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縣城的勝利大大刺激了眾人,沒跟著去的捶胸頓足,去的趾高氣揚,還要在沒去的人之前炫耀一番,譏諷他們是膽小鬼。
汲桑石勒看著成堆的糧食和金銀財物也是興奮不已,他們沒想到勝利來得如此容易,二人信心高漲,瞬間就決定下一個目標,打鄴城!
鄴城是他們的舊主子成都王司馬穎的地盤,這些年的軍旅生涯,把汲桑石勒打磨出些政治智慧。
馬上想到可以利用司馬穎在鄴城的威望,打著誅殺東海王司馬越及其親弟弟東嬴公司馬騰為司馬穎報仇的旗幟行事。
汲桑石勒順利地打下縣城,引起了司馬家一些王爺們的注意,但也僅是注意而已,卻并未重視,司馬家的大小王爺們一向目空一切,心想兩個小螞蚱蹦跶幾下能成什么大事!
汲桑石勒攻打縣城的消息很快傳入楊易耳中,姬乘風聽到此事很興奮,他沒想到楊易看好的石勒盡然有如此本領。
他本不看好石勒,一個胡人,只知放馬牧羊,大字不識幾個的人,能有什么大出息,現下也對投奔石勒扶植明主心里熱了幾分,想按著先前與楊易合計好的帶著黑子等人投奔石勒,被楊易給攔了。
楊易說:“現在石勒心氣正高,也是信心最足的時候,現在去投奔不得重視,你看著吧,司馬家的人只是沒反應過來,等他們反應過來了石勒汲桑早晚要大敗,到那時咱們再去雪中送炭。”
姬乘風不明白,問道:“你就這么確定汲桑石勒會敗?”
楊易點點頭,道:“石勒是胡人,游牧民族,習慣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沒有自己穩(wěn)固的大后方,再加上他們經營自己的勢力時間太短,沒有積累,而司馬家雖然內斗不止,可畢竟經營這塊土地幾十年,根基深厚,哪里是現在的汲桑石勒能抗衡的,等著吧,這一天不會太遠?!?p> 石勒自然不知道楊易對他的評價,此時的他正沉浸在勝利的氛圍中難以自拔,攻打縣城勝利后,陸陸續(xù)續(xù)來投奔他們的人更多了,原征虜將軍張泓部下李豐盡然也帶著幾千兵馬來投。
汲桑石勒大為高興,以往來投奔他們的大多都是走投無路的各地流民,戰(zhàn)斗力極差,將令出,能執(zhí)行一半就算好的了,大多數時候只能執(zhí)行三成,汲桑石勒一直為此苦惱不已。
而李豐是中級將領,又帶著幾千上過戰(zhàn)場的老兵,汲桑石勒對自己能吸引到李豐這樣的人才來投很是滿意,待李豐極為熱情。
李豐心里卻很苦澀,他本隨著征虜將軍張泓投了成都王司馬穎,司馬穎被殺,張泓戰(zhàn)死,他成了孤魂野鬼,帶著幾千號人東躲西藏、風餐露宿,聽說汲桑石勒打著為司馬穎報仇的旗幟招兵買馬,這才萬般無奈之下投奔汲桑石勒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汲桑石勒沒想到一次打縣城給他們帶來的后續(xù)效應這么大,很快他們麾下聚集了三萬多人馬,二人躊躇滿志、豪情萬丈,一萬多人他們就敢打縣城,現在有了三萬人馬,打鄴城小意思!
范陽王司馬虓死后,東海王司馬越親弟弟東嬴公司馬騰接手了鄴城,聽說汲桑石勒要攻打鄴城,不以為意,與部下說道:“我在并州七年,胡人圍城都無法取勝。汲桑那個小賊寇,不值得憂慮?!?p> 司馬騰手下將領馮蒿可不這么認為,他看著還不知道已經大禍臨頭的司馬騰勸道:“主公,從并州到鄴城這一路來,將士們頗為辛苦,缺衣少食,軍餉已經大半年沒發(fā)了,恐會影響士氣,如果主公能把拖欠的軍餉發(fā)下去,哪怕發(fā)一半,屬下也有信心打敗汲桑石勒,只是現在……?!?p> 馮蒿很為難,他太知道這位主子了,貪財小氣、節(jié)省吝嗇,鄴城府庫資金匱乏,司馬騰自己過著富裕豪奢的生活,對麾下的將士們卻沒有任何施惠的意思,將士們已經怨聲載道了。
司馬騰皺了皺眉,轉了轉眼珠子道:“這樣吧,你去庫里支些米糧、布帛,先給將士們發(fā)下去,軍餉等拿下汲桑石勒再說。”
馮蒿還想再說,司馬騰不耐煩地揮揮手,馮蒿只能把話咽了回去,無奈地去了。
等走到僻靜無人處,朝著司馬騰的房間啐了一口,罵道:“都大禍臨頭了,還舍不得那些身外之物,等著到陰曹地府花去吧!呸!”
