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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樓之大宋女侯

第二十三章 姐姐

明月高樓之大宋女侯 小白吃糖 4928 2019-09-18 17:49:12

  晨光熹微。

  是安只大略的勻了面,故意撇棄了近些年的素縷,換了銀絲寶繡的織錦長緞,弾墨的新靴,和金玉鑲過的犀角帶,羊脂玉籽的麒麟佩,壓過錦繡絲堆得湖州釉。

  鳳尾簪簪進青玉寶冠,有些沉,更有些冷。

  一轉(zhuǎn)眼,她已經(jīng)踏了步子出去,李甲還著著慣常的長衫,李乙已經(jīng)換了短打扮,同他手下那些仆衛(wèi)們一樣綁著黑藍的抹額。

  街市還安靜,已經(jīng)有朝食擺出來,不時有街道司的差役來來往往,也有禁軍朝著各處去換防。

  他們或者點頭拱手、或者躬身靜立,都訝異地看著是安帶著這一群家仆踢踢踏踏的往太平興國寺的方向去。

  兗國公主宅就在前面了。

  棗紅馬揚了揚蹄子,是安看到御街那邊好像是李璋還是誰帶了人不知道往哪兒去,旌旗飄揚在空中,再遠一些的地方,也不過只隔了幾條街道,須臾的時光,便是大內(nèi)了。

  從這里走下去,不多久,就可以到西華門。

  就忽然又想起狄青來,是安的鞭子捏在手里,怎么也揮不下去。

  我的公主姐姐應(yīng)當(dāng)何以自處?她轉(zhuǎn)過身看了看自己身后帶著的這兩隊家仆,倘若就這樣圍了公主宅或者從公主宅拿了人出來,“公主姐姐應(yīng)當(dāng)何以自處?官家爹爹呢?”

  這樣好的天氣,也能叫人打出一個寒噤來。

  “官人?”李甲上前,“回去嗎?”

  “回去?”程是安偏過頭去看他。

  “咱們這樣聲勢赫赫地去......”他像是萬難之下開的口。

  是安自己也退縮了。

  可是一想到王聃,她心里的悲憤又怎么都摁不住。

  原本便有惆悵事,如今怕是最好的機宜了!

  便不管了,就這么著吧!

  馬鞭子揮下去,棗紅馬一下放開了蹄子,朝兗國公主宅上直奔,旁的人自然要跟上。

  李甲上前去拍了門,有下人打著呵欠出來,剛要出口盤問,立馬瞧見端坐馬上一臉寒霜的程是安。

  “今日沒有朝會,特地來同駙馬都尉問安,還請通傳。”

  過了好些時候,李瑋才寬衣束帶的出來,不消說,誰見著程是安都能看得出她的來者不善。

  行禮還是要行的。

  “去請公主娘娘?!?p>  “不必,今日特意來會駙馬,同公主娘娘無干!”是安穩(wěn)穩(wěn)地坐在廳堂的楠木椅里,奉來的茶散著清香氣,她倒更心無雜念了。

  “不知程侯這么早到訪,有何見教?”他倒鎮(zhèn)定。

  是安冷笑著,“實在是因為,知道我有一位舊相識正在公主宅做客,怕來得晚了就見不到,所以特意早早來見!”

  李瑋撣了撣袖子,也坐下來,“舊相識?”看樣子,應(yīng)當(dāng)不是那個勾當(dāng)?

  是安打量他的神色,不像是能猜想到的樣子,便直說道:“便是楊素衙內(nèi)?!?p>  “楊素?”李瑋很有些吃驚,立時便料到必是他這位鎮(zhèn)日生事的表兄哪里又招惹到了眼前這位尊神。

  “正是!”是安壓著眼中的怒火。

  門外頭有雜沓的腳步聲傳來,“六哥?”

