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漏網(wǎng)之魚
那邊賊人見兩個同伙瞬間被秒殺,又分出三人朝沈銳幾人殺來。
這三人還沒到跟前,只見奔跑中穆鐵柱右手忽地一揚,衣袖下一道刀芒劃破長空,一名賊人便慘叫著捂著臉向前倒去!
小李飛刀?
這準頭,有點邪門!
另兩人遲疑的片刻,穆鐵柱已旋風般側(cè)身卷過一人身旁,那人剛剛舉起長刀,又是一蓬血霧迸起。
另一人也是久經(jīng)拼殺,大概明白在這樣的速度之下,近距離的搏斗無異于找死,于是他迅速后退,想要與穆鐵柱拉開距離,可是他的行動始終比思維慢了那么一拍,鬼魅般的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那人只覺得肚皮一涼,身上力道瞬間盡失。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在令人眼花繚亂的身影中,穆鐵柱飛刀、側(cè)身、旋轉(zhuǎn)、拖刀、切割,一氣完成,五個個賊人相繼倒地,雖然有些一時未死,卻也喪失了戰(zhàn)斗力。
整個過程中,穆鐵柱的長刀從未與賊人的兵器相交——他以速度與靈巧避開敵人揮舞的利刃,在他們未反應過來之前將其一一殺傷在地。
這是最省力的打法。
沈銳雖然僥幸砍中一個賊人,但那賊人之前已被飛刀擊中,只是讓沈銳揀了個便宜而已。
穆鐵柱五連殺后,并未跟近,他微喘著彎下腰,忍著惡心拔出插在賊人臉頰的飛刀,刀鋒出肉,賊人慘叫聲震耳欲聾。
雖然他跟著師父學了不少殺人的技藝,但師父只準他以此作為保命的手段,真正殺人也還是第一次,為了平復心中的不適感,他強迫自己將滿是鮮血的小刀在賊人的衣服上擦了又擦。
之后竟然感覺好多了,原來殺人可以如此簡單!
穆鐵柱如是想著。
他們師徒三人四海為家,不時飽受惡霸們的欺凌,平常有師父阻攔,不敢發(fā)作,但那口惡氣總是憋著胸中,找不到宣泄的口子,此時得了機會,自然盡情釋放。
穆鐵柱這樣的操作,看的沈銳都暗暗咋舌。
揀到寶了!
地上鮮血直流,沈銳三人也是不管不顧,迅速趕到與穆鐵柱匯合,他輕輕拍拍穆鐵柱的肩膀,鼓勵道:“好樣的!”
“公子可等他們過來!”穆鐵柱對于沈銳的鼓勵,并沒有太多的表示,只是恭恭敬敬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沈銳跟穆鐵柱接觸只有短短的幾天,知他在情感上并不是善于表達的人,穆鐵柱這樣說,一是擔心自己陷入混戰(zhàn),畢竟刀槍無眼,他也不敢保證一定能照顧周全。二是穆鐵柱十分清楚,自己小巧功夫適合游斗,在人多時的亂戰(zhàn)當中能施展的空間并不大。
他們瞬間殺了幾個賊人,若是賊人惱羞成怒,再過來幾個人,這樣的添油戰(zhàn)術(shù),則正中他的下懷。
就是穆鐵柱不說,沈銳其實也沒打算加入到亂戰(zhàn)當中,他之所以站出來出頭,只是為了分散賊人的注意力,使得官兵的壓力不要過大,乃至崩盤。這些官兵,爛泥巴扶不上墻,跟他們一起并肩作戰(zhàn),心里實在沒底。
好在此地有一尊大佛坐鎮(zhèn),這又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軍隊作戰(zhàn),賊人雖狠,卻還沒到令人聞風喪膽的地步,官兵雖然怯戰(zhàn),出工不出力,好在目前為止,無人逃跑。
一連串的變故讓曹信誠等人目瞪口呆,五個兄弟轉(zhuǎn)瞬間說沒就沒了,老七頭腦簡單,不知這是釣魚戰(zhàn)法,紅著眼吼叫著:“狗娘養(yǎng)的,拿命來!”
