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潯做了個噩夢,夢里她看到了受傷的阿繆,胳膊上全是血。第二天懷著忐忑的心情,最終還是敲響了隔壁阿繆的房門。
“小姐,這個房間的公子一早就出去了,他讓我告訴你,不必找他一起吃飯。”一個洗衣房的婦人說道。
“啊,這樣嗎。”羊潯有些恍惚。
“您有換洗的衣服嗎?”
“額……有的?!?p> 給了衣服,羊潯便去同一層的餐廳吃早餐去了。昨晚噩夢中的內(nèi)容縈繞在她的腦海,她的不安越來越重。
不過阿繆是楊家的子弟,哪會那么容易就受傷?就算受傷了,也能很快就治好的吧?
更何況……更何況……
羊潯回憶著開福寺時小少年的身手,自己這幾天小少年的表現(xiàn),他那么厲害,何須去擔心他。
在自我安慰之下,羊潯便繼續(xù)背起那本百科全書精華版上的內(nèi)容。
這一背,便是一天一夜。然而隔壁房間遲遲沒有動靜,幾次吃飯也都是羊潯一個人在吃。
或許楊家派給他的任務比較重吧,讓他沒法得空回來休息。
羊潯繼續(xù)自我安慰著。這一天的早餐,她依舊是一個人享用??墒嵌堑拇皯敉猓馔獾乜吹搅艘粋€短發(fā)、臉上有雀斑的女孩。
“彭莎?!”
羊潯感到驚訝,但又瞅了瞅手上的書,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
[跟過去。]
久違的瞬突然發(fā)話。
“啊,我會不會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羊潯一方面很激動能夠和瞬說話,另一方面又疑惑瞬為何讓自己跟過去。
?。畚业臍庀⒖梢宰屇愫芎玫厝谌肽衔讎沫h(huán)境中,跟上去吧。]
既然瞬都這么說了,羊潯便一下子跳起來,丟下沒吃完的早餐跟了過去。沒走兩步路又折回,把百科全書塞進了懷里。
?。邸@本書,你還是放在這吧。]
“啊?好?!?p> 隨后,少女輕盈的身姿從二樓閃現(xiàn)到樓下,羊潯還往下拉了拉斗篷的帽子,假裝自己是路邊的南巫國人。
彭莎走的有些急,所以并沒有在意有沒有人跟蹤她。她來到一處偏僻的旅館前停了下來,旅館門前還有幾個人在把守。
羊潯驚訝,這不就是她初來乍到時落戶的旅館?她還記得老板是個胡子老長的大叔,叫阿里……阿里什么來著?
實在想不起來索性就不想了,羊潯繼續(xù)在暗處偷偷盯著大門口的情況。
只見彭莎還沒進去,里面便出來了幾個人。為首的像是頭目,披著黑色斗篷,露出一點里面暗藍色衣服的下擺。不過似乎是不害怕被人認出來,所以臉部便沒有什么遮擋。
羊潯再次震驚,這不就是陳冕嗎?
然而站在陳冕旁邊的男子更是讓她差點驚叫出聲——銀色的面具覆蓋住大部分的臉,但是羊潯一眼就認出,他是開福寺從大黑蛇手下救了她的神秘人!
如今羊潯的思緒可謂是一片混亂,為何這兩個人會站在一起?
就在羊潯胡思亂想之際,那個戴面具的男人突然看了羊潯一眼,羊潯立馬嚇得退到角落的陰影里。
“怎么了?”陳冕問道,同時朝同一個方向看過去。
“我有東西忘記拿了,”楊知繆抱拳,“煩請陳大人稍等片刻?!?p> “好,去吧。”
楊知繆剛走進旅館半步,陳冕便讓黑鷹去剛才楊知繆看向的地方查看,只不過那是個死胡同,什么東西都沒有,倒是一只小貓走出來,舔了舔毛,在黑鷹的腳邊蹭了蹭。
于是黑鷹便拎著這只貓咪,帶到了陳冕面前。
陳冕:……
此時,死胡同二樓的一間房里,楊知繆也拎著羊潯,蹲在窗戶底下。
“阿繆?”羊潯驚訝。
“誰讓你出來亂跑的?”楊知繆小聲責怪。
“我看見那個雀斑姑娘了,好像叫彭莎?所以我就……”
“最近這幾天比較危險,你就待在旅館別出來?!睏钪娚鷼獾卣f道。
羊潯甩開了楊知繆噤聲的手?!澳闶遣皇峭耍隳挲g比我還???”羊潯比劃了一下身高差,“楊家也真是狠心,居然派這么小的孩子出來辦任務?!?p> 聽到“這么小”三個字,楊知繆的臉立馬就黑了。
“姐姐放心,過不久,我就會長大了?!睏钪娖ばθ獠恍Γ瑤缀跻а狼旋X地說道。
“行,我這個‘羊’家人是比不過你們‘楊’家人的,回去便回去。只是臨走前,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p> “姐姐請問?!?p> “你們楊家此次派你前來,是不是和陳家有關系?”