  公主尚未盛裝,近幾日原歇的也不好,今日才睡了一會兒忽然聽說外頭程是安早早地嚴陣來見駙馬了,以為她受了駙馬什么委屈,便立刻匆匆趕了來給她做主。

  是安一見著公主形容,心腸立時軟了幾分,先起身問禮。

  “六哥從哪兒受了欺負來?”公主扶住她的手臂。

  是安躬著身子,左右張望,卻不見懷吉,思忖后,到底扯著笑臉同公主解釋:“不過是來見個老相識,還是驚擾了公主娘娘?!?p>  “老相識?”這倒沒想到,她扶是安站直了身子,心下稍安,又強勾出一抹笑來,“什么一個老相識,還在我這里?憑這樣能叫你這么急急地過來?“

  是安一時不由泛著淚花,又勉力忍住,良久方道:“原也不知道,近日才得了消息,因這老相識”,她覷過李瑋一眼,“知道了我來,要急著離開,所以才忙趕過來,怕今日無緣和他一見!”

  公主聽她的語氣,實在不像是真的來見一位故人,“是誰?你若真要見這樣一個要緊人,叫人來報就好,我必派人送去給你”,她瞧見她泛紅的眼眶和烏青的眼底,又見她沒有十分的好臉色給駙馬,自己也打起鼓來。

  “便是現(xiàn)在府上的楊素衙內(nèi),臣很想同他說幾句話!”公主的手還放在她的臂上,她只好低著頭,掩藏自己的一番心思。

  “楊素?我這里并無一個這樣的人???”公主想了想,轉(zhuǎn)了身就著婢女的手坐在是安坐過的椅子上,李瑋本來已側(cè)了身子要讓她,現(xiàn)在只好又轉(zhuǎn)過身子來側(cè)立,這時只顧得無論如何要為他那不爭氣的表兄弟捏把汗。

  果然,這個公主姐姐白叫人壞著名聲了,是安更垂首道,“便是府上楊娘子的內(nèi)侄,駙馬都尉的表兄!”

  “他?那人還沒走嗎?”公主蹙著眉心朝李瑋問道。

  “我娘原說便是這倆日要走的?!?p>  “那他如今何在?還不趕緊叫出來回程侯的話?”公主白了李瑋一眼。

  立刻有李瑋身后的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出來回話,“衙內(nèi)方才便起身要走了,誰知程侯忽然帶了人將咱們府上給圍了,如今正堵在老夫人房里!”

  “什么?”公主連同駙馬一同驚道,“圍了?”

  公主站起身朝是安不滿道:“這是個什么人,竟要緊到叫你圍了我府上?”

  是安硬著頭,“事出情急,算不得圍上,只是不敢叫這人走脫了而已?”

  公主又恨聲坐下道,“你簡直胡鬧!叫御史們知道了,你如何開脫?便說他是個人犯,只說與我知道,遞給你隨意你要打要罰便好了,你到底知不知道無詔私圍公主宅是要獲罪名的?”

  是安和李瑋:“……”

  不是怪罪圍府?而是……怕御史上奏無法開脫嗎?

  “程侯未免……”李瑋正要開口,公主已打斷他,連連朝女官道:“去,趕緊去將那什么混賬人拿了給程侯,你也是,還不趕緊叫你的人散了,我在此,誰還敢放走他不成?!?p>  李瑋上前朝公主低聲道:“還未問清楚是由,又在母親那里,或許可先去請......”

  公主原就有一肚子的火發(fā)散不出來,如今更得了機會上前斥道:“什么母親,誰的母親?我便知道那不是個什么好貨色,你那個娘還日日迫著我給這恩賞給那恩裳,你們打量我不知道他成日在外頭仗勢欺人的,我不過是看在我爹爹份上,不與你家計較,如今他不知又做出什么腌臜事來,連六哥都急的這樣來拿人,你還有什么臉面叫我去‘請’,憑他也配讓我用個‘請’字?”

  李瑋被猛猛駁斥一番,雙頰擊的通紅。

  是安依然躬著身子,眼淚從眶里打著轉(zhuǎn)。公主趿著一雙半新不舊的素鞋,外袍的顏色同內(nèi)裳也不太相稱,她連發(fā)髻都未梳完,便這樣急急地來了,就是這樣憂慮著她?

