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危急的周旋

　　沒里安接到皮雄的口令后，向來使大吐苦水，夸大損失。沒想到來使置身事外反倒說出一個沒里安沒想到的辦法：先讓胡家商隊過境再說，進(jìn)了遼國境內(nèi)派兵搶了就是。

　　沒里安當(dāng)時頓如醍醐灌頂，附掌大笑。

　　但實際操作時還是有不少問題的。比如說遼國雖然是契丹人建立的國家，但幽云十六州絕大部分是漢人。遼國實行所謂的“國法治國人，漢法治漢人”的政策。幽云十六州這邊仍是按照中原的典章禮法統(tǒng)治。青天白日下軍隊公開搶劫商隊的事情無論如何行不通。不過這些都是技術(shù)問題，只要稍微動動腦子就能解決。

　　沒里安第二天一早就讓使者回國復(fù)命，他馬上就答應(yīng)胡運(yùn)來他們半價吃貨的條件。同時他也想出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辦法，那就是讓土匪搶劫商隊，再由官軍消滅土匪，把商隊的人殺光，把罪名栽在土匪身上，再把土匪殺光，全部的貨物就又回到自己手里。這簡直是個天衣無縫的計劃。

　　沒里安想起田喬曾經(jīng)對他提起過的幾個盜匪，就立即安排田喬聯(lián)絡(luò)到了醉金剛，幫助醉金剛制定好了搶劫方案，提前安排了笑面僧扮作車夫潛伏進(jìn)商隊臥底，還給醉金剛配備了齊全的兵器。

　　當(dāng)然，事情也不像他們設(shè)想的那般順利，險些讓沒里安亂了陣腳。胡家商隊中忽然分出了一個小商隊，而且鏢局還不給保鏢。沒里安很快通過笑面僧那里得知了個大概，只道是少年氣盛得罪了鏢局，鏢局把他們從胡家商隊中趕了出來。幸虧少年的小商隊竟然全都是沒里安的貨物。笑面僧賭咒發(fā)誓說他看得清楚，那些絲綢茶葉連包裝都沒動過。

　　沒里安最終只好決定只劫小商隊，一是笑面僧這個內(nèi)應(yīng)在小商隊，二是小商隊的貨物剛好是胡家半價吃下他的貨。那批貨物是遼國王公貴族最需要，價錢最高的貨物。還有就是他們沒有鏢局保護(hù)，劫小商隊更容易得手。

　　就這樣經(jīng)過一番調(diào)整后，沒里安趕回了遼國，他安排完了醉金剛一伙后就趕到涿州城外的軍營。皮雄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隊契丹騎兵。沒里安調(diào)的這隊契丹兵都是剛剛從草原深處調(diào)到涿州的，他們都不懂漢話。沒里安使用起來放心，完全不用擔(dān)心泄密的問題了。

　　眼下，沒里安的計劃進(jìn)行的分毫不差，30名騎兵已經(jīng)把曾冊三個團(tuán)團(tuán)圍住。剩下的就是殺了這三人把貨運(yùn)走。至于那些車夫和土匪們沒里安也有了安排，就是直接拉到奴隸市場賣掉。錢總是不夠花的，能多賺點就多賺點。

　　此時的沒里安像貓捉到老鼠一般，戲弄著獵物，看他們掙扎，看他們失敗，看他們哀傷，

　　半截子大殿里，快腳和段青二人已經(jīng)從后面的僧房里搬來大大小小五六個陶罐。曾冊拿起一個小陶罐朝大殿半截子墻上一摔，砰的一聲，陶罐碎裂，里面的油噴濺而出，大多灑進(jìn)了矮墻下的木柴堆。一直燃燒著的篝火被濺上油滴，呼的一下騰起了一團(tuán)熾熱明亮的火焰。地面上凡是有油的地方，火焰翻騰，卷起一股股黑煙。

　　沒里安頓時大驚失色，他急忙大喊了一聲契丹話：“弓箭準(zhǔn)備。”

　　隨著他一聲令下，30名騎兵齊刷刷地操起了馬弓，張弓搭箭瞄向曾冊三人。曾冊他們立即撲倒在矮墻后面。曾冊用一根木柴挑起那幅水紅色的綢子放入了篝火堆中，艷麗的水紅色綢子瞬間被火焰吞噬，翻卷著化成黑色卷曲的飛灰。沒里安看得心里一緊，他連忙抬手制止，生怕契丹兵們亂箭射出。

　　曾冊躲在矮墻后面高喊道：“你們敢放箭，我就把這幾罐油全都澆在綢緞茶葉上，一把火燒得干凈。”

　　沒里安連忙再示意叫契丹兵都放下弓箭。即使他馬上下令沖鋒，三人仍有時間把陶罐摔碎把火點燃，沒里安不敢冒這個險。這批貨拉到不遠(yuǎn)的涿州馬上就能換成萬貫的銀錢，此時他絕對不能沖動。

　　沒里安喊道：“你要怎么樣？”

　　曾冊舉著一根燃燒的木柴在墻頭搖晃著喊：“我們要活命?！?p>　　沒里安喊：“我答應(yīng)你，你們現(xiàn)在可以走了?！?p>　　曾冊叫道：“你們必須放下弓箭?！?p>　　沒里安大聲用契丹話下令，那些騎兵一齊收起了弓箭。沒里安大聲道：“我們已經(jīng)收起弓箭了。你們現(xiàn)在離開那里。”

