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秀一心神不寧的，準(zhǔn)確一點講，她是興奮緊張的，在這么一個偶然的機會下，她還能聽到這么難得的消息。雖然不知道結(jié)果如何，但她就是平靜不下來。也正是因為她心思全在這上面，根本沒注意到外面的一陣混亂。
“夫人小心！”“方姐姐！”一陣喊叫聲把方秀一拉回了現(xiàn)實中。她聽到外面驚亂不已的喊叫聲，還有一陣馬蹄聲。她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是怎么回事，正想問發(fā)生了什么。就感到一股巨大的撞擊力撞到了馬車上，她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人就被撞倒了，頭也撞到了車廂上，雙手下意識想抓住什么，但什么也沒抓到，人整個被這股撞擊力給撞暈了。
方秀一在昏厥中都要努力醒過來，她掙扎著從黑暗中爬出來，她還有許多話要跟何懷安說。醒來時，就看見何懷安坐在旁邊，她已經(jīng)回到了住地。
“大人！”方秀一著急地喊了一聲，但頭疼立刻席卷而來，她捂著痛楚，就覺得手底下一個大腫塊，還好，沒有包扎，問題應(yīng)該不大。
“你不要起來了，好好休息著。”何懷安看著方秀一的痛苦樣，心里也不舒服，他剛一離開，方秀一就出問題了。
“我沒事，真的，就是有點疼而已?！狈叫阋徊活櫳眢w的不適，拉著何懷安的袖子就問，“大人，四季回來了嗎？”
“在外面。你有事找他？聽說你讓他去找什么人去了?！?p> “那他找到了沒有？”方秀一急急地問。
“他聽到你出事，就過來處理現(xiàn)場了。等明天再去幫你找。你要找什么人？”
“哎呀！”一著急，方秀一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掌也擦破了，“大人，大人，這事很重要?！?p> 她就把下午聽到的事情都告訴給了何懷安，“大人，你去問四季，他有沒有發(fā)現(xiàn)那兩個在哪兒？”
何懷安臉上的表情雖然沒多少變化，但方秀一看到他的手有點顫抖，甚至為了掩飾這個失態(tài)，他用力地握著拳。
“你確定她們說的是我嗎？”何懷安的語氣也有些不穩(wěn)。
“肯定是。你剛走一會兒，她們就那么說，我想，應(yīng)該不會是別人。大人，你去問一下四季，快點，說不定還能很快就找到?！?p> 何懷安真的就去了外面，方秀一依稀聽到他們的聲音，她的心里也是異常緊張。不一會兒，何懷安就進來了。
“怎么樣，大人？他找到了嗎？”
“沒有，他剛走開就聽到你出事，就返回來了。但是他大致看見她們走哪條街。”何懷安的語氣中隱含著不明顯的興奮感。
“大人，趁熱打鐵，現(xiàn)在再繼續(xù)去找吧，我這，我這著急??！”方秀一捂著頭，皺著眉說話，一著急，頭就疼。
“是不是又頭疼，不要著急，既然知道了大方向，我們明天一早就去看看?！?p> 方秀一很不滿意何懷安這個答案，要是她，她早就挨門挨戶去問了。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真的有點晚了，現(xiàn)在如果真的去逐個問，恐怕引起別人的猜測。也罷，只能明天了。
“對了，大人，你下午的情況怎么樣？”
“六狗子已經(jīng)死了！”
“什么！”方秀一再次被驚到，“怎么回事？”
“因為生金說得詳細，他們很快就找到了六狗子的地方，但是他已經(jīng)死了有幾個月了?！?p> 方秀一也沉默了，不用何懷安明說，她也知道，這件事情越來越詭異了，兩個相關(guān)人都死了，如果再加上那個鄭大公子，都死了三個人了。到底是什么人要做這么狠毒的事情？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而再再而三地殺人？
