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暗夜擊殺
萬虞侯始終是這種微笑的冷漠,不管曾冊和田喬釋放如何的善意,他總是微笑著保持距離,讓人親近不起也抱怨不得。曾冊席間給田喬使了個眼色,田喬還算是比較機靈,找了個借口出了單間。曾冊抓住機會把一封50兩的銀子放在桌上推給了萬虞侯。沒想到萬虞侯望了曾冊一眼,明知故問:“這是為何?”
曾冊道:“小可年少無知,對衙門中的事更是一竅不通,還請虞侯指點則個。”
萬虞侯仍舊微笑著把銀子推了回來,語調(diào)輕佻地道:“你莫要害我。我吃的是遼國皇糧,辦的是公差,哪敢營私?”
曾冊一下子僵住了,心中暗罵:尼瑪,你一個韃子走狗還特么裝什么清正廉明?
曾冊尷尬地道:“虞侯莫怪,小可今天實在冒昧,小可不敢做出違犯律法的事情,只需要虞侯提點一二,如蒙虞侯相助,必有重謝?!?p> 萬虞侯仍舊是嘴角上翹,只是那笑容中似有嘲諷之意道:“本官只為防御史衙門操持度支項目,也沒有什么可提點你的。你只需按將軍吩咐交足錢款即可。”
曾冊見萬虞侯擺明了不想幫忙只好做罷。這一頓晚飯吃得沒滋沒味,萬虞侯酒也喝得少,話也不愿多說,三人中田喬算是最尷尬的,曾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張羅起這個飯局的。這個萬虞侯分明沒有自己的目的卻來赴宴,也真是一個奇葩了。
曾冊心情很是低落地結(jié)束了晚飯,他跟在萬虞侯和田喬身后,剛剛走到酒樓大廳時,門外進來幾個大漢。曾冊見他們皮帽下都留著小辮子,知道是群韃子,他稍稍低下了頭,步子也放慢了些,想從韃子身邊悄沒聲息的錯過。曾冊今天心情很不好,不想給自己找太多的麻煩。
出乎他意料的是,為首的那個韃子竟直沖他們?nèi)齻€過來,橫身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大漢瞪著眼珠子指著萬虞侯就是一通吼叫。他是用一半契丹話夾雜著一半漢話罵的。曾冊只聽懂大概意思是萬虞侯把他的士兵借走,害了他們?nèi)w送命。
大漢身后的幾個韃子聽見是萬虞侯借走的兵,就都圍上來,你推一把我踢一腳,把萬虞侯推搡得如風(fēng)中楊柳一般左搖右晃。那萬虞侯只會拱著手為自己辯解,稱都是奉命辦差,實屬無奈。田喬早被嚇得面如土色,退縮到一旁不敢聲張。曾冊更是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tài),盼著韃子們替他出口悶氣。
曾冊從他們的咒罵和分辨聲里也聽出了個大概,估計是沒里安帶著的那30人的契丹騎兵小隊就是萬虞侯出面協(xié)調(diào)借來的部隊。這些人在破廟被曾冊誆下馬來落了個全軍覆滅。曾冊這個幕后真兇此時正欣賞著萬虞侯替他受過。他心里真是暢快:活該,要是你肯幫我,我自然會想辦法給你解圍?,F(xiàn)在嗎,你就受著吧。
忽然,萬虞侯一聲大喝:“某辦的是公差,爾等再鬧某就上報防御史將軍,叫他來跟你們說話?!?p> 萬虞侯的這一下爆發(fā)還真把這幾個韃子鎮(zhèn)住了,畢竟萬虞侯是衙門里的差官,韃子們自恃都是契丹人,但真要是鬧翻了臉,萬虞侯絕對是占理。韃子們再渾也還沒開喝,腦子里還是有根弦的。他們不得不停了手,嘴里仍不干不凈的罵著走開。
曾冊快步跟上已經(jīng)走出門的萬虞侯,他搶上一步攔在萬虞侯跟前叉手說道:“虞侯,小可愿為大人雪今日之恥。”
萬虞侯此刻臉色鐵青,再也沒了那種僵尸笑,他惡狠狠地瞪了曾冊一眼,一甩袖子拔腿就走。曾冊望著他的背影冷哼了一聲。田喬張開兩手為難地道:“這是如何說起,如何說起的呢?”
曾冊可憐兮兮地說:“我當(dāng)初只想揀個便宜,借著開封胡家的商幫吃下了沒里安的一些貨。賺了點錢,轉(zhuǎn)眼就攤上這種禍?zhǔn)?。我上哪里弄萬貫銀錢去?”
