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的巨巖關,添上一層殺伐氣氛。
殷年看著書,身邊躺在床上的肖伯氣血已經恢復些了。二哥已經應下云將軍的要求。
最近二哥與云將軍很少回將軍府,聽府上人講越國軍隊正在加速往巨巖關而來。
殷牧和云將軍站在城樓上??粗爝呉粭l黑線慢慢靠近,殷牧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大軍隊在巨巖關前的平原上前進感到很震撼!特別是一人指揮十五萬軍隊打仗,真讓人羨慕。
云將軍通過飛鴿傳書已經接到援弛巨巖關五萬近衛(wèi)軍將在半個月后抵達巨巖關,現在只能靠自己手上的四萬巨巖關守軍堅守半個月。
對云將軍來說這是一個重大考驗。
四萬對十五萬,很難想象這樣的懸殊之下守城,但對于云升將軍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挑戰(zhàn),成功便青史留名。
兩日后,越國軍隊開始向巨巖關撲了過來,巨巖關水深城高,對于越軍來說是一個挑戰(zhàn),雙方開始第一輪開始弓箭兵覆蓋性箭雨對射。
封國軍隊倚靠巨巖關的取得優(yōu)勢,但還是不能全面打擊,兩軍投石機與強弩開始瘋狂的對射,巨大的石塊在城墻上砸碎。
封國的投石機與強弩不斷在進攻的越軍中帶走一條條鮮活的生命,犁出一條條無人真空地帶,殷年看著那些從城樓上運下來血肉模糊的尸體和重傷的同僚,戰(zhàn)爭實在是太殘酷。
敵人在攻城部隊雖然被封國的箭雨與投石車拖慢腳步,但是還是沖到城墻下,將登城梯靠到城墻上開始往上爬,城樓上的封國軍士將巨鼎中已經燒開的水推下,城墻下那些越國軍隊開始嚎叫,就像進入了地獄般,即使這樣越國軍隊還是源源不斷向城墻涌來。
城樓上不斷拋下滾石檑木,殺傷無數。
從早上戰(zhàn)斗到傍晚,越國才鳴金收兵。越國軍隊撤退后留下滿地的尸體。城樓下更是堆積起一米多高尸體,有越國的、有封國的。
城樓上士兵慶幸今天活了下來,見到越國軍隊撤退整個人癱軟的坐在墻垛下,身邊有些相熟的兄弟便從此離開了。
云升坐在議事堂上看著今天的傷亡情況與箭矢的用量皺著眉頭。這才是敵軍第一天試探進攻。他將手里的報告遞過殷牧手上,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如果進攻強度一直這樣高的話,那么等不到十幾天就會城破。
殷牧接過報告,今日傷亡人數兩千六百名將士,箭矢量也用去三分之一的庫存。從這份報告來看,敵軍傷亡至少要比守城的軍隊傷亡數多三倍。這只是第一場試探攻城,困難的還在后面。
殷年聽了整天的戰(zhàn)場的廝殺,覺得時間過的很慢,直到夕陽西下,世間便沉靜下來。
戰(zhàn)爭真的會摧毀人的意志。這些聲音讓殷年沒看進一個字,讓他很氣憤。
皇宮里,小皇帝看著桌上的戰(zhàn)報,大司馬衛(wèi)惶已經與上官泓交戰(zhàn),衛(wèi)惶將軍守城,上官泓第一次攻城沒撈著好處,在白沙城丟下一萬多具尸體,衛(wèi)惶將軍部也損失多達五千人。
小皇帝已經將巨巖城來的快報,快馬加鞭的送去白沙城,如果白沙城內像巨巖關一樣隱藏著夜梟軍,那么對白沙城最大威脅就是這些夜梟軍,越國這支夜梟軍不僅在戰(zhàn)場上戰(zhàn)功卓越,還可以潛伏敵軍后方做內應。
如果不是巨巖關內發(fā)現夜梟軍的蹤跡,那么巨巖關就像一個被人看透的棋手,封國在棋盤上將會毫無抵抗之力。
這個十九歲的少年,看著從窗外照進御書房的陽光,心里突然生出逃離這里的想法,應該去戰(zhàn)場看看,自己也該見識一下真真切切的戰(zhàn)場。
入夜小皇帝換上便服,徑直向宮門走去。
“陛下,您不能出宮,現在整個國家需要陛下您呀?”
成少監(jiān)勸諫皇帝,成少監(jiān)是看著小皇帝長大的,從來沒做過出格的事情來。成少監(jiān)從來沒想過皇帝在國家危急存亡時竟然想出宮上戰(zhàn)場,金鑾殿上不可一日無主。
“朕知道,朕在宮里總是束手束腳,還不如讓朕到邊關去看看?!?p> “陛下,如果要出宮就先殺了奴才吧!”
成少監(jiān)擋在小皇帝前面,跪在地上的成少監(jiān)身體發(fā)抖,他在等一個人。
“你以為朕不敢殺你嗎?”
趙勉將腰間的利劍抽出架在成少監(jiān)脖頸上。
“你敢!”
一聲厲喝,皇太后從后面走來。
“母后!”
趙勉將劍收入劍鞘。
“哼,皇上你多大了,難道看不清眼前的形勢嗎?真是胡鬧!”
“母后,兒臣不是不知其中利害,兒臣只是不想再做一只囚鳥,被關在這豪奢的籠子中。”
“生在帝王家,本就是囚鳥啊,孩子!”
“母后,兒臣這只囚鳥想飛出去看看,籠子里看到的地方太小太窄,只能看到他們想讓我看到的事物。”
“皇上,如果不在這特殊時間,現在各種政務軍情還需要陛下去處理,若是平時出宮哀家便不會阻攔。”
“母后,朝政您就替兒臣處理,戰(zhàn)事起后朕已經給將軍們最大的權利便是自由指揮,孩兒不想就只坐在朝堂上聽各種戰(zhàn)報?!?p> “陛下去的可是戰(zhàn)場,哀家難道不擔心嗎?”
