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大海最恐怖的是什么嗎?”
“就是一旦上船,身不由己?!?p> 吳昊多年以來一直記得父親說的這句話,對于這個男人,他一直都很埋怨,埋怨他拋下了自己和母親,迫使母親改嫁,讓自己一人孤苦伶仃。
其實他也能理解母親的做法,誰愿意后半輩子都活在痛苦和折磨之中呢。
不過,他現(xiàn)在似乎就處于痛苦和折磨之中。
嘭....黑漆漆的影子在吳昊面前快速閃過,踢在了吳昊的臉上,他被踢得向后仰去,眼前一片恍惚中看到了空中一連串的鼻血。
鼻血之后有一個面目猙獰的少年。
那個表情真是可怕極了。
“該死的廢物,我說過不要這樣看我了吧?”
一道黑影又從一側(cè)閃過,重擊在了吳昊的太陽穴上,他剛剛才勉強爬起來,這次又向旁邊倒去,腦袋里嗡嗡作響,眼前一片發(fā)黑。
吳昊已經(jīng)失去了反抗的精力,只是右手無意識地緊握星空項鏈。
恍惚之間,他似乎聽到了一陣驚慌的聲音,喂,他不會死了吧?你這下手太重了吧?關(guān)我什么事,是他不抗揍!
聽著這些驚慌的聲音,吳昊在黑暗中笑了,沒想到這些家伙也有慌張的時候啊。
緊接著,四周傳來了滴嗚滴嗚的聲音,吳昊感覺自己被抬了起來,顛簸得讓他很不舒服。
我可沒有醫(yī)療費啊,吳昊最后的想法在黑暗中消散,什么也沒有剩下。
之后的一星期,吳昊在醫(yī)院中漸漸痊愈了,醫(yī)生說他只是受到了一些外傷,而醫(yī)療費則由徐石的父母給出了,哦對,這個徐石就是上次打他的人。
他們家里很有錢,父親是行政區(qū)的區(qū)長,吳昊的醫(yī)療費對于他們而言,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吳昊此時則站在審查會上,他的身旁一個人也沒有,而徐石那邊則站著一排的人,之前那群人都在。
他的父母高傲的抬起頭,雙臂環(huán)胸冷哼哼地看著吳昊,一臉不滿似乎是因為吳昊耽誤了他們的行程。
“所以說,吳昊是偷了你的手表,你們追上去索要,他不給還動手打你們?”校監(jiān)站在雙方中間,皺著眉頭問向徐石。
“哎呀,可不是嘛,我家徐石可不是那種隨便欺負別人的孩子?!毙焓膵寢屨f話了,聲音無比的尖銳刺耳。
“吳昊,事情真的是這樣嗎?”校監(jiān)扭頭看向吳昊,可是這個少年只是低著頭,完全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他傷成那樣我們其實也挺不好意思的,但是醫(yī)療費我們都索賠了,剩下的過錯全都是這名叫做吳昊的學生犯下的。”徐石媽媽說。
“吳昊???”校監(jiān)厲聲呵斥。
“我沒有偷他的手表...”吳昊搖頭。
“你看看你看看,沒爹媽的孩子就是這樣的德性?!毙焓瘚寢岒v地站了起來,指著吳昊的鼻子大喊。
“你...”吳昊怒了,從座位上站起來,準備和對方硬剛。
“坐下,大吼大叫,成何體統(tǒng)?!毙焓职衷谝慌詰醒笱蟮恼f,卻嚇得徐石的身體一顫。
徐石媽媽聽此收斂了氣勢乖乖的坐了回去,吳昊站在那里一臉憤慨。
“校監(jiān),快點結(jié)束吧?!毙焓职终f。
“好好好,我知道了?!毙1O(jiān)對著男人點頭哈腰,隨即正色宣布道。
“吳昊品行惡劣,偷竊貴重物品,又打傷同學,情況極其嚴重,并且還敗壞了學校的名譽,讓學校蒙受了不應(yīng)該的損失?!?p> “判定吳昊,做開除處理?!?p> 吳昊聽此只是麻木地點頭,都說人生艱難,可他覺得自己似乎是最難的那一個。
他是如此的渺小,只能接受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無法提出任何異議。
“我相信你沒有偷那塊手表。”
就在吳昊收拾自己的柜子時,一個女孩的聲音在他旁邊響了起來,葉明哲抬頭看了她一眼,明亮的大眼睛中滿是擔心和憂慮。
“謝謝..”吳昊點點頭說。
這個名叫紫月的少女似乎總是想救自己于危難之中,可她的家境跟徐子石差不多,如此一來又怎么能理解自己的處境呢?
白蓮花而已...