罵歸罵,該辦的還得辦,他拿著司馬騰的手令去庫里支了些米糧、布帛發(fā)給下面的將士,司馬騰批下來的米糧、布帛很少,分到每個將士們頭上就更少,大家圍著他好一陣鬧騰。
“馮將軍,就拿這些打發(fā)我們???”
“馮將軍,我們的軍餉都拖了大半年了,啥時候發(fā)呀?一家老小都等著呢!”
“馮將軍,聽說汲桑石勒快打到鄴城了,這些東西可別想我們賣命!”
“就是,馮將軍,您跟上面說說,再不發(fā)軍餉,一家大小都活不下去了,我們哪有力氣上陣廝殺!”
…………
馮蒿一個頭兩個大,好不容易從一眾將士們的包圍圈里擠出來,已是大汗淋漓,他閉了閉眼,真想撂挑子不干了,他現在都想去投奔汲桑石勒。
可是他以前打敗過汲桑石勒,二人正因為那一戰(zhàn)才逃往苑中,未見得會毫無芥蒂地接納他。
聽說征虜將軍張泓帳下的李豐都投了汲桑石勒,他對即將到來的這一仗一點信心都沒有,琢磨著是不是該把家小送出城,給馮家留些香火。
汲桑石勒根本就沒給他考慮的時間,當天夜里就開始攻城,兩年前汲桑石勒就是敗在馮蒿手下,司馬騰想當然的認為,如今的汲桑石勒依舊不是馮蒿的對手,派馮蒿出戰(zhàn),馮蒿無奈只得勉強應戰(zhàn)。
如今的汲桑石勒兵強馬壯,氣勢正盛,哪里還能和兩年前相比,很快認出馮蒿,當初就是敗在他的手下,仇人見面份外眼紅。
石勒和他的八大金剛拍馬上前與馮蒿戰(zhàn)在一處,馮蒿本就對這場仗不看好,又見對方氣勢如虹,交戰(zhàn)了幾個回合就心生怯意,掉轉馬頭往城中撤。
石勒和他的手下打得正高興哪里肯讓他逃走,左右夾擊很快將馮蒿斃于馬下。馮嵩的部下見馮嵩敗亡,四散潰逃。汲桑、石勒長驅直入,揮兵沖進城內。
仗還沒開始打呢,就呈一邊倒的態(tài)勢,站在城墻上觀戰(zhàn)的司馬騰此時方覺出小看了汲桑石勒,聲嘶力竭的大喊著手下將士抵擋住汲桑石勒,并許諾如殺了二人,將重賞諸將士。
司馬騰手下的眾將士們早就被司馬騰的小氣、吝嗇、苛待下屬的做法寒了心腸,大將馮蒿已死眾將士們也沒了斗志,格擋幾下就繳械投降了。
司馬騰眼見汲桑石勒二人離自己越來越近,無奈只能帶著自己的四個兒子司馬虞、司馬矯、司馬紹、司馬確及少數幾個死忠部下、貼身親衛(wèi)倉皇逃出鄴城。
剛剛投了汲桑石勒的李豐寸功未立,見此天賜良機怎肯放司馬騰走,帶著一眾部屬拍馬追了上去。
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司馬騰哪里是李豐的對手,被李豐砍成兩斷,司馬騰的兒子司馬虞見父親的慘狀,悲憤交加。
在司馬騰的幾個兒子中,屬司馬虞最是弓馬嫻熟,孔武有力,與李豐死戰(zhàn)在一處,李豐不敵,被司馬虞殺了。
李豐的部下見主將被殺,也殺紅了眼,圍著司馬虞等人一陣猛打猛殺,場面混亂不堪,刀光劍影間總能帶起一片血花,在貼身親衛(wèi)的拚死保護下,最后只逃出了司馬騰的庶子司馬確。
到此汲桑石勒大獲全勝,拿下鄴城。
