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宮西部,“翠茜”宮。
王國雙鷹領女伯爵,梅根·伊格爾進入這處小宮殿群,同往常一樣,她先望了眼孤零零處在最角落的那棟建筑。
但與以往不同的是她今日的心情卻不算好,足足多停留了兩倍時間,這才向著位于中央的花園行去。
對于“翠茜”宮她并不喜歡,從來都不喜歡。
在女伯爵看來,好像隱隱存在著一股魔咒般,伊格爾家族幾乎是在重新經(jīng)歷希爾森家族的遭遇……而他們這兩個家族的交匯點,就是這處“翠茜”宮!
這讓她的感覺非常不好。
只是女伯爵的意見顯然無法影響到朱蒂,直到現(xiàn)在,她仍然對朱蒂當初選擇此地居住感到不解……
這里可是當今國王為翠茜王后修建的宮殿。
而翠茜王后,她已經(jīng)故去多年!
朱蒂這樣做,是為了博取王儲的同情?或者是為了提醒王儲他母親曾經(jīng)的境遇?
但她的這位妹妹是像翠茜王后那么善良柔弱的人嗎?
一時間所想起的這些煩心事,再與之前的那個消息混雜在一起,讓女伯爵的心情更加地復雜。
來到花園中的涼亭,女伯爵見到了王儲妃朱蒂·伊格爾。
同樣的棋盤,同樣的噴泉,同樣的鳥鳴,以及同樣兩個人間的交談:
“血族前日出現(xiàn)在了道恩城,但是他們的行動卻遭到失敗……而且,據(jù)說道恩大公晉階圣域了!”
剛坐下沒多久的女伯爵就直接說出了這個消息,和她的語氣相似,她在棋盤上的表現(xiàn)同樣顯得急躁。
在她對面,朱蒂·伊格爾卻一如既往,哪怕聽到了這樣驚人的一個消息,她仍舊沒有亂掉自己的節(jié)奏,在落子之后,才開口問道:
“前去道恩城的血族有些誰?”
“據(jù)我們從‘影衛(wèi)’中所知,參與行動的有血族公爵伯爾巴特,以及血族侯爵布魯諾……”
朱蒂抬起頭,漆黑的眼眸中閃了一閃:“既然道恩大公晉階圣域,那么這些血族應該沒有逃掉吧?”
女伯爵雖然疑惑朱蒂為什么不去關注那位小繼承人,而是糾結(jié)于血族,但她還是回道:“是,據(jù)說這兩位血族強者都被道恩大公斬殺。”
朱蒂聽到這個回答后閉上了眼睛。
女伯爵以為她這是在遺憾,猶豫片刻后,詢問道:“我們要不要再做點什么?”
好半晌朱蒂眼睛才睜開,搖了搖頭,“不,什么都不用做,我們的目的已經(jīng)達成?!?p> 見女伯爵不解,朱蒂·伊格爾嘆了口氣,她望向單獨位于最西側(cè)的那棟建筑……
人才凋零的伊格爾家族,究竟要到什么時候才能恢復過來?
…………
臨近新年,道恩城里漸漸喧囂起來。
時不時便有一輛輛華麗貴族馬車組成的車隊駛?cè)氲蓝鞒谴箝T。
在西城外的魔晶列車站,更是人聲鼎沸,除了來往的旅人外,更多的是爭相前來瞧熱鬧的人們。
每每有貴族專列到來,都能引起新一輪的爭相圍觀。
“看到列車上那枚黃色精巧的劍盾紋章了嗎?”
說話的是頭發(fā)微有些發(fā)白但卻精神奕奕的格林先生,他此刻正和幾位朋友坐在列車站附近一家餐廳二樓的落地窗旁。
格林先生年輕時是一位實力不俗的冒險者,后來在道恩城初建的時候前來定居。
現(xiàn)在他被道恩學院聘請教授學院戰(zhàn)士班的一些課程,但不需每日前往,本身在道恩城郊外也有點產(chǎn)業(yè),所以日子過得很是悠閑富足。
“我猜這位也是布洛瑟家族的成員?!?p> “哈……這我不用猜都知道!”
被取笑的人也不介意,他看向格林先生,臉現(xiàn)期待,等著這位見識淵博的紳士繼續(xù)開口。
格林先生笑了笑,接過桌上的杯子抿了口紅茶,才接著道:
“這枚紋章的盾面上,是黃色花瓣位于中央的三色蘭徽記。
“大家知道王國的布洛瑟公爵是以白色為主,而這黃色則是代表鎮(zhèn)守在巖崖城的布洛瑟侯爵。
“三色蘭徽記外再加上劍盾,正是表明這位貴族是布洛瑟家族內(nèi)走戰(zhàn)士路徑的分支。
“記得十年前就有這么一位從王國來的布洛瑟家族成員,被侯爵大人舉薦去了公國東南的一座城市。
“所以這一列紋章為黃色劍盾三色蘭的列車上,坐的應該就是那位布洛瑟子爵大人。”
在這窗邊坐著的幾人,聽了都不由露出佩服之色。
能認出著名的三色蘭紋章不稀奇,認識劍盾三色蘭的人也不少,但要再具體到這些紋章分支,且僅憑紋章就確認是哪位貴族就很需要眼力了。
一時間眾人都對格林先生贊嘆不已。
格林先生客氣幾句后卻皺皺眉道:
“這已經(jīng)是第三位來自布洛瑟家族的成員了吧,往年有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嗎?”
