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127）

　　“真的沒有兩全之策了嗎？”

　　克洛諾斯默然不語，林小芽再三追問方道：“你所謂的兩全是什么？既要止戰(zhàn)，又想保我活路？可你知道的，生命于我而言是最為廉價的東西。如今我所奢求的……”

　　話沒說完又陷入沉默，只凝眸看著林小芽，似乎要把眼前之人的容貌印刻至靈魂里。

　　林小芽驀然心痛，她當(dāng)然明白克洛諾斯的情意，但是無法給予回應(yīng)，感情這種東西從來都不受理智控制，既不能自欺，也不能欺人，當(dāng)即愧疚地低下頭。

　　這時，忽覺眼前金光閃耀，就見克洛諾斯已將自己的寶劍現(xiàn)于掌心之上，悠悠問道：“想必另一個你已經(jīng)回到自己的時空吧，也難怪帕里斯的劍會消失，現(xiàn)在我手中的是這個時空唯一的一柄天使聯(lián)盟了?！?p>　　林小芽的耳際忽然回響起另一個自己消失之前留下的那番話，以天使聯(lián)盟刺穿克洛諾斯的心臟，然后抽取他所有的神力，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喚醒不久后將陷入昏迷的帕里斯。她深愛著帕里斯，當(dāng)然希望他余生都平安順?biāo)?，與她相攜到老，但那不能建立在掠奪他人的基礎(chǔ)之上，這是她生而為人的底線和原則。

　　“今天是你生日，抱歉，我沒能提前為你準(zhǔn)備什么生日禮物，就以這把劍聊表心意吧?！笨寺逯Z斯雙手托劍，鄭重其事地送到林小芽面前。

　　林小芽蹭地站起身，斷然拒絕：“我不要?！?p>　　“反正我留著也沒用了，與其便宜別人，不如送給你。別客氣，拿著吧?！闭f著伸手去握她的手，然而，在觸碰到的那一剎那，臉倏然變色。

　　林小芽想起克洛諾斯可以通過觸碰讀取他人記憶，驚慌地甩開手，可終究已來不及。

　　克洛諾斯先是一怔，旋即恍然大悟，淡然道：“你需要的，不是嗎？剛好你想要，也剛好我能給。來，拿著?！闭f罷，倒提神劍，把劍柄硬塞進(jìn)林小芽手里，然后握緊她的手，將劍尖刺入自己心臟，忍痛說了句“生日快樂?！?p>　　林小芽失聲驚叫，條件反射地撒手后退，怎奈克洛諾斯緊握住她的手，把人又拉了回來。

　　“你放手，我不要，我不要……”此情此景不禁令她回想起三年前古堡中，叔叔臨終時將所剩的力量涓滴不剩地傳給她的畫面，那一天也是她的生日。

　　生日對她來說似乎并不是什么好日子，出生的那天她的父親和母親就雙雙撒手人寰，十七歲那年將她撫養(yǎng)長大的叔叔也離她而去，今天是她的二十歲生日，收到這樣的生日禮物怎可能快樂？

　　她苦苦哀求，泣不成聲，“我不要啊，劍拔出來，以你的神力，即使是傀儡之身也可以活好多年，你要真希望我快樂，就給我好好地活下去，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隱姓埋名，好好地活下去。”

　　“不了，我已經(jīng)活得夠久了……只可惜，結(jié)界的力量我并沒有完全收回，要不然……還可以多給你一些，希望這些在五年后足夠助你達(dá)成心愿……”

　　克洛諾斯越來越虛弱，身體再難支持，無力地倒下。林小芽忙伸臂去接，但雙方個頭兒相差甚大，而她現(xiàn)如今已是個尋常的人類，且矮小、瘦弱，一個沒接穩(wěn)，連帶著自己也跟著跌倒在地。

　　天使聯(lián)盟已認(rèn)她這個主人，吸食的力量飽足以后，逐漸幻化虛無，悄無聲息地潛入她的血液之中。而它的原主人，此刻也慢慢幻化為淡金色的光點(diǎn)，四處飄散。

　　克洛諾斯逐漸透明虛幻的手輕撫著她的面頰，輕聲道：“第三……也好……”

　　她不明白克洛諾斯最后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人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剩下的是他用以給自己制作依附元神的傀儡所需的自身的氣息，一串當(dāng)年她用叔叔遺留下的頭發(fā)編織而成的項墜掛繩，銀色墜子上還夾著一張她和叔叔合照的大頭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