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剿匪!探龍山不除,朗陵通向外界的驛道、城外的農(nóng)田、各地的士紳都要提著心過日子,商道更是要斷絕?!卑自狇T林說完,心里瞬間就轉(zhuǎn)了許多心思,這次與求倫結(jié)下了深仇大恨。且不說今后求倫會不會再來刺殺,若是求倫日夜在官道騷擾破壞,截殺使者商隊,單這一招白垣就受不了,一來自己買官的錢撈不回來。二來若是此事鬧到郡里,到時候肯定先治他個治民不力!
“說的容易,探龍山易守難攻,求倫手底下都是精兵強將,縣里縣兵雖然厲害,但人數(shù)不到三百人,其他的民兵游繳去了也是幫倒忙。況且求倫本身武藝高強,聽說曾在山里力搏猛虎,咱們縣里實在沒有能拿出手的勇士?!笨装策@會兒也軟下來,不再反對出兵剿匪。
“你這話俺就不愛聽了?!敝芪谋鞠胝f話,不想馮林先自告奮勇,一臉不服氣道,“求倫是個獵戶,俺也是獵戶,怎么俺就不如他。你給俺五十個兵,俺這就去割了他人頭來給你下酒?!?p> 白垣孔安并不搭理,馮林這人好賭好酒,身上沒了錢就去借,借錢時經(jīng)常說大話哄人,但后來經(jīng)常還不上,次數(shù)多了就沒人信他的話,孔安白垣早有耳聞,還辦了不少馮林借債不償?shù)陌缸?,現(xiàn)在全當馮林是在自夸撐面子。
“馮兄勇氣可嘉,不過常言孤掌難鳴,某也愿助一臂之力,只盼趁早剿滅山賊,我也能早些趕路,免得在朗陵耽擱太久,荊州的親戚著急,只是勞煩縣尊照顧好我的馬匹。不知縣尊要我這個小卒子嗎?”周文笑道。
白垣只覺心底一塊大石總算落地,喜形于色,連聲叫好,他本意就是打算讓周文幫著剿滅山賊,只是周文畢竟是行客,又救了白垣性命。周文不先開口,白垣也不好強硬命令。
“那也不行,咱們?nèi)颂倭?。況且動用縣兵要上報郡衙,一來一回耽擱許多時間,到時候山賊休整完備,更難打?!笨装膊粺o憂慮道。
“哎呀,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縣尉你可急死俺了?!瘪T林撓頭跳腳叫道。
周文搖頭道:“所謂兵貴精不在多,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打仗靠的是士氣,只要將對方士氣打散,就是那群沒受過訓(xùn)練的民兵都能追著山賊打。楚漢相爭時,項羽數(shù)萬精兵奇襲高祖皇帝,高祖皇帝三十余萬聯(lián)軍不戰(zhàn)而潰,死傷眾多,就是這個道理?!?p> 孔安還是擔心,白垣卻沒心思爭吵了,猛然起身說道:“勿要多言。我深受國恩,不能坐看山賊橫行。明日出城剿滅山賊,孔安為主,周文為副,任佐尉,領(lǐng)縣兵二百并役兵一千,軍械盔甲從縣武庫任意支取,不得有誤,郭廷掾取筆墨紙硯來,下公文條令,立刻簽署畫諾,并上報郡府?!?p> 說到底白垣也是朗陵縣令,按程序走時孔安也沒辦法,只好抱拳領(lǐng)命,但看到一旁雄壯而立的周文,心底總歸踏實許多,一招一式就解決兩名山賊,想來那個求倫也就這般本事。
“白縣尊,要俺說不如直接讓尚德為將,你和孔縣尉好好待在城里,免得出了啥意外,專等俺們好消息?!瘪T林說道,他心底看不起膽小的孔安,只怕他拖后腿,帶兵到探龍山附近轉(zhuǎn)一圈又回來。
“馮兄你就饒了我吧,我一個外來的行人,靠著機緣巧合做個副將已經(jīng)是老天保佑,咱們縣里除了縣令和縣尉,誰能壓住上千人的隊伍。要是讓我做主將,怕是沒到探龍山,將士們就散了?!敝芪倪@是實話,外來的和尚難念經(jīng),更何況是軍隊這種滿是桀驁不馴之徒的地方。
白垣徹底無視馮林,對周文道:“你叫我會武馮林都行,叫馮兄顯得怪生分,你初來朗陵,沒有地方安身,今天就住在縣衙里,來人,在我臥室旁邊給尚德收拾一間臥房,再去后宅收拾兩間屋子,安排尚德家眷?!?p> “多謝縣尊,此時天色尚早,我先隨孔縣尉和會武去軍營查看,商量一下明天的圍剿計劃?!?p> 三人向白垣告退,見糜異梅花正在門外庭柱旁等候,白及滿臉堆笑,自做風(fēng)雅,向糜異說話獻殷勤,糜異卻是皺著眉,扭頭向一旁,見周文出來,糜異梅花趕緊過來,留著白及一個人傻站,臉都漲成豬肝色。
周文乜了白及一眼,白及恨恨回瞪,轉(zhuǎn)身回里屋去了,周文低聲向糜異道:“這小子沒啥出格舉動吧?”
“他沒敢,不過這家伙是真煩,分明是個浮浪公子,還故作姿態(tài),惡心地緊?!泵赢惏櫭嫉?。
“你別搭理他,遲則七八天,快則兩三天就能動身向南?!敝芪膶⒔朔艘皇抡f完,又告知白垣將三人安頓在縣衙。
糜異不解道:“這也太危險了,那伙山賊都是亡命之徒,你要是出個萬一怎么辦?”說到這里她壓低聲音:“干嘛這么麻煩,不如像之前在朐縣一樣,我們又來一次盜馬而行?!?p> 周文嘆氣道:“你以為我不想啊,一來咱們?nèi)松夭皇欤胺降缆凡幻?。二來得罪官府和得罪糜竺是完全不同的,你哥是商人,影響力最多是幾個縣城,所以我敢偷了糜家的馬匹,還拐帶你和糜異出來,他還能發(fā)下海捕文書不成?官府就不同了,況且白垣又是個小心眼,真要是往荊州送上幾道海捕公文,我怕是永無出頭之日?!?p> “三來求倫橫行汝南南陽數(shù)縣,攔截道路,咱們南下要走官道,要是孤身撞到他手里,性命不保啊。倒不如趁著官府勢力,一舉蕩平,咱們南下也安穩(wěn)。”
周文解釋清楚,糜異也深以為然地點頭。
這時白府管家引著兩名侍女過來,道后宅房屋收拾妥當,請周文前去一觀,這兩名丫鬟是白垣派來服侍糜異梅花的。
周文告聲歉,隨管家到了后宅門口,見后宅丫鬟家丁眾多,白垣夫人還親自出來迎接,周文心里放心,然后才返回前衙。
到了一進各官吏簽押房,見只有馮林一人等候,原來孔安要去給今天調(diào)動役夫的公文上署名簽章,像這種大規(guī)模調(diào)動兵役的舉動都要上報郡府。
兩人先到了縣衙外等候,馮林將周文拉到一個僻靜處,四下一望,嚴肅道:“尚德你明天多注意點,別瞎聽孔安的,他膽子估摸還沒鉆墻角的耗子膽子大,要聽他的多半連山賊都見不著就回來,縣里的弟兄早就看山賊不順眼了,都憋著一口氣?!?p> 周文點頭道:“我心里有數(shù),山賊和我總得有一個死。”
說話間后面腳步聲起,孔安過來說道:“馮林你先回去,尚德與我回府商議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