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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清

第十七章 南進北出

太平清 木枝知 5851 2019-09-07 22:39:46

  如何判別進入珙連縣,很簡單,開始有山路就是了。

  只是野外弄些吃食還算簡單,陸粒是深諳此道的行家里手,只是人多了也確實麻煩,并且為了避免野外露宿,眾人有違本心的埋頭趕路,除了一眼就能望到的秀麗風(fēng)景,來不及細細品賞一路的山野花木,或是裸露河床石板下的小世界。

  才過未時一小會兒,眼前不遠處浮現(xiàn)一處村落,陸粒攤開一郡地圖,確定是名為巨石村的村落,村落不算小,足足有百余戶人家,也不像其他地方的人家四散而開,巨石村幾乎所有人家都聚集在一處。

  陸粒拿著地圖走在最前面,其余九人有氣無力跟在后邊,先前老虎兔子兩人把地圖丟給朱戈之后吊在隊伍末尾,徹底不問事。

  有人在山路受傷,如此繼續(xù)走天黑則趕不到下一個落腳點,所以準(zhǔn)備停留。

  沿著小路走近村落,眾人才發(fā)現(xiàn)方才遠見的一座小山,竟是一塊完整的巨石!巨石低處刻有亂七八糟言語文字或是圖畫,只是都不深,應(yīng)該是稚童所為。

  繞過巨石,有一座石制村門牌坊,就是極為簡單的兩柱一帽樣式,左右兩楹柱上雕刻有五谷圖畫,大梁也僅是雕刻祥云,并未有夸張的龍鳳,上有三個大字。

  巨石村。

  無怪巨石村人團結(jié)聚集,實在是夾在兩山之中,地方太小而人可不少。

  過門村牌坊,第一座建筑讓大家意想不到,竟然是學(xué)塾,就建立在村門口。眾人走進學(xué)塾,見有一牌匾,寫有模糊卻還能認清的四字。

  “積善行德?!?p>  學(xué)塾莫約有三十來位蒙童稚子,普遍年齡偏小,有些還流著鼻涕,有些則啃著指甲,大體上還算安靜聽話,沒有大哭搗亂的存在。教書先生是一位唇紅齒白的及冠青年,身著長衫布鞋,卻有違常理的披頭散發(fā),眼有倦色。當(dāng)下教書先生一手持書,一手隨心所欲空中劃動,正在與學(xué)生朗讀一首不短的詩余。

  十余人的動靜不算小,教書先生還是專注朗讀完之后才緩緩走出,面無表情。眾人帶有歉意,畢竟打擾人家教學(xué),但當(dāng)教書先生得知十人是游學(xué)經(jīng)過,就露出溫和笑意,請他們進入學(xué)堂,邀請他們聆聽剩下的半堂課。

  大家當(dāng)然十分樂意,靜悄悄走到學(xué)堂最后邊,還有不少凳子,前面小腦袋晃動不停,顯然是對這幾個外鄉(xiāng)人興趣的比起書本要更為濃厚,當(dāng)教書先生的聲音響起,小腦袋又整齊劃一的望向自家先生。

  青年先生所講詩余,游學(xué)學(xué)生可都聽到耳朵起繭了,正是那詞句經(jīng)典的中的經(jīng)典,蘇子的“水調(diào)歌頭”,正巧不多久之后便是中秋,當(dāng)下再次聽聞講解,倒是頗有感觸。

  下學(xué)后學(xué)生溜得極快,只剩十個游學(xué)之人與教書先生在閑聊,老虎兔子從一開始就在學(xué)塾門口當(dāng)那門神,說是聽見讀書聲比挨刀子還難受,就不進去了。

