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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山吳鉤

第八十一章 試探(下)

關(guān)山吳鉤 楚山多 3631 2021-09-28 17:39:31

  沈銳回想起來,之前他們到過的幾個村莊,遇到的村民的確都十分的熱情,還有不少聞訊趕來套近乎的,有些賒欠過糧食的,會說一堆的好話,許諾收糧之后率先歸還羅文義。而入了這小邱莊,除了甲首里長,見到的不是老人就是女人,別的村莊亂跑的小孩這里也沒見幾個,整個村莊死氣沉沉的,未免有些冷清的過分。

  這邊范無錫還在與羅文義交談著,在范無錫的主導(dǎo)下,話題已經(jīng)漸漸離開了小邱莊。

  羅文義發(fā)完牢騷,心中的陰郁散去了不少,這小邱莊原本也并不是他十分關(guān)注的地方,心中不爽只是因為他們怠慢了自己,或者說他們讓自己在范無錫面前失了面子。很顯然,在自己之前,邱安虎已與那個姓曹的達成了交易。如今范無錫也已看破,卻絲毫不以為忤,這胸懷,一看就知道是做大買賣的,而自己,格局還是小了點。

  呵呵,管他呢,賒自己糧食的,也不怕他們不還,小邱莊不賣,大不了多去幾個村莊看看,少了張屠戶,也吃不了那帶毛豬!

  羅文義并不知道沈銳等人的真正目的已經(jīng)達到,接下來便是例行公事般的掩飾,為這次的目的放上幾枚惑人耳目的煙霧彈。

  小邱莊。

  陽光漸漸毒辣,曬場里幾個女人已不知去向,大約是回家做飯去了。邱安虎與所謂的糧商曹信誠還在樹蔭下商議。

  沈銳的懷疑并沒有錯,凌風鏢局銀兩被劫一案,正是曹信誠聯(lián)合邱安虎所做。此時劫來的銀兩就放在小邱莊一個隱秘的所在,只是這段時間風聲還緊,未來得及運出而已。

  羅文義走后,兩人就分贓問題又討論了一番,他們各懷心事,邱安虎害怕夜長夢多,想盡快送走這個瘟神,曹信誠則想著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銀兩運出去。

  羅文義的到來,作為外人的曹信誠實際上是有些警惕的。

  即便是地頭蛇邱安虎,莊子里放著這么多銀兩,也是時刻心驚膽顫,自從劫了鏢銀,邱安虎這些日子也做了不少安排,在通往莊子的各個路口以做農(nóng)活的幌子安排了不少眼線,就是為了監(jiān)控有無可疑分子潛入莊內(nèi),此刻他們正在等待作為眼線的邱大?;貋?。

  邱大牛從那邊過來,先是拿起一杯涼開水一飲而盡,然后才向邱安虎匯報羅文義等人進入小邱莊范圍的經(jīng)過。

  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邱大牛三言兩語就陳述完畢,除了尤世勇曾短暫離開過自己的視線外,其余人可以來說并沒有什么異常。

  “你說他們中有一人曾到過后面的那片樹林?”聽完邱大牛的匯報,曹信誠兩眼精光一閃,盯著邱大牛問道。

  邱大牛被這攝人的目光一迫,只覺得尾椎骨攸地升起一股寒意,那日晚上曹信誠的心狠手辣他是親眼所見,這個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若不是實在沒辦法,還是敬而遠之的好。邱大牛不敢與曹信誠對視,他垂下眼瞼遲疑了下道:“是的,當時那人自稱肚子疼痛,在下曾仔細瞧他情形,不像是裝出來的!當時四周空曠,田野又有婦人勞作,年輕人臉皮薄去那樹林方便,在下也沒有理由阻攔,更不好著他一起去監(jiān)視!”

  “他去了多長時間?”

  “一炷香左右吧!”