  她總還要生出些愧疚來,倘或等楊素出了城再抓也是一樣的,又何必這樣大剌剌上門來給姐姐難堪,她同這母子素來不睦,今日必定會為這事有更大的齟齬。

  可若不直接拿了去,倘或路上再有什么變革,或者叫他兄弟尋了空兒去救人,那談什么給王聃報仇呢?再者,這人素來拿著公主姐姐的名聲作惡,也只有叫公主宅出面,才能摘得干凈些,不然市井議論起來,無論如何,總有臟水粘連在公主和官家身上。

  就是要這樣直沖沖迫著他們不敢肆意亂為,叫公主姐姐鎮(zhèn)著,才十二萬分的保險。過幾日等王家的人上京了,再由公主姐姐出面,去給包拯判,便是一定要包拯判,叫此賊不得好死,旁的人便不敢多說出一份瑕疵來,公主姐姐和官家也真正坐實了必是不知情的,這樣也算好好的替王聃和燕娘報了仇,算的上十分完滿。

  更有一件是,到了這種局面,只有發(fā)著狠,叫他們切身的痛一痛,方才能知道,他們眼前的這個,是官家千疼萬寵的大公主殿下,是不論誰也不能肆意欺辱的大公主娘娘,是金枝玉葉、是皇恩浩蕩、是我程是安心上的一滴血、一塊肉......是連帶著她身邊的人都不能叫人隨意輕視了、侮辱了、欺壓了的......

  如此,便一勞永逸了!

  可這一勞永逸的法子,必得要公主來助把力!這些情由,一早就想好了的,可是如今真要黏連著公主姐姐去辦,是安的不忍心呼啦啦的傾山倒。

  倘若不成呢?倘若不成,便是開罪了殿前都指揮使司、開罪了國舅府......好在,公主是能摘得清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不過是驕縱我些、偏袒我些......誰不知道呢?本來他們也知道,整個大內(nèi)都是偏袒我的。

  是安很需要給自己再打打氣。

  楊素打著顫給拖進來,后頭跟著厲聲嚎叫的李瑋的娘。

  李瑋行了禮,是安瞥了她一眼,有些不屑,瞧也不愿瞧一眼,實在算不上恭敬。

  這老婦人她是見過的,是安想起來那年蹴鞠,王聃就在她身邊玩笑著,她飛給她好大一個冷眼,王聃連忙拉著她避開去。

  可笑他當(dāng)年還和他們一起勸她勿惹了她家去,可他當(dāng)年便知道不能惹了她家的,最終還是犯在她家手里了。

  都是因著她!若不是因為知道燕娘同她的一段干系,或許憑著他素日那份畏縮,決計不會主動沾上來的。

  是安紅著眼睛瞪向楊素,這該千刀萬剮的日子倒過的好,肥肥嫩嫩、腦滿腸肥,是安吸著氣,強忍著一腔怒火。

  楊素正對上她滿眼的恨意,不由一聲驚呼癱在地上。

  “你是什么人,也敢到我家里拿人?”這楊娘子竟似個街市上的潑婦?哪里談得上大家的氣度,連些穩(wěn)重都沒有,是安不由看向公主姐姐,她平素竟受這等悍婦的氣嗎?

  “你大膽!”公主喝聲制止。

  “我的公主娘娘啊,你可不能由著她到咱們家里這樣拿你弟弟呀,我知道你們素日相交親密,別的便罷了,可你舅舅家只有這一個獨苗??!”她放開嗓子就要往公主身上湊。

  “我弟弟?我舅舅又是誰?”公主不由失笑反問,“你是什么人,一個妾室,不過奴婢一樣的人,倒縱的你越發(fā)敢來同我攀扯!”

  “娘!”連李瑋都忙上前去攔阻她母親。

  “我的兒,你也不勸勸你的公主啊,你舅舅家只有這么一個不孝子,他縱然混賬些,倘若真叫他們拿撮去,咱倆個可有什么臉面再見你舅舅??!”這潑婦已撲在駙馬懷里一味捶胸哭喊。

  還不等是安開口,公主已瞥見李瑋窩窩囊囊還一副痛心樣子,怎么也忍不住“呸”一聲道:“我弟弟?現(xiàn)在什么東西也敢稱是我弟弟?你莫要看錯了人,這兒站著的,錦衣玉雕的這個才是我爹爹自小養(yǎng)在大內(nèi),兒子一般看大的。你們也配?我今兒把話說清楚了,欺辱我也便罷了,要欺辱六郎卻是萬萬不準你們的,別說我不準,便是我爹爹、我孃孃也不準!”