  教書先生姓林,名為林任意,也不是巨石村本地人,創(chuàng)辦這個學(xué)塾也就兩三年。

  見李李像是有疑惑又不好意思問,林任意笑著說但問無妨。

  “敢問先生為何那牌匾寫的是‘積善行德’?”李李指了指學(xué)塾門口的牌匾。

  林任意臉色微紅,輕聲道:“這里原先是巨石村的廢棄老祠堂,我也是說干了口水,才說服村中長輩將此地改為學(xué)塾?!?p>  大家笑笑,與林先生作揖拜別。十人前腳跨出學(xué)塾,又有四人擦肩而過進入學(xué)塾,有一小少年與眾人年紀(jì)相仿,穿著金黃絲綢長袍,袍內(nèi)露出紫色云紋鏤空花邊,腰系小玉帶,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少爺。與少年并排的是一位婦人,婦人身穿交領(lǐng)襦裙,發(fā)飾只有一支不算華麗的玉簪子,兩人身后是兩位灰衣青年,少年與婦人進入學(xué)塾之后,兩人就頂替了方才老虎兔子的門神位置。

  眾人找了許久才找到一家客棧,名字就叫“一家客棧”,只是客棧大門緊閉,陸粒跑了周遭幾座鋪子才問到是店家趕農(nóng)活未回。

  又是一陣頭大,還好沒等多久就有三人走來,一個拎著蔬菜的老漢和兩個傻笑不停又分別扛著一把鋤頭的青年。

  老漢把店門打開,帶著兩個癡傻青年自顧自就燒飯去,絲毫沒有要招待眾人的意思,不過大家都不傻,跟著進店找位置坐下,竟然有張足夠十二人一齊坐下的大圓桌,自己給自己倒上水,朱戈和羅清偉、楊磊先后詢問、大聲詢問、大聲吼叫,三人只當(dāng)沒聽見,不一會兒端上熱騰飯菜,窸窸窣窣吃起來,引的隔壁幾個肚子雷鳴鼓響,直咽口水。

  等到三條漢子吃干抹凈,老漢有了笑臉,這才招呼兩個癡傻“兒子”去給客人做飯菜。

  老漢推了推手,示意剛要站起身點菜的朱戈坐下,用一塊手帕擦了擦嘴笑道:“不用點,就那幾個時令食材,多了也沒有,做啥吃啥?!?p>  又有四人進門來,正是方才緊隨眾人之后進入學(xué)塾的四人。少年與婦人相對坐下,兩位灰衣青年本是站在兩人身后,婦人揮手讓他們到隔壁桌坐下。

  老漢對他們說了同樣的言語。

  朱戈像是恢復(fù)了剛出門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和楊杰眼神交流一番,兩個兩天肚子沒進油水又跋山涉水翻山越嶺的小饕,問那老漢能不能賣一只家禽吃肉。

  老漢直言不諱,“除開下蛋不賣的雞鴨,確實還有一只鴨子,只不過價錢可不便宜。”

  楊杰朱戈笑著擊掌,說是他倆請了。

  “不知店家這只鴨子賣多少錢?”聲音從那錦衣少年傳來。

  “二錢銀子。”老漢沒轉(zhuǎn)頭。

  朱戈楊杰眉頭微皺,也是沒想到這只鴨子竟然如此昂貴,擱在普通集市能買四五只了,只是當(dāng)下也不好反悔。

  “我出一兩銀子,賣給我可否?”少年問道。

  老漢搖搖頭。

  “十兩?!鄙倌昙觾r到。

  老漢掏出一桿煙槍,一邊往煙嘴里塞煙草,還是搖頭。

  老虎兔子見老漢的粗糙煙桿,有些詫異,因為雨花縣在秦在也管轄下,是直接從源頭上禁制煙草種植的,更別說販賣了。只是云錦國對煙草一事時禁時松,緊一些就例如雨花縣,松一些就像此時的巨石村,仍是不允許買賣,但可根據(jù)家庭人口數(shù)量種植相應(yīng)規(guī)模的煙草自家適用。而唯一允許買賣煙草的,是與南方十萬大山的百族部落的貿(mào)易,香料與煙草各自占半,但都得先經(jīng)過官府手中,一是為了安全,二是能刮下一層不薄的油脂。

  少年還想加價,也沒人攔他,只是他自己想想覺得有些虧,咂咂嘴又有些舍不得,于是將目光望向那一大桌子人。

  老漢猛嘬一口,吐出煙霧后聲音有些沙啞,“我老漢能在這里開家客棧,著實是我家地方大,除了新老祖宗祠堂,村里再有錢有權(quán)的你找不出第二家比我這地方大的!所以老漢我過的自在,哪怕有客人也先顧自己,全然不怕怠慢了客人?!?p>  “這位小少俠一看就是有錢人的主,我老漢也不是瞎子,你若是先來一刻,或是說服這一桌子讀書人,老漢當(dāng)然也沒話說?!?p>  朱戈楊杰還沒說話,李李搶先道:“兩只鴨腳可以留給你們。”

  楊杰委屈巴巴,埋怨道:“別??!鴨腳多香啊!”

