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燼歡默默地嘆了口氣,努力平復(fù)自己的情緒,順著慕容君澤的視線往下望去。
議政殿內(nèi)外所有朝臣、宮女、太監(jiān),都跪了下來,綾令葉燼歡覺得刺眼的是群臣中穿著朝服的葉居榮和葉初鶴,從即日起,爹爹和哥哥每每見到自己都要行禮下跪了。
葉燼歡學(xué)著慕容君澤的樣子,拂袖言道,“免禮?!?p> 有了議政殿的前車之鑒,之后慕容君澤帶著她去寺廟祭祖的路上葉燼歡的內(nèi)心平靜得沒有一點(diǎn)起伏,目光也是淡淡的。
慕容君澤瞥了一眼身邊的女子,見她一臉冷漠疏離,輕哼了一聲。
聽到動靜的葉燼歡幾乎是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去看他,嬌眉微蹙,眼神考究。
這人生什么氣呢?我還沒生氣他有什么資格生氣,不想娶別娶??!
葉燼歡已經(jīng)主動把慕容君澤生氣的原因給歸咎到這個大典上了,畢竟每個人要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過日子,擱誰誰不難受得慌。
感受到葉燼歡的目光,慕容君澤忍不住開口,“看路?!?p> 聽他這么一說,葉燼歡才想起來自己正走在長達(dá)三百級的階梯上,而且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了快一半了。
因?yàn)橐灰刮疵?,又連著上了兩百多級的階梯,葉燼歡漸漸開始體力不支,上到最后兩級的時候還踩到裙擺差點(diǎn)摔倒。
慕容君澤眼疾手快先抓住她的手臂,看到她開始變白的臉沒忍住問,“就這么不情愿嫁給朕?痛苦到一夜未眠?!?p> 葉燼歡一夜沒睡的事情早在天還沒亮的時候暗影就已經(jīng)來稟報(bào)過他了,他當(dāng)時還發(fā)了通脾氣。
先不管那些情情愛愛吧,就說說這皇后之位,是多少人想得還得不到的,這女人怎么就不惜福。
嗯?
葉燼歡抬頭看向慕容君澤,滿臉寫滿不解。
她啥時候說不愿意了?哦不對,她也沒很愿意,但是她一夜未眠怎么就關(guān)他事了?
這皇上的自我感覺未免過于良好了吧。
葉燼歡朝慕容君澤投去鄙夷的眼神,抽回手后還不忘補(bǔ)充一句,“不用你管?!?p> 被鄙視了的某人氣得咬牙切齒,收回懸在半空的手,冷哼道,“好好走你的路,暈了的話朕就不管你了?!?p> 葉燼歡剛站穩(wěn)就聽到他這么一句話,馬上揚(yáng)起一個笑臉,“那必須得好好走,免得您還得將我給抱回去?!?p> 她是指那日受傷,被慕容君澤親自抱回國公府的事,誰讓慕容君澤干什么不好,非要用娶她來牽制葉家,暈了都沒人敢碰她。
今日又是帝后成親大典,總不能皇后累暈在半路,他這個身為皇帝的夫君還能坐視不理吧。
就算他不想,但是為了皇家顏面,他拖也要把自己拖到鳳棲宮。
想到這里,葉燼歡的心情就好了起來。不是要娶她嗎?又不能馬上殺了她,那沒事就給他添添堵,氣不死他也煩死他。
看見葉燼歡那眉飛色舞的臉,慕容君澤怎么看怎么覺得礙眼,完全沒了初見時的那般驚艷。
祭祖的全程慕容君澤可以說是帶著怒氣完成,周身冷得仿佛能將人結(jié)成冰。
不知情的宮人還以為是哪里做錯惹了皇上不滿,搞得眾宮女太監(jiān)是人心惶惶,生怕皇上會在大婚時大開殺戒。
只有知情的葉燼歡才能全程帶笑,還時不時朝行禮的宮人微笑點(diǎn)頭,整個人看起來輕松愜意。
祭完祖后葉燼歡被重新蓋上了紅蓋頭,與慕容君澤分別牽著牽紅的一段,款款走進(jìn)鳳棲宮的大門。
倆人拜完天地,帝后交拜后,葉燼歡便被方嬤嬤帶進(jìn)了內(nèi)殿,而慕容君澤則是離開了鳳棲宮。
明明天都黑了,這帝后怎么不洞房呢?