  是安如今更恨著楊素,看他癱在地上爛泥一樣,肥肥的腦門上長長的三條溝,心道:“我在京兆府吃干風(fēng),你的日子倒是過的舒爽!”

  她怎能不想起王聃給這腌臜塞進冰河去,一時忍不住便上去揮拳硬要打死他,直踢打的這肥膩畜牲哭天喊地地叫“姑媽救我”。

  李瑋別過臉去多有嫌棄,公主的嬤嬤卻上來阻攔是安道:“六哥先勿動怒,如今公主在,還怕有說不分明的嗎?六哥總得叫公主先明了事由啊。”

  那楊娘子也早撲過來抱住是安的一雙腿捶打,涕淚橫流地也不知到底是在懷念她的國舅爺,還是真的發(fā)狠謾罵著叫是安有膽子先打死她。

  是安的眼淚含在眶里,掙開嬤嬤的臂膀,朝公主施禮哽咽道:“臣......臣自知沒有審拿人犯之權(quán),也知貿(mào)然圍堵公主府邸實在不赦之事,只是如今見了這畜牲,實在憤懣痛恨不已。姐姐,你不知道......”是安的眼淚一下涌出來,止也止不住,“這廝......這廝實在是......!”

  公主何曾見過她這樣痛心流淚的一面,不由也含了淚來勸慰是安,“到底是何事,你慢慢說,有我替你做主?!?p>  是安這才將自己當(dāng)年如何救人,如今又如何與燕娘重遇,燕娘和王聃如何遇害一事通通呈來,中間只將蘇家兄弟酌情隱去,未免日后不測,無謂牽連。

  當(dāng)說到王聃遇害一事,心痛嗚咽到無論如何也不能出口盡呈。廳堂外頭亮堂堂的日頭撲撒了一個庭院,她鬧了這許久,乏著力,連腦子也不十分轉(zhuǎn)的動,身上粘膩膩的,即使四經(jīng)絞羅也散不出汗。她站直了身子,朝蔚藍的天空上看,陽光刺眼,世道也該澄明啊,她沒了眼淚,一雙眼困疼的很,嘴上還低低絮著王聃素日的形狀,同她如何交好、如何玩鬧、如何在人前為她說話,帶著回憶里模糊不清的人和事,倒不確定都是王聃做的,但添油加醋混混亂亂中,王聃一個瘦弱卻正直的形象早直撲在眼前,這一堂的人誰不潸然淚下。

  公主渾渾然道:“你在外頭竟受這些苦楚?”

  是安聽了,不免低頭,心里的痛漸漸地合成了一道縫,她眥著目,扎掙了力氣撲到那“篩糠”面前,惡狠狠道:“因著我公主姐姐要下嫁到李家來,我看在姐姐同官家的面上,那一次才肯放過你!不想,反叫你更惡了,本侯說的話,你是一句,都沒有放在心上??!”

  是安的唾沫濺在楊素臉上,他原本便在自家兄弟面前沒臉,又不招公主待見,全仗著姑母,如今嚇破了膽,哆哆嗦嗦地趕緊爬到自己姑母身邊,拽了她的衣裙,斷斷續(xù)續(xù),連句話也說不完整,只哭訴,“......侄兒......是冤枉的,姑媽......救侄兒救侄兒啊!是這小侯爺自來藐視駙馬和指揮使,三番兩次尋侄兒的霉頭,侄兒不知道、侄兒不知道!”

  “冤枉?”是安站起身來,“樁樁件件,本侯哪一點冤了你.......冤?你冤不冤的本侯也不自己審,如今那個小娘子正在我府上養(yǎng)傷,等她醒了,自有人好好地送了她去開封府,你認為……”是安冷笑道,“包龍圖會不會如衛(wèi)州衙門那樣包庇你?”

  “又或者?”她抬起頭朝李瑋看去,“忌憚你們李家這潑天權(quán)勢!”

  李瑋早癱在在椅子上失神了,他平日里雖然知道這表兄有些胡鬧,可是母親分明說了,都是些小事情,也都料理妥當(dāng)了,怎么如今竟?fàn)窟B出這樣多的大事?

  謀害人命、強搶民女、逼良為娼......怎么敢連護軍府上都能威脅謀害......真的是不要命了!