  朱戈表示贊同,李李給了兩人一記白眼。而那錦衣華服的少年卻是發(fā)笑,不知是氣的還是真覺得好笑,只是笑完就沒再說話。

  兩邊的菜同時上桌,只是那一大桌子的分量要多出太多,鴨子需慢燉還得一會兒,大家只好先吃著。

  老漢明顯對這一大桌子背箱游學(xué)的少年更喜歡,抖落煙桿灰燼,提了一壺酒,看了看想了想,一屁股坐到老虎兔子兩人中間,問眾人喝不喝酒,老虎兔子同時按住腰間刀柄。老漢渾然不覺,十個少年都推說不會喝酒。

  老漢給自己倒了一碗,抿了一口,嘖嘖道:“姑娘家也就算了,男子漢不會喝酒哪行?不會喝酒就學(xué)嘛,那以后還能不喝啊?交個兄弟不得斬雞頭喝血酒??!討老婆不得喝酒?你們這些個讀書人最會裝蒜了,喜歡個姑娘人家不喜歡自己就要借酒澆愁,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喝,還非得寫兩句‘我心向明月,明月照溝渠’的酸文來安慰自己;離家?guī)滋爝€沒走幾步路呢,哎呦又開始思鄉(xiāng)了,覺得自己就是那異鄉(xiāng)客了,還是得喝酒,不管兜里還剩幾文錢,喝醉再說?!?p>  “要我老漢說吶,年輕人才更應(yīng)該喝酒,以后萬一真要和喜歡的人分開了,這不喝酒怎么思念人?這不喝醉又怎么停止思念人吶?”

  老漢又喝了一口,獨自回味酒香,連陸粒都被老漢說的有些心動,更別提其他人,羅清偉已經(jīng)把碗伸了過去想要討一些嘗嘗,被老虎給拍回。

  “這不是祝先生的規(guī)矩,是縣丞大人的交代?!?p>  老虎這么說肯定沒人再堅持,老漢本還想說些勸酒話,看樣子是沒啥希望了,一邊喝酒一邊和眾人閑聊,尤其和許東墻投緣,只是許東墻不愛搭理他,老漢就自顧自和這群外村人說著本地雜事,卻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老漢說村口那巨石可不是沒有官老爺看上想抬走雕刻拿去進貢,也不是沒有巨門豪閥想抬回去鎮(zhèn)壓風(fēng)水,都沒得逞,原因就一個字,重,搬不走也抬不動。

  說巨石村在他祖輩的時候地方還是很大的,一夜之間天翻地覆像是地下有巨龍翻背,兩山之間的距離平白拉近數(shù)十丈,一村十幾個姓才不得不聚集在一起。

  說在自家田里白撿了兩個便宜癡傻兒子......

  李李覺得這個老漢不簡單,肯定有很多故事,不過她更想知道那個村口學(xué)塾的事,就笑著問老伯伯知不知道。

  老漢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笑著說道:“咱們村雖然不小,但沒有學(xué)塾已經(jīng)很多年了,三年前這個姓林的后生來到這,先是找了村里的話事人,隨后又挨家挨戶解釋,他想開個學(xué)塾,不收學(xué)費錢,書籍他自己帶著有,但是要占用廢棄祠堂。過了前一關(guān)就好說了,后一關(guān)就是村里婦人也肯支持的,畢竟做農(nóng)活帶著孩子不方便,哪怕不是有書念不用錢,有個人專門照看自家小孩也是不錯的,所以如今學(xué)塾里多是蒙童稚子,稍稍大些且讀書也有點苗頭的,都給送到了北邊萬和山莊那座不拒外人的私家學(xué)塾......”

