吻啊。
現(xiàn)在他就這樣站在她身后,她感覺到有一股她熟稔的氣息慢慢地向她靠近了。“婉貞,我想你,我一直都在想你,我,我不能沒有你。”他喃喃地說著,他靠近她,抱緊她,他吻著她,那樣急切地吻著,臉頰,脖頸,身體,那樣深切而綿長的吻啊。那樣癡情的長久的眷戀,在這一刻仿佛能凝聚在這長長的吻當(dāng)中了。
“墨涵,我也是一直想著你的?!彼草p輕地回應(yīng)著他。是啊,他們原本就是彼此相愛的,他們原本就應(yīng)該在一起的,是不公平的命運(yùn)在捉弄他們,逼迫她們分開,現(xiàn)在他們終于又能在一起了。
他聽到她的回應(yīng),仿佛是受了某種鼓勵似的,他的動作突然變得魯莽粗率峻急起來了,他似乎失去了理智,他變得不顧一切了。
然而她突然猛地推開他,異常清晰地說道:“墨涵,我們不可以,我們,都有家庭了?!彼f這話的時候,竟已經(jīng)是滿臉的淚了。
他站在那兒,手停在半空中,他呆呆看著手上的那枚戒指,他一下子變得很惱恨似的,他想摘下那戒指,把那戒指狠狠地扔在地上,但那戒指竟怎么也擼不下來,一切努力都是徒勞。
他坐下來,接著有種沮喪無奈的的神情慢慢爬上他的面龐?!皩Σ黄穑褙?,我知道我不該這么對你,但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心。沒有你,我不知道該把自己的心安放在哪里?”他喃喃地自責(zé)著。
“我也跟你一樣??墒悄阋呀?jīng)有寧曦了,我也有瑞安了。怎么辦?我們該怎么辦?”她雙肩抖動著,她慟哭起來了。
“婉貞,你別哭,我們各自都要好好的,好好的,好不好。嗯?”他的淚也落下來了。他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這一次,真的是生離死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