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尚書大人病了,對其他人不知道意味著什么,反正對方秀一意味著天要塌了,不是因為雇主要消失的可能性,而是對運道的恐慌。
從得知尚書大人生病那一刻起,方秀一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比照顧兩個孩子還要仔細認真。生病的人要多吃點好消化的食物,什么好消化,就是面食了。方秀一想盡各種面點,包子、水煎包、餃子、蒸餃、煎餃、饅頭、花卷、各種餅,還有各種粥和各種面條,甚至連疙瘩湯都做了出來,只要是她能想得起來的,全都做,偶爾再加點米飯,還有每天不斷地煲湯,尚書大人病了半個月,方秀一幾乎沒有重樣地給做了半個月的飯,思慮過多,她看到鬢邊又多了幾根白頭發(fā)。她這不僅是要讓雇主恢復(fù),也是想試著改變運氣,看看到底是倒霉催的,還是現(xiàn)在能否極泰來?
終于,半個月后,尚書大人病好了,聽三冬說,一頓能吃兩碗米飯,又能接著上朝了。方秀一一聽,渾身都癱軟到了凳子上,看來,這一次她比霉神要跑得快了一步,是不是那個尚書大人命硬,才給了她機會呢?想到這兒,方秀一更是用心照顧尚書的飲食了。
快到端午節(jié)了,天也開始熱了,方秀一開始著手做冰粥,不過她擔心尚書大人大病初愈,這個冰粥不能吃多了,每次就做一小碗。沒想到,尚書大人嫌太少,讓三冬直接傳話過來,要做一大碗。但方秀一不敢做那么多,只是做了差不多兩個小碗那么多。尚書大人,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可愛惜你的身體呢!
端午節(jié),尚書大人給方秀一放半天假,讓她過節(jié),晚上他去赴宴,不用她招呼。方秀一也就很開心地陪孩子過了一個美滿的端午節(jié),給孩子們講了端午節(jié)的故事,吃著自己做的粽子。孩子們高興地呵呵笑著。
“娘,你看!”飛羽把那塊石頭拿給方秀一看。
石頭已經(jīng)被打磨得能雕刻了,“乖寶準備刻個什么?”
飛羽看了看思遠,說:“我跟哥商量過了,這塊石頭,我準備刻個壽字,送給尚書大人?!?p> 方秀一一頓,“為什么要送給他?”
“是這樣的,娘。這幾個月下來,雖然尚書大人不是刻意對我們好,但是他的為人,也讓我們受了不少恩惠。我們也打聽過了,像我們這樣的情況幾乎沒有。我們沒見過尚書大人,但娘說過,受人恩惠要涌泉相報。娘呢,每天給尚書大人做好吃的,我們兩個也不知道能干什么,所以,我和弟弟商量著,我寫個壽字,弟弟雕刻,然后送給尚書大人,不是什么名貴東西,但也是我們的心意?!彼歼h頭頭是道地說著,飛羽在旁邊直點頭。
“你們這是要干什么????想這么些事情,我一直也沒問,你們的功課怎么樣?盡想這些沒用的?!狈叫阋豢扌Σ坏茫f萬沒想到這兩個小不點還存了這份心思。
“有用,怎么沒用?知恩圖報嘛。功課,您就不用擔心了,有哥哥呢,怕什么?”飛羽嘿嘿笑著。
“有你哥在,你就不努力了?別讓你哥太辛苦,知道了嗎?”方秀一總擔心過度使用后,上天會收回思遠的天賦,或者是要給懲罰,她是穿越過來的,不由得她不信這些東西。
“娘,你不要擔心,弟弟很乖的,我花不了多少心思?!彼歼h安慰母親。
“娘,哥聽你的話,都不敢讓人知道他過目不忘,就這樣,哥的進度都比別人快,您不知道,老師已經(jīng)單獨在給哥講課了?!?p> 方秀一一驚,“這什么時候的事?怎么不跟我說?”她真的怕遭人妒忌。
“娘,不要擔心,老師好像什么都清楚,他跟您的想法一樣,老師對外說我的身體不好,既然是他的學(xué)生,他就要負責(zé),所以才單獨授課的,別人誰都沒有懷疑?!?p> “哥說的都是真的,所以我們也沒告訴你。娘——”飛羽摟著方秀一的脖子蹭來蹭去,她很清楚怎么才能讓母親心軟下來。
果然,方秀一聽到飛羽這么一叫,都不忍心責(zé)備他們了?!昂煤煤茫銈兌即罅?,我真的很欣慰。既然這樣,思遠,你一定不能辜負老師的教誨。”
“我知道了,娘?!?p> 似乎真的是霉運結(jié)束了,因為沒過幾天,尚書大人被皇帝嘉獎了,說是這幾年在禮部做的非常好,讓天下人有禮可尋,禮樂皆善,人民循規(guī)蹈矩,無犯上僭越的事情發(fā)生,所以皇帝給尚書大人調(diào)了職。尚書大人原來是禮部尚書,這下成吏部尚書了!雖然都是尚書,品級沒變,但連對這些都不清楚的方秀一也知道,這其實是升遷了。吏部,管著那么多的官員呢,考核升遷的,不都是歸吏部管?尚書府那幾天從皇帝賞賜到各方賀禮及孝敬,方秀一聽說足足有十天都沒斷過人。
對方秀一來說,尚書大人的職位變動不是大事,而是獎賞是大事。因為大人升遷,高興,府里每個人多一個月工錢,別人多的可能只有一兩,但方秀一不一樣,她能多四兩呢,這難道不是大事?她拿著這個賞錢,又給孩子們多做了兩套衣服,天熱了,該穿夏裝了。這樣的事情,讓飛羽更有激情完成雕刻了。
“娘,你看!”飛羽捧著黑黑的石頭給方秀一看。
那個一尺見方的石頭,雕成了約一尺高的一個壽字,底下是一體的托盤,可以當個擺件。這個壽字,非常寫得很飄逸,她似乎沒見過思遠寫這樣的字。
“這個字是你寫的,思遠?”
“我以前沒練過,是我特地讓老師寫了,我描摹的,看起來還可以,但沒有老師那種風(fēng)骨?!彼歼h說起來還有點遺憾。
“不要妄自菲薄,我覺得很好,很飄逸,自成一格。誒,背后還有字。”方秀一翻過來一看,后面寫了幾個字,“祝大人生辰快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沒有署名,這兩家伙,還挺細致,知道避諱,這個字是思遠的字,端端正正,“呵呵,我還以為你們要寫一首詩呢?!边@個太像前世祝壽的了。
“我作詩不好,用別人的沒有誠意,就寫了這句話。”思遠有點不好意思。
“嗯,不錯不錯,很好。來,飛羽,讓娘看看你的爪子。”雕刻這么大的東西,怎么能不傷手,只不過孩子們都避著她而已。
飛羽遲疑地伸開雙手,因為孩子們常年跟著方秀一干活,手并不像那些大戶人家的那樣細膩柔滑,飛羽的指頭上有幾道口子,而且手心也有薄薄的一層繭,方秀一又看思遠的手,也差不多,手上的皮膚有點粗,手心里也起了繭。思遠想著飛羽是個女孩子,所以家里的事,燒水熱飯什么的,只要他在,從來不讓飛羽動手。方秀一憐愛地把兩只小手放到自己臉上。
“我的乖寶貝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