“現(xiàn)在要怎么辦？”
“因為王大人也發(fā)現(xiàn)事情重大了，加派了人手，從鄭家和六狗子兩個方面一起調(diào)查。”雖然何懷安是二品京官，但縣官不如現(xiàn)管，這里畢竟是布政使最大，他之前是看在何懷安的面子上調(diào)查，而現(xiàn)在則是跟自己有關(guān)了，在自己的地盤上莫名其妙死了三個人，他也開始擔(dān)心自己的政績和名聲了。
“幸虧生金憨厚，沒有花花腸子，否則李嬸可怎么過?。 笨磥砩等诉€是有傻福的。
“說起生金，今天還多虧了他。沒想到他的力氣那么大，一個人竟然制住了一匹脫韁的馬，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何懷安聽手下說，李生金硬生生地抱住了馬頭，把那匹馬摔到了地上，壓制住，否則方秀一會受更重的傷，也會有更多人受傷。
“以前就聽說他有把子力氣，但還沒見過。他受傷了嗎？他還在嗎？”
“他沒受傷，把你送回來后，他就走了，說是去要工錢，給他娘買好吃的。真是個孝子！”
“他呀，別人都欺負他，不給他工錢。我下午鼓勵他去要，也不知道能不能要到。他這么大力氣，萬一再跟別人打起來怎么辦？”方秀一又開始擔(dān)心起了李生金和李母兩個人。
“不要擔(dān)心，我派六順跟著過去了?！?p> “真的？謝謝大人！”方秀一馬上又轉(zhuǎn)憂為安，“你安排得真周到！工錢要回來了？”
“聽六順說，李生金過去一把就拍碎了院子里的桌子，工錢很快就結(jié)清了。”
方秀一構(gòu)想了一下那個畫面，一個威風(fēng)凜凜的大漢，一怒之下拍碎桌子要工錢，對方嚇得捧著工錢就奉上來。雖然很喜感，但也是弱勢群體的無奈。誰喜歡不講道理而用撒潑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謝謝大人！”李生金是個一根筋的人，能用這么有魄力的方法，估計也是有人指點。
“你現(xiàn)在除了頭痛之外，還有沒有別的感覺？”
“沒有，就是感覺有點痛。”方秀一想一想就覺得憋屈，短短一段時間，她這都暈過去多少次了？
因為方秀一受了傷，也就沒去守夜，何懷安陪著她一直到她睡著。
第二天早上，方秀一早早就醒來了，她一個晚上就惦記著要找人，也沒睡好。她一起來就趕緊去找何懷安。
“大人，我今天陪著四季去找人吧，我擔(dān)心他昨天沒記住人?！?p> “她們長什么樣？”何懷安雖然也很心急，但要比方秀一理智了許多。
長什么樣？方秀一想了想，自己也就是看到了人家的背影和衣服而已。
“但是，大人，我聽過她們的聲音！”
“你不要著急，安心養(yǎng)傷。四季說他也隱約聽過她們的聲音?！焙螒寻步o心不在焉的方秀一夾了一個包子，“他已經(jīng)出去了。你先吃點東西?！?p> 方秀一的心現(xiàn)在才放下來了一點兒，看到何懷安的沉著，她也能平靜一些。
“對了，我們推遲了行程，大人有沒有告訴思遠和飛羽？”
“信已經(jīng)在路上了?！?p> 何懷安真是細心，什么事都考慮到了，方秀一很高興，她的兩個孩子能有這么靠譜的一個父親，也是他們的福氣。
飯后，方秀一教山杏認(rèn)字，也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盼著四季快點回來。
但四季一直沒回來，中午的時候，那個鄭大公子的事倒是有了點眉目。
“大人是說，六狗子問過李生銀有關(guān)于墳地的事情？”