  曹信誠思索了下,一炷香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若是無心也就罷了,若是有意為之,那可能要壞事。

  曹信誠歷來做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計,一個不慎,腦袋就得搬家,要不是人手不足,他也不愿意跟小邱莊這些半民半匪拖家?guī)Э诘哪嗤茸雍献?,主要是不穩(wěn)定因素太多了。這件事說起來或許就是個巧合,弄的草木皆兵的確有些小題大做,可曹信誠是個未取勝先慮敗的人,若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了問題可就前功盡棄了。于是他又轉(zhuǎn)臉盯著邱安虎道:“咱們死去的兄弟就葬在樹林里,這要是探子,怕是能尋著些蛛絲馬跡!”

  邱安虎心中也怕出什么意外,不過他更傾向于那人是真的吃壞了肚子,無他,別的他不敢保證,這羅文義說什么也不會與官府扯上關(guān)系。再說,本縣周典史那里那里已打點了不少銀子,有什么風吹草動,應(yīng)該有消息傳來。

  “曹兄不是在懷疑這羅文義吧,他可是咱們當?shù)卣齼喊私?jīng)的糧商!”

  曹信誠笑笑,“姓羅的邱兄知根知底,不足為懼,到是那個姓范的很是難說!只憑他們一面之辭,叫人如何放心,在下想要邱兄查查他們的來歷!”

  “曹兄是不是有些太過小心了?本地的糧商因現(xiàn)銀有限,找人合伙極為正常,別試探不成,反而讓你我露了馬腳!”

  曹信誠拈須而道:“邱兄放心!本人自有計較,若他們是正常的商人,即便發(fā)現(xiàn)了也大多認為是生意場上的競爭,老子是一錘子買賣,怕他做甚?只是委屈了邱兄……不過此事風平浪靜之后,我想貴莊的日子定然會有所改變,對那姓羅的依賴不會太多。小心駛得萬年船,倘若他們真是沖著你我來的,那時情況就有些復(fù)雜了,所以,不論如何,他們的目的一定要探查清楚!我們得提前應(yīng)對!”

  邱安虎思索了下道:“曹兄言之有理,這樣,大牛!等會你去找秋娃,讓他到城里找豹子查探一下,大牛你吃了午飯后去各莊探一探,看羅掌柜是否也去了其他村莊購糧!”

  “好的二哥!”

  末了邱安虎又看了一眼曹信誠問:“曹兄還有什么吩咐的?”

  銀子還沒完全到手,曹信誠其實也擔心聲勢搞的太大反而引人注意,于是搖搖頭道:“那就先這樣吧!”

  沈銳一行人出了王莊已近晌午,他們便去離王莊不遠的馬營鎮(zhèn)過晌,馬營鎮(zhèn)上有羅文義開的糧店,眾人在鎮(zhèn)上用過午飯,又去羅文義的糧店看了看,接下來繼續(xù)走村訪戶。當然,下午的走訪是回城之路,但并非原路返回,整個路程都是事先規(guī)劃好的,近似一個橢圓軌跡。

  回到壽張縣城,出于禮節(jié)需要,又回請了羅文義,楚天舒作為兩方名義上的牽線人,自然也參加了,繼續(xù)與范無錫演著雙簧。

  “小的進了樹林以后,迅速奔走查看,果然不出公子所料,這樹林里不少地方有新翻土地的痕跡,只是這些土堆之上并沒有墓碑,土堆很小,當時小的怕那邱甲首起疑,只查看了樹林的一部分,但這樣的新土堆也看到了五處之多……”

  壽張縣城沈銳租來的民房內(nèi),手臂粗的蠟燭劈里啪啦地燃燒著,會客廳里光線敞亮,尤世勇坐在下手的位置,臉色還有些蒼白,此刻他正說著在小邱莊樹林里看到的情況。

  坐在上首的沈銳擺擺手,“小尤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尤世勇拱手退下,沈銳有些愧疚地看著這個步履蹣跚的年輕人,今天為了演的逼真,他事先吩咐尤世勇吃了少量的巴豆,所以當時的情況,尤世勇的表演雖然有夸張的成份,但大部分表情與動作是假裝不來的,就連羅文義及一些外圍的手下都被蒙了過去。

  巴豆雖然不多,卻也足以使這個強壯的小伙子手腳發(fā)軟,午飯沒吃幾口,整個下午懨懨怏怏,見他模樣,回到縣城,沈銳吩咐他先回民房休息,沈銳等人回來的時候,給尤世勇打包了飯菜,本來要他吃過之后再來匯報,但尤世勇怎可能讓東家等著,所以堅持匯報之后再吃飯,這到令沈銳不由得又對他高看了一眼。

  尤世勇退下去后,房間里只剩沈銳、范無錫與楊毅三人。

  “說說看,二位有什么看法?”