汲桑石勒被巨大的勝利沖昏了頭腦,手下又多是些剛剛聚集起來的烏合之眾,人員素質參差不齊,為了能打下鄴城并未對屬下加以約束,還說了些打下鄴城金山銀山等著我們之類的鼓動人心的話。
如今打下鄴城,這些臨時拼湊起來的大兵們哪里肯罷手,奸淫擄掠在鄴城內隨處可見,鄴城百姓哀戚聲一片。
汲桑石勒輕松拿下鄴城,斬殺司馬騰的消息,很快傳開了,引起了司馬家王爺們的重視。
楊易也得到消息,聽說汲桑石勒在城中縱兵奸淫擄掠。
楊易對姬乘風說道:“大哥,汲桑石勒快敗了,等你帶著黑子他們投了石勒,勸說著石勒些,當初石勒打縣城,給手下立了兩條規(guī)矩,才在后來吸引了眾多跟隨者,如果他不肯聽勸,依舊殘忍暴戾,就殺了他,這種人不值得咱們跟隨,他也不可能成為一代明主。早點殺了他,也能為百姓除了一害?!?p> 姬乘風點點頭,表示贊同。
汲桑雖然為人殘忍暴戾,卻也不乏精明之處。
知道在黃河以北的百姓心中,司馬穎的地位極高,為了能吸引到更多的人來投奔,他命人掘出司馬穎的棺木,放到車上,遇到事情,先向棺木稟告,然后施行,做作之態(tài)引人側目,卻也真的吸引了不少司馬穎的死忠。
汲桑雖殺了司馬騰、占領鄴城,但汲桑知道天下大亂,烽煙四起,司馬家的人不可能讓他們占據鄴城。
汲桑決定繼續(xù)攻略其他城池,四處搶掠,可也不想將鄴城拱手讓與他人,下令將鄴城焚燒,大火十幾天不滅,一代名城在汲桑石勒打下后成了瓦礫一片。
汲桑石勒還屠殺了跟隨司馬騰從并州而來的‘乞活軍’一萬余人。
‘乞活’顧名思義,亂世中乞求活命自保,是由官方組織起來的集體流民。
雖然其中也有一部分人此前的身份并非農民,而是原并州官吏,士大夫,士兵,但他們在流民中所占的比例較小,參加‘乞活軍’后也散失了原來的身份地位,與其他流民無異。
汲桑石勒縱兵奸淫擄掠、焚燒鄴城、殘殺乞活軍的殘暴行為,為后來的失敗埋下了伏筆。
汲桑任命石勒為掃虜將軍、忠明亭侯,一路高歌猛進從延津渡黃河,向南攻擊兗州,東海王司馬越害怕了,派手下大將茍晞、王贊等人率軍討伐汲桑石勒……。
猴子還在洛陽如魚得水的做著他的七品官,雖然這個官還是司馬穎提攜的,可他并未因司馬穎的遇難受到任何沖擊。
這得易于他的八面玲瓏,圓滑通透,知道大哥楊易很關心石勒的消息,也在這方面留了意,他在官場上得到消息也比民間快得多,楊易漸漸從猴子那知道了許多關于石勒的近況。
汲桑石勒在樂陵攻擊幽州刺史石鮮,石鮮戰(zhàn)死。
乞活將軍田禋率領五萬兵眾救援石鮮,石勒迎戰(zhàn),擊敗田禋。
汲桑石勒與茍晞等人在平原、陽平之間相持數月,大小決戰(zhàn)三十多次,雙方互有勝負。
司馬越駐軍官渡,聲援茍晞。
汲桑石勒被茍晞?chuàng)魯。瑧?zhàn)死萬余人。
冀州刺史丁紹在赤橋截擊汲桑石勒,汲桑石勒大敗。
汲桑逃往馬牧,乞活流民并州人田蘭、薄盛等為了給故主司馬騰報仇,在樂陵將汲桑斬首
石勒逃往樂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