老七一馬當先朝穆鐵柱殺來。對曹信誠的喊叫置若罔聞。
四個跟先前倒地死傷關(guān)系不錯的賊人,也舍了官兵,跟老七一起殺將過來。
曹信誠也想過來先解決了這幾人再說,不過他見老五跟在一起,便也不大擔心,這老五在幫派中以格斗見長,是有些功夫的,若單打獨斗,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再說他們?nèi)松?,大意之下又折損了幾人,如今抵抗官兵的已不到十人,已顯得有些捉襟見肘了。
老七一分兵,官兵這邊壓力也是大減,雖然已有十來人死傷,目前能拿動武器的還有四十多人,辛孟長見機不可失,高喊道:“殺一賊人者,賞紋銀十兩,米五石!”
辛孟長心里也是明鏡似的,官兵之所以敗而不潰,除了有大官在場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生計問題,他們雖然是賤役,好歹也是一份有保障的工作,油水比一般的平頭老百姓強多了去,此時若是逃跑,帶頭的必定會丟了飯碗,是以都不敢出這個頭。當然,磨磨洋工還是可以的,見勢不妙朝后退些,反正刀槍只要舉著,誰也無話可說。
這十兩紋銀之賞是提前承諾了的,如今看效果還是不怎么樣,為了自己的官帽著想,辛孟長不得不又加了五石米。不為別的,這五石米即便李易升不兌現(xiàn),自己也負擔得起,所以辛孟長才咬了牙,在原來的基礎(chǔ)上又加了砝碼。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還真別瞧不起這五石米,如果是一般人家,這五石米可以夠兩個成人吃一年,當然,還得加著雜糧什么的。就算換成銀兩,也能賣個八九兩銀子。
辛孟長這一嗓子吼出來,效果是顯著的,立刻磨洋工的官兵立刻加大了力度,雖然還是沒有死戰(zhàn)的勇氣,但很快的曹信誠一伙就感覺吃不消了。
沈銳這邊,穆鐵柱倒沒有再次發(fā)射飛刀,主要是賊人離的近,估計他沒有機會,其中一個人堪比飛毛腿劉翔,后發(fā)先至,生生把先出發(fā)的老七甩在了身后。
這樣的人,自然是穆鐵柱出手來對付,沈銳三人,主要處理的對象是老七等四個賊人。
老七雖然笨,但此時也認出了沈銳,這沒辦法,人長的帥,到哪里都是矚目的對象。
當然,這所說的認出,是在陽谷縣那里見到的一面留下的印象。那之前的一面,打死老七也認不出來。
“原來是你這個小白臉!”老七目眥盡裂,活像一只發(fā)瘋的大猩猩,直奔沈銳而來。
“你倆對付他們?nèi)齻€!”沈銳吩咐一句,提刀應戰(zhàn)老七。
當年在宋鐵衣處,沈銳學了一些技擊之術(shù),后來當了駱養(yǎng)性的親衛(wèi),跟著錦衣衛(wèi),也得了些殺人的法門。
理論有的是,就差實踐了!
老七仗著身高力大,當頭一刀朝沈銳砍來。
沈銳不傻,當然不會跟他硬拼,他朝旁邊一閃,老七的刀便落在了空出,沈銳乘他刀勢一老,,揮刀朝他腰間砍去。
不得不說,這幾年老七進步不小,幾乎憑著直覺,便回刀一擋。
“當”的一聲,兩刀相交,沈銳的腰刀被蕩了開去,但刀鋒還是劃破了老七的衣服,差一點便能腸穿肚爛。
老七這一擋,沈銳只感虎口發(fā)麻,差點腰刀脫手而去,沈銳不由得暗嘆,果真是一力降十會??!