吳昊提著東西扭身向校外走去,只要踏出這個門,他以后就再也沒有理由回來了。
紫月被他拋在身后,亮閃閃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吳昊的背影,似乎心里在想些什么東西。
之后,吳昊便疲憊地回到了自己的小房子中,他將東西隨便往地上一扔,然后便靠著墻坐了下去,這是一間只有十平米大的房間,老媽給他的生活費很少,只能節(jié)約著花。
叮咚....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吳昊拿起手機一看,是青工遠洋又招人了,他們招一個廚師,若干個水手,學歷限制出奇的低,初中學歷就行,工資還特別的高,上面寫著一個月一萬到兩萬,是他生活費的十倍到二十倍。
其實他關(guān)注這個遠洋公司有很長時間,因為父親就是去了這個公司一去不復(fù)返,只給他留下了一串做工精美的星空項鏈。
是時候去解開這個疑惑了。
吳昊看著這條信息心想,隨后伸手摁下了上面的面試按鈕,紅色的按鈕變成了綠色,并且蹦出了一個提示框。
“預(yù)約面試成功,請在明天下午三點半到達青工遠洋大廈,來時請帶上身份證復(fù)印件?!?p> 吳昊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心臟在瘋狂地跳動著,即便過去好多年,他在看到青工遠洋四個字,仍忍不住心跳加速。
更別說要進入其中了。
如今他除了進入青工遠洋,其他路都是死路一條。雖然他可以去旁邊的便利店打工,但他并不想那么做,胸前的星空項鏈似乎一直在提醒他去青工遠洋看看。
轟隆隆.....
吳昊抱著背包坐在了汽車座位上,滿是汽油的味道讓他很不舒服,但他只能看著車窗外,等待目的地的到來。
“29,30,31,32,33...”
“到了,就是這里,找個座位怎不容易??!”一個大大咧咧的女聲響了起來,并且在吳昊旁的空座位停了下來。
倆人在空中對視,女孩帶著黑色的口罩,口罩上還印著一直慵懶的咖菲貓,耳垂上戴著紫星吊墜,碰在一起發(fā)出叮當?shù)穆曇簟?p> “紫月,你怎么....”吳昊長大了嘴巴,死氣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呀,好巧??!”
“我只是想去海邊轉(zhuǎn)轉(zhuǎn),沒想到竟然在這里遇上你了。”
“緣分?。?!”紫月大力地去拍吳昊的肩膀,將后者拍得一陣生疼。
“飛機,高鐵不坐,非要來坐大巴?”吳昊不可思議地問。
“哎呀,大巴方便嘛?!弊显潞俸傩χ鴵]了揮手,將棒球帽檐往下一拉,沉浸在耳機中的音樂世界。
難道她知道些什么?吳昊看著旁邊的女孩想。
經(jīng)過一下午加一晚上的長途跋涉,終于到達了目的地,倆人全身骨頭如同散架了一般,踉蹌著爬出了大巴。
“這么長的距離,現(xiàn)在還有坐著的大巴?”紫月憤憤地抱怨。
“有啊,價格比臥鋪便宜一點。”
紫月聽后,滿頭黑線。
吳昊下了車立馬去找青工遠洋的建筑,他以為就此會跟紫月分道揚鑣,沒想到對方一直跟著他,沒有絲毫離開的意思。
最后在紫月強烈要求下,他們先去吃了個飯,找了個咖啡廳休息了一陣才向青工遠洋走去,這個公司建筑是跟碼頭為一體的,想來是為了更好管理遠航的漁船。
“你們兩個....今年多大了?”一個中年人滿頭黑線地看著吳昊和紫月,他隨即搖了搖頭說。
“我們這里可不招童工?!?p> “這是我的身份證復(fù)印件,我今年剛滿十八歲。”吳昊從背包中取出了一張文件,并且遞了上去,而紫月在一邊也跟著遞出了一張文件。
“你....”吳昊見此一驚,一路上各種懷疑在他腦海中炸開,他要去青工遠洋只是臨時起意,除非紫月是他肚子里的蛔蟲,否者絕對不可能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嘿嘿...”紫月笑笑,眼中滿是狡黠。
“的確是十八歲沒有錯....”中年人看著兩份文件,陷入了為難的境地。
“我要跟經(jīng)理商量一下?!彼f。
之后他便起身走了,沒過一會進來通知他倆合格了,作為實習生進入了朝陽號漁船,給那些船員打打下手什么的。
算是帶薪入職培訓了。
紫月是廚房部,而吳昊則負責甲板上的清理活動。薪酬是正常的五分之一,并且要在船上待上三個月,這條船要駛?cè)胩窖笊钐帲⑶乙越饦岕~,和各種魷魚為目標進行捕獲。
“你瘋了嗎?”
吳昊附在紫月耳邊問,他們此刻正被領(lǐng)向朝陽號,海風帶著腥味一陣陣撲來,吹得吳昊頭暈?zāi)垦?。大大小小整齊排列的船只,讓人無法區(qū)分。
“沒關(guān)系的,學校那邊我已經(jīng)請假了。”紫月面色慘白,卻還生硬地擠出笑容。
看來她是不想去上船的。
想來她是有明確的目的,吳昊看著紫月心想。
白蓮花三個字他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