  攫取的情報與自己所料的相差無幾,沈銳信心滿滿,意氣風發(fā),加之晚間又飲了些酒,有些暈乎乎的感覺,不過自認為頭腦卻是十分的清醒,還夾雜著一絲興奮,是以說話便不如以往客氣。

  范無錫抬頭看看沈銳,這個年輕的主事人,隨著相處時間的增多,威儀越來越重,原先他還以為沈銳只是少年心性,心血來潮跑來壽張縣證明一下自己,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小主人完全是有備而來。

  自己還是小看他了。

  “公子英明,”到不是范無錫喜歡拍馬屁,只是他在驛丞的位置上呆的久了,習慣使然。當然他所說的沈銳英明也不完全是言不由衷,自從圈定小邱莊的嫌疑后,沈銳便開始了一系列的布局。當時沈銳便坦言,假設(shè)鏢銀被劫與小邱莊有關(guān),劫匪不可能全身而退,死傷在所難免,這時天氣炎熱,尸體不能一直放在屋中,中國人的習俗,逝者入土為安,所以掩埋尸體是最好的選擇。從今日查看的結(jié)果來看,沈銳的猜測正確的可能性很大。

  “在下以為,縱然我們加深了對小邱莊的懷疑,但也不能據(jù)此肯定鏢銀被劫一定乃小邱莊所為,我們最終要找回的還是銀子,就是現(xiàn)在報了官,也不能確定有沒有官匪勾結(jié),若是走漏風聲,反而不美!所以我們還須仔細籌謀一番,力求做到萬無一失?!?p>  “范掌柜言之有理!”楊毅接過話茬,“鏢銀被劫一事在這壽張久拖不破,在下也覺得這壽張縣的官場有些問題,不可托付信任!再者……”楊毅話鋒一轉(zhuǎn),“據(jù)在下的觀察,這小邱莊或許與鏢銀被劫有關(guān),但不大可能單獨劫殺一支鏢隊……”

  楊毅停頓了一下,看向沈銳,沈銳贊許地朝他點點頭,示意他繼續(xù)。

  “鏢局走鏢,自有一套章程,要不是熟悉這套章程,或者不具備高效的組織,即便人多勢眾,也不能將一幫走南闖北的鏢師趕盡殺絕!在下縱觀小邱莊的規(guī)模,想必能戰(zhàn)之人也不會太多,他們是村莊,即便其中不乏亡命之徒,也多是骨干,其余可能只是脅從,再說村莊里還有老人與小孩,做事不可能無所顧及,難以與專業(yè)的馬賊相提并論!因此在下猜測,小邱莊之外,應(yīng)該還另有一支黑手!”

  沈銳只是微醺,卻也沒有醉的糊涂,兩位手下說的都有道理,但基本上他們說的沈銳已經(jīng)料到,范無錫中規(guī)中矩無甚新意,但這個楊毅,看來也不是泛泛之輩,要知道自己雖然也已料到劫匪可能為合伙作案,那是因為有后世幾百年的刑偵知識儲備,加上機緣巧合,碰巧遇到了兩個幾年前的馬賊,從而分析得來。楊毅能以自己的經(jīng)驗和專業(yè)的角度來解析案件,從中發(fā)現(xiàn)掩藏在案件中的深層次問題,也很好地詮釋了經(jīng)驗與專業(yè)的重要性。

  “楊鏢頭說的好!”沈銳輕鼓著掌贊許著,接著又有心考校他一番,便看著他道:“那依楊鏢頭所見,這另一只黑手,目前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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