鳳棲宮內(nèi)某些不知情的小宮女們面面相覷。
葉燼歡前腳剛走,尤遠(yuǎn)就在慕容君澤耳邊嘀咕了幾句話,慕容君澤聽完便大步離開了。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慕容君澤因?yàn)樽约喝⒘巳~燼歡這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皇后而感到后悔不快了,所以才前腳拜完堂,后腳就回了御居宮的書房。
看來這皇后不是很得寵啊。
葉燼歡屁股剛碰到床,就一把掀了腦袋上的蓋頭丟在地上,嚇得方嬤嬤是趕緊將蓋頭撿了起來。
“娘娘!您干什么呢這是?您這可是要犯了大忌諱的啊?!狈綃邒弑蝗~燼歡這舉動給氣得不輕,連連說道。
葉燼歡不以為然地?cái)[了擺手,“無礙,不是什么大事,方嬤嬤不必著急?!?p> 方嬤嬤都快被她給急哭了,幾次想把蓋頭給葉燼歡蓋回去都被她給躲開了,“這蓋頭是要皇上親自給您揭開的,您怎么能自己先揭了呢!這不合規(guī)矩啊!”
葉燼歡瞇了瞇眼,怎么在方嬤嬤身上看到了點(diǎn)清竹的影子,這方嬤嬤說話的語氣和動作都與清竹如出一轍,她記得清竹好像說自己是孤兒來著。
“他不會來?!?p> 葉燼歡一邊躲一邊拆下頭上的鳳冠和簪子,將這些東西隨手丟在了床邊的地上。
方嬤嬤聽到葉燼歡這么說,先是一愣,然后問道,“娘娘為何如此肯定?”
唉,怎么鄭嬤嬤那么聰明,這方嬤嬤卻是有點(diǎn)憨憨的。
葉燼歡取下耳墜,再慢慢將頭發(fā)梳開,一臉不在意道,“要是來早就進(jìn)來了,到現(xiàn)在都沒動靜,八成是回他自己宮里了?!?p> 這下方嬤嬤更苦惱了,“這可怎么是好,帝后成親第一夜,皇上就拋下娘娘,這讓娘娘日后在宮里如何立足?”
立什么足?她巴不得誰都不要來招惹她,讓她自己快快樂樂的在鳳棲宮待著,連以后在鳳棲宮該干什么她都想好了,還要立什么足。
葉燼歡沒有回答方嬤嬤的話,而是吃起了殿內(nèi)的貢品,除了早晨用的那一點(diǎn)早膳,葉燼歡就一直沒吃過東西。
雖然說平時她吃得也不多,可是今天她頂著那一頂鳳冠和穿著那一身巨重?zé)o比的嫁衣,累都要把她累死了,沒看她今天下午祭祖差點(diǎn)暈過去嗎!
葉燼歡對著桌上那一盤點(diǎn)心就開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毫無一國之母的形象。
方嬤嬤都要懷疑那天坐在高位上,優(yōu)雅高貴的葉燼歡和今天這餓得饑不擇食,一盤點(diǎn)心也能吃得津津有味的葉燼歡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了。
無奈地?fù)u了搖頭,將紅蓋頭疊好放在梳妝臺上便退了下去,打算讓人進(jìn)來給葉燼歡更衣洗漱。
葉燼歡見方嬤嬤走了,吃得就更大口了。
成親真是一個體力活,得虧一輩子就成一次親,可惜她居然是跟慕容君澤成親。
真是造化弄人啊!
葉燼歡在心中感嘆,隨手就抓起了一個酒壺,也不管里頭裝的是什么就往嘴里倒。
喝完酒壺里的合巹酒還咂吧了嘴回味,“這酒不錯啊,得勁。”
嗯?
怎么眼前的桌子變成兩張了?
怎么這燭火還會分身了?
葉燼歡晃了晃腦袋,瞪大了眼睛,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捂著頭,“我瞎了嗎?怎么這些東西都會動呀?成精了嗎?”
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朝著桌子撲過去,誰料竟撲了個空,自己反到摔倒在地。
“嗚嗚,連桌子都欺負(fù)我?!比~燼歡趴在地上,用手不停敲打著青磚地面。
窗外的四個暗衛(wèi)目睹全程,但是身為暗衛(wèi),多年的職業(yè)素養(yǎng)告訴他們,主子不管干了什么都不能笑。
除非忍不住。
“哈哈哈。”四個人看了對方一眼,就開始哈哈大笑。
慕容君澤回來后連衣袍都沒來得及換,就到了御書房,看著眼前跪著的士兵,眉頭蹙起一座小山。
士兵單膝跪在地上,朝慕容君澤遞了一封奏折,用急促的語氣道,“報(bào),煙州八百里加急,煙羽國突然舉兵來犯,煙州快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