“是?!睏钪娨馔飧纱嗟鼗卮鹆恕?p> “我家會受到牽連嗎?”
短暫的沉默之后,是小少年異常謹慎的話語?!半y說,不過你不用多想,有些事我晚一點會告訴你?!?p> “行,那我就回去了。”羊潯拍了拍身上的灰,如今她菜的摳腳,還是不要妨礙楊家人辦事了。
楊知繆也跟著起身,只是用來做支撐起來的左胳膊的動作有些別扭。
“沒事吧?感覺你胳膊動起來有點奇怪?”
“沒事,”楊知繆笑著拉了一下袖子,“你快回去吧,我還有事,先走了?!?p> 像是一陣風刮走,楊知繆一下子便不見人影了。
?。鬯軅?。]
瞬以肯定的語氣說道。
“我也是這么覺得的,”羊潯喃喃自語,“他那么厲害……不會有事的,對吧?”
瞬沒有回話了,于是羊潯便等陳冕一行人走遠了之后,自己迎著夕陽,回到了旅館。
店小二熱情地迎接了她,被羊潯擺擺手拒絕了。晚飯她沒什么心情吃了,便拿起百科全書繼續(xù)背起來。
但是腦海中,卻仍然倒映著楊知繆的臉,和那一瞬間的異常。羊潯甩甩頭,希望自己平靜下來,可是楊知繆受傷的胳膊讓她很是心煩意亂。
為何要擔心比自己厲害的人呢?明明自己不過是蓬州一個小小商戶出來的女兒,而對方是靈力大陸名門世家的子弟,這種擔心很顯然是多余的吧?
羊潯進了自己的房間,希望通過打坐來讓自己靜下心來。
沒一會兒,她便進入了「靈識」。同前幾次一樣,還是身處在一片星空的包圍中。沒想到一團黑霧在眼前凝聚,羊潯煩躁地伸出手在面前抓了抓,那團黑霧便又散開,逐漸顯現(xiàn)出病床上羊喧的樣子來。
羊喧身上的黑又加重了些,眼看黑色的巫毒印記要將羊喧的臉也給覆蓋住,一個搖著蒲扇,舉止嫵媚的女人卻突然出現(xiàn)了。羊潯記得,那是她在開福寺見到的沉香首飾鋪的老板娘肖三娘。
肖三娘笑著,站在一旁看著病床上的羊喧,隨后美目一轉(zhuǎn),便停到了羊潯身上。
羊潯心弦大亂,猛地從靈識中醒過來。正好,身旁的精通冊也來了消息。
羊潯便翻來精通冊,不知為何,心中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果然,消息是從白梅傳過來的,他說沉香首飾鋪老板娘肖小玉想試試解開羊喧的巫毒,一開始柳珍死活不同意,后來陳扁通站出來作證,說肖小玉就是當年救了中巫毒的陳妙的人,只是不愿太高調(diào)才讓陳家隱了這件事。肖小玉如今看到羊家的小公子備受巫毒的折磨,自己身懷解藥方子卻不去救助,良心備受煎熬,于是便斗膽去治了。沒想到這一試,羊喧的巫毒還真解開了。柳珍瘋了,大罵肖小玉就是給羊喧下毒的人。
然而肖小玉自有說法,她拿出祖上的交易單,說云嘯國還未與南巫國打仗時,祖上的生意是開到了南巫國那邊的。因為和南巫國的貴夫人有所接觸,便也有了些南巫國那邊的秘法,其中有些便是解巫毒的。
可柳珍依舊不依不撓,說肖小玉是騙子。當家主母對待救了自己孩子的恩人卻是一個瘋婆子的態(tài)度,實在讓羊修財臉面過不去,便把柳珍關了起來。
現(xiàn)在羊家和柳家都快亂成一鍋粥了,偏偏羊修財還要在這時候把肖小玉納進羊府。陳家也只是保持觀望態(tài)度,沒有出手干預什么,畢竟這也還是羊府內(nèi)部私事。
羊瑩已經(jīng)努力在主持大局,只不過“未出閣小姐”的身份,終究束縛了些她的手腳。
看完白梅發(fā)給自己的消息,羊潯自己是快暈過去了。光是透過文字,羊潯便已經(jīng)能想象出那邊的雞飛狗跳。
剛才靈識里的場景,似乎是透露給了她什么信息。直覺告訴她,肖小玉不可能那么好心將羊喧救好?;蛟S她還別有所圖,只是如今,還是得再問問花明死亡事件的調(diào)查情況。
畢竟肖小玉,可是他們懷疑操縱花明的重要嫌疑人之一。
發(fā)送過消息后,羊潯掏出懷里羊瑩給的錢袋掂量了一下,應該足夠回去的路費了。柳珍發(fā)瘋這件事也很匪夷所思,作為當年害死元喜的人,哪怕她真的在肖小玉身上發(fā)現(xiàn)了什么端倪,也不至于這么的沉不住氣。
羊修財要納肖小玉進府就更詭異了,雖然她知道肖小玉曾經(jīng)和羊修財傳出過緋聞,但現(xiàn)在這個時間也不是那么合適去結(jié)成一門喜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