  癡傻青年端上一盆鴨肉燉紅薯,冒著騰騰熱氣,李李眼疾手快夾了一塊,見大家都不動筷覺得不太好意思,就又給陸粒也夾一塊,顯然是要拖他下水。

  李李示意老伯伯繼續(xù),老漢咂咂嘴,沒了動靜。梁應(yīng)閑踢了下許東墻,書呆子反應(yīng)過來給老漢夾肉,只是夾起來才發(fā)現(xiàn)老漢沒有飯菜碗,只有一個酒碗,不知該往哪兒放。

  老漢連忙將酒碗推遞過去,“就這個就這個,反正你們不喝酒我就直接抱著酒壇喝了,就用這個碗不打緊?!?p>  得了鴨肉的老漢也不管沒有筷子,直接上手,卻是小口撕咬,再喝上一口自家米酒,好不愜意。只是見眾人手口不停卻都望向他時,吃人嘴短的老漢繼續(xù)說道:“那林姓后生起初遭到拒絕,并不是因為村里人不知曉他得來歷跟腳,而是知道他來自那座’常春’學(xué)塾?!?p>  “那座學(xué)塾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許東墻問道。老漢本想賣個關(guān)子再討塊肉,見是許東墻發(fā)問,老臉微紅,惋惜道:“常春學(xué)塾多年前自成一派的蔚然風(fēng)氣,逼近一州學(xué)院,地域限制下差的僅僅只是規(guī)模與一個官方認可而已…只是十來年前出了一檔子事,導(dǎo)致常春學(xué)塾學(xué)風(fēng)四散,日漸衰微,最終關(guān)門?!?p>  這回不用眾人詢問,老漢灌了一口酒說道:“那常春學(xué)塾館主,叫個周欣然,真是個頂好的讀書人和教書匠,當(dāng)年科舉拿了探花,不好做官就回鄉(xiāng)開了學(xué)塾,此人更是那萬和山莊林怏山老爺子的乘龍快婿,幾位縣太爺也都看著舒服,治學(xué)怎么都該順風(fēng)順?biāo)艑??!?p>  老漢突然放低了聲音,“然而正在林老爺子的大女兒,周先生的妻子身懷六甲時,學(xué)塾里突然傳出周先生玷污女學(xué)生的駭人事件,并且有那人證物證,學(xué)塾十?dāng)?shù)位教書先生和絕大多數(shù)學(xué)生都不相信,奈何事態(tài)愈發(fā)嚴重,背不住污名的周先生跳湖溺亡以證清白!”

  “我不相信能開辦這樣一個學(xué)塾的先生會做出這樣的事!”李李怒道。

  “太過分了!”朱戈氣憤捶桌。

  “南湖?”許東墻問道。

  “萬和山莊那么大勢力,那周先生又是山莊快婿,沒出面幫忙嗎?官府也沒人管管嗎?”楊磊皺眉。

  “所以這樣的學(xué)塾哪里還敢有人往里送自家孩子?這樣的學(xué)塾出來的人必然被‘另眼相看’?!标懥6ㄕ?。

  老漢猛灌酒水,似乎他才是最愁之人,嘆息道:“北湖。”

  “沒人管的,沒人管的。”

  老漢搖搖晃晃離去。

  又有一人進門來。

  林任意,巨石村學(xué)塾教書先生。

  林任意進門后先與陸粒等人微笑作揖,然后直直走向那錦衣少年與婦人,對婦人說了一番話就再次離開。

  “我可以回去,兩個條件,我覺得你可以做決定?!?p>  “找人繼續(xù)在村中學(xué)塾教書,我得看到人并且滿意才會走;告訴舟兒真相。如果答應(yīng)就讓舟兒明早來找我,我何時回去取決你何時找來合適的人代替我。”

  婦人坐定一小會兒,揚揚手,兩位灰衣青年扈從中的一位跨過門口后飛奔在夜路中。

  盆里還剩最后一塊鴨肉,楊杰本想夾卻給朱戈先手搶走,遞到了陸粒碗里,陸粒笑著收下了,整塊放入口中瘋狂咀嚼。

  剛進入珙連縣地界時,老虎兔子就想著撒手不管,先是把剩下的所有錢交給最會精打細算的梁應(yīng)閑,然后問誰可以領(lǐng)路,于是朱戈拿走了那份唯有官府才能擁有的詳細南潁郡地圖,走在最前邊領(lǐng)路。陸粒破天荒爭奪起地圖,說是自己從小四處流浪,加上地圖肯定不會走錯,朱戈沒出過遠門,萬一走岔了耽誤時間大家就要露宿野外。

  當(dāng)時朱戈譏笑道:“原來某人倒是經(jīng)驗豐富呢,只是可惜從小就是一...”