對于格林先生的疑問,剛剛從專列上下來的比爾·布洛瑟子爵注定是聽不到。
這位有著棕黑色長發(fā),淺棕色雙眸的布洛瑟子爵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他眼睛直視前方,不去看周圍任何一位熱情的民眾,即使那樣做可以得到更大的歡呼聲……
也許有哪位貴族會喜歡這樣受人歡呼追捧的場面,但絕不會是他。
那會讓比爾感覺自己是一只正在表演雜耍的稀奇獸類,如果可能,他絕不愿如此。
但很可惜,他必須乘坐專列,且要從這段眾人矚目的路上步行過去,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他們這些小貴族的義務……
只有伯爵以上的大貴族才能擁有高度的自由,他們可以選擇乘坐速度絲毫不遜于專列的自家馬車直接進城。
因為有著這樣的義務,比爾極少在新年時前來道恩城,只是今年有些特殊,他必須到場……
腦中轉(zhuǎn)著這些念頭的他很快就與護衛(wèi)以及隨從來到了車站外。
一輛有著黃色劍盾三色蘭紋章的華貴馬車正停在道旁,在它前后還各有一輛無標志的黑色馬車。
比爾坐進車廂,這才放松表情,視線透過車窗,感嘆一句:
“又到了新一年的社交季……”
…………
“呼!”朱利安伸了個懶腰,放下手中好不容易要到的銼刀,或者說是像銼刀的工具,然后打量著自己這終于完成的作品。
桌上是一個木質(zhì)微雕,能明顯看出是位女性牽著個小孩,兩人穿著厚厚的衣服,戴著帽子,小孩的手指向前方,女性的臉則依稀能看出是在微笑……
朱利安抿了抿嘴角,人物的臉部有點模糊,他有些不太滿意。
但是無可奈何,作為原料的木質(zhì)過于堅硬,工具也太過簡陋,而且他自己的水平好像也退步了……
這是他利用那顆剩下的黑色圓球雕刻成的。
從那個怪人手里買下的這兩顆黑球,一顆在關鍵時候變成“樹人”救下了他和埃琳,剩下的就是這顆。
當時朱利安就發(fā)現(xiàn)這顆圓球似乎已經(jīng)沒有了生命力,無法化為“樹人”,僅僅只是死物。
所以他決定以這種方式保存下它,也作為對那個“樹人”的紀念。
至于雕刻的技術則是他記憶里遺留下來的,在他前世還是個外科醫(yī)生的時候,特意學習了微雕來保證自己手術時,能更加精準和穩(wěn)定地下刀……
“阿嚏!”
朱利安抽了抽鼻子,這才感覺到冷,趕緊去找了件裘衣披上。
他望向桌面另一邊,那是他的另一個“作品”,一張全由冰錐擺成的笑臉……
這幾日來,除了雕刻以外,他都在練習幾個剛學會的魔法。
在練習的時候,朱利安不得不再次深深敬佩女神的偉大。
作為毫無基礎的初學者,他按照咒語發(fā)出的魔法竟然從未失敗過!
只是在魔法施放之后,因為沒有攻擊目標,朱利安不知道后續(xù)應該怎么做,于是只能放著不管。
這讓他發(fā)現(xiàn)一些規(guī)律,像“冰錐術”,放著不管后在很長時間內(nèi),這由魔法形成的冰錐都不會消失。
而像“火球術”,存在一會兒后就會自動消散。
所以此刻在他身前不遠的一個火盆內(nèi)空無一物,而桌面上的冰錐則已經(jīng)積累到數(shù)十根。
后來朱利安突發(fā)奇想,想試試自己能不能控制這些冰錐擺出造型……
結(jié)果,“冰錐術”這么一個攻擊性的魔法,硬是被他變成了個觀賞性魔法……
“殿下!”
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隨后埃琳走了進來。
朱利安立即拿起桌上的木雕,背著手藏在身后,然后笑著望向埃琳。
在他眼中,此刻的埃琳有種特別的氣質(zhì),自信?從容?
又好像是變得更漂亮了點……咳咳。
埃琳一眼就看到了朱利安的古怪裝束和動作,以及桌上的“笑臉”,搖搖頭,感到有些好笑。
朱利安也注意到自己那孩子氣的“作品”,忙讓埃琳把那“冰錐術”消除。
等埃琳過來想給他換件好看些的衣服時,朱利安咧開嘴笑道:
“埃琳,這個給你!”
他把一直藏在背后的木雕遞給埃琳。
埃琳睜大眼睛,腳步頓住,下意識伸手接過。
好一會兒后她彎長的睫毛才又開始眨起,端詳著手上的木雕。
“這是我和殿下嗎?”埃琳喃喃道。
朱利安點了點頭。
埃琳蹲下身,擁抱住朱利安,在他耳旁輕聲道:“殿下,我會好好珍藏的。”
聞著埃琳身上那股讓人感到愜意的淡香,朱利安則在感嘆成年禮之后,他與埃琳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才有機會再見面……
而且,埃琳會選擇成為哪里的貴族領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