  “還等什么?還不立時打死他!本宮著你們立時打死他!”公主忽然厲聲喊叫。

  怎么能私自打死呢?

  是安也恨不能立時打死他??!

  棗紅馬耷拉著臉,是安也耷拉著臉。

  本來是一件極簡單的事,就這么給弄復(fù)雜了。

  鼎沸的街市上,盈盈的歡聲笑語,有人在前面開路,路上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百姓見是安來了,膽小的偷偷摸摸的覷一眼,膽大的倒敢闔著掌給一個大剌剌的笑容,問一聲“程侯安”,有小商販笑著遞給她各色新奇玩意兒,是安掛著笑,瞇著眼,一味的點頭,李甲兄弟便在后頭忙忙地去付錢......

  是安怎能不想起以前的日子,那個時候她也不常常騎著這匹棗紅馬上街來,那個時候她有些故意的沖動,旁的人看她也不過是個小孩子,她同他們一起斗雞走狗,有時候會忽然忘了姓“程”,會忘記王府和大內(nèi),仿佛不過是這街上同王聃和李真一樣的一個人,最不求上進又耽于享樂的一個衙內(nèi)。

  她那個時候覺得,就這么做個衙內(nèi)真好啊。

  舊日的衙內(nèi)們四散了,那個總想搭著她肩膀的李真不知道得了誰的造化,得了天恩,混了個一官半職往蜀地就任了,然而王聃......王聃竟死了!

  現(xiàn)在再不是從前的東京了!

  是安一進門,便瞧見鐘巘在逗弄她房前大水缸里的那兩尾魚。

  “你回來了?”

  “是!”

  “人已經(jīng)送去開封府擊鼓了,王郎的父兄會盡快上京來”,他將手里的魚食盡數(shù)撒進去,那兩尾魚立刻交著頸來奪。

  “......可惜了,交給包拯,不能叫他死的更難受些?!?p>  鐘巘抬起頭來,眼睛里閃過微不可見的失落,“總之是活不成的。”

  “你說,王聃被塞進冰窟窿之前死了沒?”

  ......

  “打死、凍死、淹死......哪個能......不那么難受?”

  有一滴眼淚滑進大水缸里,一絲漣漪都沒有濺起,有蟬噪聲遠遠地傳來,“那么大的雪,他們在潼關(guān)城外等著我救他們呢!”

  鐘巘的手背在身后面,緊緊捏成一個拳頭,他抿了抿嘴唇,還沒有開口。

  “衛(wèi)州那地方我沒去過,不知道是不是也很熱鬧?倘若不是因著我,他那樣一個人,必定還是每日里飲酒作樂的,或許偶爾會做出些微微的混賬事,可決計也壞不到哪里去......如今卻因著我的緣故......害死了他......”

  “......我闔該為他狠狠報仇的......”

  “官人!”李甲壓著步子上前,先朝鐘巘施禮,“鐘大哥?!?p>  鐘巘微微頷首。

  “說是被那楊娘子請去佛堂抄經(jīng)去了?!?p>  是安收了淚,依舊盯著那兩尾魚,蹙了眉頭,“如今抄的什么經(jīng)?竟要這么早就去?”

  “說是替先國舅爺抄呢,前幾日就在里頭抄了,大概還未抄完,所以人沒放出來?!?p>  “豈非是給關(guān)起來了?”是安的聲音發(fā)著啞,轉(zhuǎn)過身子來。

  “不過,才官人走了,公主發(fā)著好大的火,說是駙馬又親自去著人抬出來了?!?p>  “抬?出來的嗎?”是安又回轉(zhuǎn)了頭去看水缸里的魚,那么一把吃食這么一會兒就吃盡了,“無礙吧?”

  “想是餓過去了?再有消息會即可遞回來的”,李甲躬著身子,照實了答。

  “好,我知道了”,是安低語,李甲立刻行了禮告退。

  鐘巘看她甩著水缸里好好的一把應(yīng)景蓮蓬,去戳那兩尾交頸的魚。

  鐘巘轉(zhuǎn)過身子,去摸自己腰上的玉笛,仿佛沒有看到是安密密匝匝落進水缸的眼淚。

  兩條魚兒本來是戳不開的,如今卻因著這些淚,突然倆下飛開,各自游各自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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