田喬憐憫地看著曾冊道:“小官人得快想辦法,不然老夫也不能脫身。”
曾冊按著腦門說:“田兄要幫我,我手頭真沒這些錢,要趕緊想個補救的法子,不然到了時日就真有大禍了?!?p> 田喬為難地答應(yīng)幫他想辦法,隨后也匆匆離去。曾冊四下看了看空曠的大街,除了幾家店鋪在門口懸掛的燈籠,整條大街都在黑暗中。曾冊走向街對面的一家小酒肆,揀了個臨街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兩樣小菜,燙了一壺?zé)峋坡戎_@時的窗子都糊著窗紙,曾冊根本看不到街上的情形。他只能靠聽。
這間酒肆是那種平民消遣的地方,寒夜里只有他和另外一桌三人。那三人一桌的粗漢吃著酒大聲吆喝著。曾冊這邊就顯得冷清的異常??拷衽_和三人桌附近有兩盞油燈,而他這邊只能借著外邊燈籠透過窗紙送進來的微弱光線。不過這正好是曾冊需要的,他一會兒就要行動,他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這種昏暗的光線正好遮蓋了他的容顏。
所有的等待都是漫長的,那三人都已酒足飯飽地?fù)u晃著走出門去,而他只能默默地等待。酒肆的老板還要給他移盞燈過來,曾冊笑著拒絕了。一個時辰后,曾冊終于聽見街對面?zhèn)鱽硇s的人聲,不用細聽就能分辨出那是契丹語。曾冊起身付帳多給了老板幾枚銅錢。
曾冊走到大街上距離那幾個契丹人有七八步遠,那伙契丹人總共五個,彼此摟抱著搖晃著往前走。此時約摸已是二更時分,路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行人,店鋪也大都把燈籠收回去了。街道上十分黑暗,只有路邊的殘雪顯出微白的色塊。
曾冊的目力超過常人,他的腳下也很輕,幾乎沒發(fā)出腳步聲,像一只貓科獵手一樣靜靜地接近獵物。
五個韃子從大街拐進了一個胡同,曾冊終于等到了機會,畢竟在大街上忽然出現(xiàn)行人的可能性還是蠻大的,他要把行動的危險降到最低。剛剛轉(zhuǎn)進胡同就有一名韃子叫喊了一聲后停下,站在墻角小便。前面的韃子仍在胡說胡唱著往前走。曾冊猶如幽靈一般來到還在小便的韃子身后,他出手如電,一手扣住他的下巴,一手按在他的頭頂兩手用力一擰。只聽見他的頸部發(fā)出一聲咔嚓的細微脆響。那名韃子頓時身子一軟就往地上癱坐下去,他那活兒的尿液還在流出,都流到了褲子上。
曾冊慢慢地將死透了的韃子放在地上,再輕步朝四人背后追去。前面的四人是兩兩并排相互摟著邊唱邊說著走。曾冊跟到后面兩人的背后,揮起一拳重?fù)粼谟沂值捻^子太陽穴上。那名韃子頭一歪就倒向同伴懷里。同伴“咦”了一聲,轉(zhuǎn)過身來俯身查看同伴。這樣他的后頸就暴露給了曾冊。曾冊一個肘擊重重地砸在他的后頸椎骨上,那家伙又發(fā)出了一聲悶哼,就無力地跪倒在地不再動彈了。
前面的兩個韃子聽到身后的動靜,嬉笑著回頭望來,當(dāng)他們看見模糊的兩個人影都已經(jīng)倒地,還有一個黑影正朝他們這邊奔跑,嚇得哇呀一聲就往前跑。曾冊像豹子一般敏捷地沖上來先是一掌切在右手韃子的脖梗處讓他瞬間喪失了戰(zhàn)斗力。接著曾冊閃身躲開了最后這名韃子踢來的一腳,同時一拳砸在他的腮上,把那個韃子打了一個趔趄,跟著又是一腳踢在韃子的襠部。那名韃子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哀嚎。曾冊跟著又是一腳狠狠地踢在韃子的喉嚨處。凄厲的哀嚎剎那被終止。曾冊再次跨步上前,按住他的頭擰斷了他的脖子。
剛才韃子發(fā)出的聲音在黑夜里顯得極其響亮和恐怖,周圍肯定有人聽到。曾冊不敢耽擱,他干凈利落地擰斷了余下的三個韃子的脖子,然后匆匆逃離了這個胡同。
回來的路上,曾冊再也不敢走大街,只挑黑處疾行。曾冊剛才出手是精心計劃了的。眼見萬虞侯那邊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消息,收買他的計劃也泡了湯,曾冊就決定反其道行之。你不收好處就給你送些麻煩。反正大庭廣眾之下韃子羞辱萬虞侯見者甚眾,萬虞侯還能逃脫嫌疑?
曾冊根本就不怕萬虞侯甚至是皮雄猜到他是兇手,第一次見到皮雄的時候就看出了他與耶律德里之間的矛盾。那30名精銳契丹騎兵的損失都記在了皮雄的賬上。由此就能看出契丹人與皮雄他們之間關(guān)系很復(fù)雜微妙。最重要的是皮雄在沒拿到那一萬貫錢之前是不會殺了他的。曾冊就是要用這種極端行為向他們發(fā)出一個強烈的信息:老子特么不好惹!老子特么隨時都可以殺人!
促成眼下曾冊出手還有一個重要的情感動力,那就是肖七子的死。這兩天肖七子那綣縮成一團的身影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曾冊的夢里,經(jīng)常從夢中驚醒……
翻墻回到宅子里的曾冊特意摸進了肖五子的房間里,在他的床頭靜靜地坐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