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fēng)涼,即使已經(jīng)夏季,可這夜里的風(fēng)可不是鬧著玩的,稍不小心就會感染風(fēng)寒。
隨著屋外樹葉簌簌聲音,葉燼歡悄然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成功會見了她的周公。
她夢見了一個身穿明黃色龍袍的男子,筆直的站在她面前,而她卻只能看見他用金線繡在黑色長靴上的游龍。
她看見自己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帝王,放過葉家,不惜把頭磕破,換來的卻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無情一腳。
她看見了葉父葉母和哥哥被侍衛(wèi)壓走,而她卻趴在地上大口吐血,眼里的無盡絕望深深刺痛了她。
再后來,她看見了葉家上下百來口人,一一上了斷頭臺,哭的哭,喊的喊,周圍的人卻對著他們指指點(diǎn)點(diǎn),卻沒有一個人來幫他們。
為什么?
葉家祖祖輩輩都在為慕月四處征戰(zhàn),多少葉姓兒女將自己一生都奉獻(xiàn)給了慕月!保護(hù)了多少代君王,一直守護(hù)著國家,為什么會落得如此下場?
是皇上下的令?
隱隱約約,她好像聽見了有人跟她說話,“葉家有葉家軍,在朝廷勢頭太大,天子怕葉家功高震主,早早開始籌備怎么鏟除葉家?!?p> 誰在說話?
葉燼歡不停的喊著,這個夢太真實,真實到她都懷疑夢里的一切皆為事實。
畫面一轉(zhuǎn),她看見了自己處在一個破破爛爛的宮殿,周圍的灰土已經(jīng)堆了很厚,四處都掛著蜘蛛網(wǎng)。
這是,冷宮。
她看見自己坐在冷宮大殿的高堂,挺直了腰背,即使沒了華麗的鳳冠和莊嚴(yán)的鳳袍,也能看見她端起的一國之母的氣勢。
仿佛她還是高高在上,萬人敬仰的皇后,可是她眼里的不甘和無奈,卻出賣了她。
一群侍衛(wèi)走了進(jìn)來,手上端著白綾和匕首還有毒酒,“廢后葉氏,皇上念及往日夫妻舊情,留你全尸,趕緊上路吧。”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凄慘。
夫妻舊情?無情最是帝王家,哪來的情啊?若是有情,她葉家百來口人又怎會死不瞑目?
她拿起那把匕首,正要對著自己刺下時,刀劍打斗發(fā)出的摩擦聲讓她猛的驚醒。
葉燼歡扶著額頭坐了起來,看見葉初鶴染了半身血,手持長劍站在她面前。
“歡兒?是我吵醒你了么?”葉初鶴蹙著眉問到。
看見自己哥哥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葉燼歡嘆了口氣,仿佛剛剛的真的就是場夢,心情也馬上輕松起來。
葉燼歡看著自己房里的三四具尸體,眸色也是一沉,不解的目光看向葉初鶴。
看到她眼里的疑問,葉初鶴用另一只干凈的手摸了摸她的頭,“有些不干凈的東西想傷害我們的歡兒,呵,哥哥已經(jīng)把他們都解決了?!?p> 刺客么?
葉燼歡心里涼了涼,封后的圣旨才下了多久,就有人安耐不住了嗎?
她到是想看看是誰跟她有深仇大恨,鎮(zhèn)國公府守衛(wèi)如此森嚴(yán)都能混進(jìn)來,況且她自幼習(xí)武,聽力自然是比一般人要強(qiáng)上許多,卻睡得如此沉,連刺客進(jìn)房都未曾察覺。
發(fā)生這么大動靜,鎮(zhèn)國公府的護(hù)衛(wèi)和她的侍女們都沒聽見,怕也是被動了點(diǎn)手腳,而且刺客的目標(biāo)是她,她們應(yīng)該沒有性命之憂,索性也不去擔(dān)心了。
想著想著,目光就落在了還在冒著裊裊青煙的香爐上。
這刺客八成不是慕容安顏派的,白天才與自己起了沖突,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若是晚上再趁她睡著時給她的香爐里下東西,派人刺殺她的話,腳趾頭都想得出是她,就算她蠢,但是也不至于那么沒腦子。
“哥哥,知道他們是什么人派來的嗎?”
葉初鶴聞言,搖了搖頭,“身上沒有特別印記,沒有令牌,更可怕的是他們都沒有舌頭,是什么人下手這么狠?”
“哼,不僅如此,他們還在我房里的香爐加了點(diǎn)東西,不然我怎會熟睡不醒。”葉燼歡身上帶著一股怒氣,惡狠狠的說到。
想到那個夢她就脊背發(fā)寒,一覺醒來還看見自家哥哥手持長劍,半身染血地面對一地尸體,想想就來氣。
“歡兒,還睡得著嗎?需不需要我留下來陪你?”葉初鶴擔(dān)心地看了一眼葉燼歡,怕她因為見了這么惡心的場面會嚇得無法入睡。
可是他不知道,剛剛醒來的葉燼歡做了一個更可怕的夢。
“無礙,能否麻煩哥哥一件事?”葉燼歡擺了擺手,絲毫不在意睡不睡得著的問題,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葉初鶴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你說?!?p> 葉燼歡盯著那個香爐,嘴角微微勾起,“明日一早派人上街,大肆宣傳鎮(zhèn)國公府大小姐深夜遇刺,刺客刺殺未遂跳窗逃去受到驚嚇,重病不起,鎮(zhèn)國公勃然大怒,下令封城捉拿刺客?!?p> 既然都行刺到閨房來了,要是不出點(diǎn)事給人家看,那豈不是太不給人家面子了?
更何況,想她死?那她就給人家來份大禮。
說完后感激的看了自家哥哥一眼,要是沒有他,今晚躺在地上的尸體估計就是她了。
葉初鶴滿臉復(fù)雜的看著葉燼歡,今晚的她有點(diǎn)反常,換做平時,不應(yīng)該大哭然后鬧一場嗎?今晚卻格外鎮(zhèn)定,還能在結(jié)束的時候好好算計人家一筆。
沒聽見葉初鶴的答復(fù),葉燼歡輕喚了聲,“哥哥?怎么了嗎?”
別人不知道葉初鶴,以為他只是個文弱書生,葉燼歡倒是清楚得很,她曾親眼見過葉初鶴對著一棵粗壯的百年老樹彈琴,半柱香不到的功夫,那棵樹便硬生生的被攔腰截斷,而葉初鶴卻是一臉平靜的看著那倒下的樹,帶著琴起身離開,動作輕地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這是怎樣雄厚的內(nèi)力才能做到如此?
葉燼歡為此還郁悶了好些時候,本以為哥哥只是個讀書的書生,誰知道哥哥的武功和內(nèi)力比起這些,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她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葉初鶴會被這些只會耍陰招菜鳥刺客所傷。
事實也的確如此,葉初鶴應(yīng)下了后便派人來清理尸體,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
葉燼歡跨過尸體,站至門前,看著月光薄涼,開始擔(dān)心葉家將來的命運(yùn)。
如果那個夢是真的,那葉家就真的危險了。
“葉家有葉家軍,在朝廷勢頭太大,天子怕葉家功高震主,早早開始籌備怎么鏟除葉家?!?p> 到底是誰說的這一句話……
這算是一個警告嗎?可她還有別的退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