　　曾冊小心翼翼地從矮墻后面探出頭一看，果然騎兵都收起了弓箭。曾冊這才大著膽子站起身來說：“我信不過你。你叫他們把弓都摘下來扔到俘虜那去?？?。”

　　沒里安皺著眉頭大吼道：“你不要過份，我保證你的生命安全。你們快離開那里?！?p>　　曾冊冷笑著彎腰又拉起水紅的綢子，用火把繼續(xù)點燃。曾冊冷笑著說：“哼，我們只要離開這里幾步，你的騎兵就會沖過來把我們踏成肉醬。把我們射成刺猬。你們必須聽我的，否則我寧可燒死也不愿被馬蹄踩死?！?p>　　那橙黃的火苗翻卷著不斷吞噬著彩綢，沒里安的心臟也正在被那團(tuán)火焰灼燒著。他大聲喊道：“你住手，住手，不許再燒了?！?p>　　曾冊挑釁般地晃動著火把，讓紅綢燒得更多更快。他以冷峻的語氣喊道：“把弓箭都扔到俘虜那邊去。快。”

　　沒里安急得兜馬就地轉(zhuǎn)了一圈，臉色愈發(fā)赤紅，口鼻間噴出團(tuán)團(tuán)白霧。猛的，沒里安絕望地喊了一聲契丹話，抬手指向了劉把頭他們站立的地方。曾冊緊張地望著這群契丹騎兵，他擔(dān)心的不是沒里安，而是擔(dān)心契丹兵不聽沒里安的命令。出乎意料的是那30名騎兵竟然毫不遲疑地驅(qū)馬跑到劉把頭他們跟前，將馬弓扔到了地下，然后又快速回到自己的位置。

　　曾冊當(dāng)時就看傻了，心里琢磨：尼瑪，這群契丹兵是機(jī)器人嗎？怎么這樣聽話，那老子可要欺負(fù)欺負(fù)你們了。

　　此刻的沒里安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最初的那種悠然，他暴躁地指著曾冊吼道：“我答應(yīng)你了，你現(xiàn)在就離開貨物，馬上就離開?！?p>　　曾冊非常得意地將那根火把拋向了空中，火焰劃了個漂亮的弧線落下，曾冊隨手接住再次拋向空中。他那個架式不像是強(qiáng)敵環(huán)伺，更像是面對熱情的觀眾在隨心所欲的演出。他一邊耍著火把，一邊輕松地對沒里安說：“你是個誠實的商人，我愿意跟你交易?！?p>　　沒里安強(qiáng)按怒火道：“那你現(xiàn)在就離開。”

　　曾冊將火把猛的向上一拋，眼睛跟隨著火把落下的軌跡，嘴里輕浮地說道：“我還有一個要求，你答應(yīng)我我們馬上就走?！?p>　　沒里安暴躁地問：“什么條件？”

　　曾冊道：“你叫他們下馬，把馬都拴在那片樹林去。”

　　沒里安立即大吼道：“不可能。”

　　曾冊就又拉出一段紅綢，蘸了些油舉在半空中，他用力吹了口火把，火苗翻卷，紅綢卟地一下爆燃出一個明亮的火球。他就像個任性玩火的孩子一般，滿臉的興奮新奇。他仍然看著眼前的火把紅綢，道：“你得替我們想想。我們只要一離開，這些騎兵馬上沖過來，他們一人一刀我們每人就得挨上十刀。我們跑得再快，也跑不過四條腿的馬?！?p>　　沒里安急得一把把長毛皮帽摘下來，露出禿頂，他長長地喘了口氣，耐著性子說：“你要相信我。我保證你的安全?！?p>　　曾冊仍舊盯著火把扔來扔去，就是不往沒里安這邊看上一眼。他邊玩邊說：“我相信你，但不相信這些兵。你答應(yīng)放過我們，他們可不見得就聽你的。我得確保自己安全才離開。你讓他們下馬?！?p>　　沒里安拿著皮帽嘭嘭地拍著胸脯說：“你放心，這些騎兵絕對服從我的命令?！?p>　　曾冊一撇嘴說：“我不信。你是一個商人，怎么能指揮騎兵呢？”

　　沒里安差點就告訴他，這支騎兵是皮雄專門撥給他搶回貨物的。他嚴(yán)命這隊騎兵必須聽他一人指揮。但是他真的有必要把這種秘密告訴個毛孩子么。沒里安強(qiáng)壓著怒火，一心想把曾冊誆出大殿，只要他們威脅不到這批貨，他會親手將眼前這少年剁成碎肉塊去喂狗。

　　沒里安心里發(fā)著狠，嘴上咬著牙說：“你到底要怎么樣？”

　　曾冊輕松地說：“我都說過了呀，你命令他們下馬，把馬拴到那邊的樹林里我就相信。”

　　沒里安咆哮道：“你為什么這樣逼我，你就不怕我豁出去嗎？”

　　曾冊一把接住了火把不再向上扔，他雙眼瞪著沒里安一字一頓地說：“現(xiàn)在不是我逼你。而是你在逼我們。我們現(xiàn)在只想逃命。你總想著我們一離開就動手。我寧可把這堆東西燒成灰也不白白送掉性命?！?p>　　沒里安覺得曾冊好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一樣。心里的怒火燎燒著他，他怎么能夠輕易被這少年要挾？就在沒里安內(nèi)心十分糾結(jié)的時候，段青看懂了曾冊的想法。他也抱起一個壇子做勢要摔，嘴里嚷道：“反正逃不脫，不能便宜了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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