  老虎兔子意識不對,趕緊制止了兩人的爭吵,兩人思考一下決定取出錦囊中最長的一片給朱戈,朱戈看過后還給老虎,沒再說話,也沒交出地圖。

  沒有更難聽的話,就由著朱戈帶隊,結(jié)果當(dāng)真在一處小山密林盤旋耽誤一個時辰,不僅如此,這位朱家少爺自詡習(xí)過武,非得爬上三丈高的樹端眺望道路,結(jié)果從頂端摔下,若不是兔子用刀鞘以巧勁攙扶,這位少爺就不是只扭傷腳這點事了。

  眾人都沒帶藥物,還是陸粒從書箱找出藥瓶,與他交換地圖,之后便一直是陸粒帶路。

  陸粒問朱戈那張竹片上寫了什么,朱戈也沒有藏藏掖掖。

  “君子結(jié)于一而貴其全?!?p>  ——

  翌日一早眾人又要出發(fā),昨晚還不修邊幅的老漢今日渾然變樣,剃須束發(fā),著青衫戴儒冠,當(dāng)然與風(fēng)流英俊還是不搭邊的,老漢說要送送這波讀書人。南進北出,村里路都不算寬,昨日還下地做農(nóng)活的老漢今天才走了一里地就有些疲憊,老漢拍了拍許東墻的肩膀,笑道:“小子,有喜歡的人就要好好珍惜,實在不好意思就喝點酒壯壯膽,莫要等到花被別人摘走了,或是花兒自己衰敗了,追悔莫及?。 ?p>  許東墻漲紅了臉,沒有表態(tài),雖然自家釀酒賣酒,但自己還真沒喝過。

  陸粒在一旁偷笑,老漢錘了他一下說他也一樣。

  陸粒斂起笑容,認真道:“我們還小呢?!?p>  相互作揖,一別兩散。

  ——

  在更早時候的巨石村,也是有學(xué)塾存在的,教書先生也是個年輕人。如果說字如其人的話,那這位先生就總是被自己學(xué)生調(diào)侃字有些不太好??!好像還“練”不好了。好在年輕先生傳業(yè)授道解惑都不賴,聽聞本州書院有來請過他,結(jié)果不了了。

  某一日有一女子路過巨石村,還是個佩劍女俠。

  四目對望,兩生喜歡。

  女俠問他能一同否浪跡天涯,他看著底下一群攢簇蠕動的小腦袋和疑惑眼光,閉眼咬牙搖搖頭。女俠沒多說,留下了劍鞘給年輕的教書先生,繼續(xù)獨自前行。

  再后來,年輕的教書先生被做生意的父親強行帶回,連書也沒得教,畢竟自家有著巨石村最大的田地與樓閣,最后年輕先生成了個隨心所欲的面土背天莊稼老漢。而那座學(xué)塾占地頗大無人能私吞,修葺成了村里新的祖宗祠堂。

  今天,重新穿上儒衫的老漢找出那柄劍鞘,拿著劍鞘氣勢洶洶站在由老祠堂改造成的學(xué)塾門口,底下鴉雀無聲。

  “老子為了你們這群小崽子,老婆也沒了錢也沒了,以后誰再敢不用心念書,看老子不錘他!”

  一群蒙童稚子眼神無辜,明顯知道這位新先生說的與自己無關(guān),但林先生離去之前跟他們說了一句話。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

  所有學(xué)生起身作揖,老漢輕輕放下劍鞘,和顏悅色,說這個只是充當(dāng)一下戒尺,沒犯錯他可不會亂打人的嘞。

  老漢抖抖袖口,單手輕揚,總算有點讀書的人氣質(zhì)。

  “我姓蒲,是你們的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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