“母后,孩兒自知戰(zhàn)場兇險?!?p> 皇帝閉上眼,戰(zhàn)場來的最多是在史書上,看著史書寥寥幾筆帶過,少年熱血的皇帝想揭開這神秘的面紗。
戰(zhàn)爭齒輪開始轉動,就沒法再讓它停下來,除非分出勝負。
泉州,水軍都督劉福已經將作戰(zhàn)計劃在腦海中重復了無數次,做為這個世界海上戰(zhàn)力最強之一的水軍統(tǒng)帥,他已經想到越國大開門戶的樣子。
登上旗艦,打出前進的旗語,整支艦隊向越國海域駛去。
泉州太守李云,看著這支強大艦隊開出泉州港,對越國的全面戰(zhàn)爭便開始了,幸而現在大封有一支強大的水軍,還能把戰(zhàn)爭的頹勢拉回來一點。
去往巨巖城的路上多了兩人,為首是一翩翩少年,身邊跟著一老奴。
站在城樓上,不出意外越國軍隊再一次發(fā)起攻城,一波又一波的進攻,墻下堆積的尸體又開始發(fā)脹腐爛,為了防止瘟疫的爆發(fā),云將軍也下令用火油燒掉,燒幾次才能燒的差不多,但每一次攻城后第二天城墻下的尸體就又開始腐爛。
這幾天雙方投入的兵力明顯減少,越軍佯攻騙取封國軍隊的箭矢。
離十五天還有六天,云將軍覺得再守三天已經是極限,箭矢不足一成,弩箭也用光,將士士氣消耗殆盡,將士傷亡率高達三分之一。
越軍對攻城戰(zhàn)越來越熟練,已經有幾次登上城頭與封軍進行白刃戰(zhàn)。
殷牧被云將軍派去接手已經陣亡守城校尉之職指揮士兵守城。那段城墻是越國軍隊最常登上的地方,傷亡也是最大的地方。
二十出頭的年紀,滿臉的血漬,胡茬胡亂生長,那身不太合身的盔甲上掛著敵人的血肉。眼神里有些麻木,手中的大刀上下劈砍著,將剛攀上城樓的敵人砍翻在地,似修羅戰(zhàn)場一般,便地是死去的士兵,越國再一次鳴金收兵。
殷牧杵著手中的長刀,看著剛剛還在拼命攻城的敵人,突然如亂流般撤退。
現在的他已經是校尉。云將軍將剿滅夜鶯軍上報給朝廷,首功給了殷牧,皇帝封殷牧為忠勇校尉,并給下些賞賜。
殷牧看著受傷和倒下的部下,總覺自己能力不夠,沒能讓傷亡降低些。忍著疲軟扶起受傷的部下上擔架。
最開始時大家瞧不起這年輕小娃娃校尉,雖然聽說過他的傳聞,私底下都認為他只不過是走運而已,這幾天一起戰(zhàn)斗下來,每戰(zhàn)當先,士兵們對于這個忠勇校尉早已改觀。
將軍府內,殷年扶著肖伯走路,現在對于戰(zhàn)場傳來激戰(zhàn)的聲音沒有那么多的觸動,但還是會擔心自己的兄長,雖然現在二哥是正八品忠勇校尉,但二哥的性格,他是知道的。
“少爺,老奴自己可以走,不需要少爺扶!您還是去看書吧!”
肖伯這幾天看到三少爺每天早上起來鍛煉,就覺得自己對不起少爺,本該跟在少爺身邊時卻沒在。
“肖伯,沒事,您還是叫我小年,這樣我心里舒坦!”
“少爺...”
“肖伯,就這樣決定了,就像二哥說的我們是一家人,不應該覺得誰對不起誰!所以肖伯我們都應該放下心里的內疚!”
“好的,少...小年?!?p> 肖伯眼圈泛紅。
原州驛館,位于京城到巨巖關官道。
梁先生一家有了云將軍的路引與護送的軍士,一路上平安無事。今晚便在原州驛館投宿。
剛進驛館,一對主仆也來投宿。
梁先生見那少年人從進門后便四處打量著。
梁先生覺得這少年很眼熟,像極自己的一位故人??吹缴磉吥抢吓阋呀洿_定這少年的身份,任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少年為何出現于此。
那老奴好像也認出了他,低著頭走了進來。
“先生,請問您在多久前與馳援巨巖關軍隊相遇的?”
少年見眼前這個先生有些失神:“先生!”
“嗯?”梁先生聽到這少年問話后回神,笑著回答道:
“嗯,差不多三日前吧!按照他們行軍速度三四日后便能抵達巨巖關?!?p> “謝過先生。”
少年作了一揖。
“不用。”
梁先生趕緊回禮。
“成公,你們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當少年入座后,梁先生將經過的成少監(jiān)時拉住他輕聲問道。
“梁公,某家不希望這件事被第二人知道!”
“成公不說我也能猜到,恐怕朝堂之上大臣對于你們的行蹤早就了如指掌,我也算過來人了!”
梁先生看著驛館里那些人,大都是在護衛(wèi)這位少年的,看來今日在此落腳可不是什么好選擇。
“成伯,今晚便在此住下。”
少年向成少監(jiān)招手到。
“少爺,老奴馬上打點?!?p> 成少監(jiān)笑著應答。
“梁公,今日便在此住下吧!”
成少監(jiān)笑著對梁先生說到。
“那就應了成公的邀,便在此住下吧!”
梁先生看著屋外的馬車,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