“據(jù)調(diào)查，有人說，六狗子向李生銀打聽過，墳地在什么地方，是給什么人立的?！?p> “莫非，六狗子又告訴給了什么人？”
“應(yīng)該是。聽說六狗子后來手頭很寬裕，說是自己做了個大買賣。但是，都不知道他跟誰做了什么買賣。”
方秀一理了理思路，“這個人聽說了衣冠冢的事情，讓六狗子去問地址，然后把人殺了，埋到別人的墳地里。而且李生銀應(yīng)該也說過，我們?nèi)ゾ熈?，沒有人注意這個墳?zāi)?。唉，毀人滅跡的方法那么多，為什么偏要選這個，李生銀又為什么會死？難道真的是意外？”
“這個人可能當(dāng)時有其他的想法，但正好聽到了這么個地方，覺得正好用。只是經(jīng)手的人太多，他只能殺人滅口。但暴露得也就越來越多?！?p> “那個鄭公子和什么人在一起，再和六狗子的圈子交叉一下，應(yīng)該就能查出這個人是誰了?！狈叫阋徽f的很堅定，似乎這個案件已經(jīng)可以破了一樣。
何懷安不會妄下定論，但看到方秀一那么堅信的表情，也被感染了，“應(yīng)該會很快?！?p> 在焦急的等待中，時間總是過得很漫長，方秀一只能強迫自己看書和教學(xué)來轉(zhuǎn)移注意力，但因為她頭部受傷，石媽媽監(jiān)督著又不讓她用腦，她只能無奈地躺在床上，躺一會兒坐一會兒。想到外面去，石媽媽借口頭上有傷，不讓她隨意走動。
一直到天色將暮，四季才回來。方秀一興奮地坐在何懷安的房間里，等著聽報告。
“大人，夫人。小的昨天只看見她們走了哪條街，沒想到過去以后才發(fā)現(xiàn)還有很多岔路，所以花了一些時間。請大人和夫人見諒！”四季一天都在找人，只有他昨天對人有點印象，也不能假手別人。
“不礙事，快說說結(jié)果怎么樣？人找到了嗎？”也不待何懷安說話，方秀一著急地問。
四季看了一眼何懷安，才回答：“找到了，她們就住在城南的落鳳街?！?p> “大人？”方秀一看著何懷安，想看看他有什么打算。
何懷安的手緊緊抓著桌角，沉思了一會兒，問四季：“她們就是這里的住戶？”
“是的，大人?！?p> “好了，你去休息吧。我們明天出去?！?p> 等四季一出去，方秀一急匆匆地說：“大人，為什么不現(xiàn)在就去找？難道大人不著急嗎？”
“正因為事情重要，我才不能現(xiàn)在出去?！焙螒寻矅@了一口氣，“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p> 方秀一不可置信地看著何懷安，她從來沒想到會有人盯著這里。何懷安是堂堂二品大官，是皇帝的信臣，來此地只是辦點私事，竟然還會有人盯著。盯著要干什么？是要抓把柄，還是要圖謀不軌？難怪何懷安出門會帶這么多侍衛(wèi)，她身邊也一定會至少跟著三四個。原來，二品大員真的是個危險的職業(yè)！
也許是方秀一的沉默太過凝重，何懷安主動開解她，“沒事的，你慢慢習(xí)慣了就好。”
方秀一苦笑道：“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直以來，我的生活雖然艱苦，但都很直接。誰能想到，現(xiàn)在還成天被人盯著。大人，難道，尚書府也有人盯著？”
何懷安沒說話，沉默即默認(rèn)。
方秀一大受打擊，她真的把這一切想得太簡單了。以前在職場，沒有那么多勾心斗角，最難做的對上司拍馬屁，她也習(xí)慣了，但目前的生活狀況真的是她低估了。
“大人，既然這樣，我明天跟大人一起出去。既然有人盯著，大人一個人反而更惹人注意?！?p> 何懷安之前覺得方秀一離開他也能過下去，現(xiàn)在他突然覺得，方秀一的生活技能似乎又突破了一個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