于是他改變戰(zhàn)法,盡量不與老七正面交鋒,而是貼著他游斗,尋找機會。沈銳已經(jīng)看出,老七雖然兇猛,但先前交戰(zhàn),因為太實在,消耗了不少體力,甚至已能聽到他粗壯的呼吸,已是強弩之末。
這邊楊毅與李啟成,對戰(zhàn)三名賊人,卻顯得游刃有余。他們兩人本是搭檔,默契度極高,不幾個回舍,李啟成便一刀將一名賊人砍翻在地。
賊人的慘叫聲讓老七露了一個破綻,沈銳抓住機會再老七胳膊上留下了一道傷口。
另一邊穆鐵柱也算遇到了對手,與老五斗了個半斤八兩,實際上他的功夫要比老五高,欠缺的不過是經(jīng)驗而已,自賊人賊人又折損一人后,穆鐵柱已經(jīng)略微占了優(yōu)勢。
正在此時,幾聲喊叫自車隊后傳來,接著許多官兵自兩旁露出頭來。
原來后方賊人勢弱,帶隊的官兵頭目組織有方,援兵未到時便殺了兩個賊人,后面援兵一到,更是一邊倒的優(yōu)勢,要不是想著捉兩個活的邀功,早就將賊人斬殺殆盡了。
車隊后方八個賊人,最后被他們活捉三個,其余的都作了刀下亡魂。
官兵又添新援,本就占弱勢的曹信誠一伙雪上加霜,盡管他們拼命砍殺,但已改變不了失敗是命運。
這后來的援兵占著心理優(yōu)勢,已不將賊人放在眼里。大家都是一個腦袋兩只胳膊,缺的就是拼命的勇氣。
官兵要是真發(fā)了狠,賊人們也不好受,片刻曹信誠的兩個同伙便被捅成了刺猬,連曹信誠也受了輕傷。
沈銳這邊,抽空又砍了老七大腿一刀,老七行動力大受影響,要不是沈銳想留他的活口,此刻老七也倒在地下了。
楊毅兩人在援兵加入后很快解決了兩名匪徒,本想上來增援沈銳,被沈銳呵斥住了。
這現(xiàn)成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浪費了可惜。
穆鐵柱這邊,畢竟技高一籌,實戰(zhàn)經(jīng)驗補足后,老五縱然功夫在手,也已是傷痕累累了。
“走啊大哥!”燕一飛披頭散發(fā),他眼見無法挽回,奮力拼殺到曹信誠身邊大叫道。
“老七還在那邊!”曹信誠便砍便吼道。
“已經(jīng)過不去了大哥!再遲就來不及了!”
“你領(lǐng)著兄弟們先走,我去救老七!”
關(guān)鍵時刻,曹信誠還是講著義氣,沒有要求兄弟們一起陪死。
“大哥……”燕一飛欲走又覺得不夠義氣,于是又喊了一聲。意思是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xiàn)在去救老七,那是死路一條,平白丟了性命。
“走啊……記得給我報仇!”曹信誠一把將燕一飛拽到身后,這么一疏忽,胳膊上又挨了一刀。
曹信誠先前便是依托車苦苦支撐,燕一飛到曹信誠身后便知其意,一把薅住躲在那里還在瑟瑟發(fā)抖的車夫,將他扔向官兵,反手一刀將套車的繩索砍斷,一個縱掠,已翻上馬背。
車行所屬車隊,每每停下時都是有講究的,有官兵盤查時,刀槍林立,車夫怕馬匹受驚,都會將騾馬眼睛蒙上,車輪下還塞著墊木,即便騾馬受驚,也只會原地打轉(zhuǎn),這樣出意外受損失的機會就小的多。
燕一飛一把扯掉蒙布,雙腿一加馬肚,那馬吃疼,“嗖”地一下竄了出去。
車行的馬雖然只是駑馬,但奔跑起來也不容小覷,加之燕一飛坐在馬上連砍帶劈,攔路的官兵紛紛避讓,生生讓他沖出了一道口子,他躍下官道飛也似的順著光禿禿的田地跑了。
一眾官兵目瞪口呆,尼瑪連鞍都沒有,這賊人竟還操控的如此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