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失落
五點四十五,文殊蘭坐上了回學校的公交車。
掏出手機,亮屏,解鎖,打開樹洞,看著他漆黑一片的頭像,對方顯示不在線。
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陪他的女朋友逛街吃晚飯吧。文殊蘭這么想著。
腦子里盡是今天中午他發(fā)給她的消息:我們可以做朋友啊。
真的可以做朋友嗎?他已經(jīng)有了女朋友了,找我聊天或許是因為和女朋友吵架了,不回我可能是和她和好了吧。她不斷的這么暗示自己,可越想越煩燥,越想越心酸。
熄屏,文殊蘭看向了窗外,夜幕降臨,望蘇這座城已經(jīng)亮起了五彩繽紛的裝飾燈,昏黃的路燈將她的臉映在車窗上,失神且落寞。
六點,文殊蘭回到宿舍,崔嬌嬌拉著另外兩個室友不知去哪里吃飯了,她們的活動從來就是排除她的,不過她也不太在意了。
她像一頭笨重的熊爬上了床,渾身無力,心里說不出的煩躁,有和崔嬌嬌吵架的委屈,有看到執(zhí)槐有女朋友的心酸。
手機亮屏,震動,還有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文殊蘭拿起,上面顯示“媽媽”。
她趕緊坐起,接通。
“喂,媽?!蔽氖馓m盡量以一種平和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蘭蘭啊,吃了嗎?”
“嗯,還沒?!?p> “怎么還沒吃啊,不要學的太認真了,飯還是要按時吃的。”
聽到這句話,文殊蘭不覺咬緊了嘴唇。
“哦,知道了,我馬上去吃。你和爸呢,吃了沒?”
“我們能有什么的,我和你爸一人一碗粥,再搭點咸菜榨菜什么的就解決了,主要是你,不要不吃飯。”
這句話差點讓文殊蘭聽的差點流淚。
“沒事兒,我自己會照顧我自己的?!?p> “嗯,那就好,最近學習怎么樣,和同學處的怎么樣,有沒有鬧矛盾啊?”
“沒有,沒有,都……都挺好的。”她還是沒忍住,流下了眼淚,“你不用擔心我,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對了蘭蘭,這個月的生活費還夠用嗎,不夠我……”
“夠了,夠了,媽,我又花不了多少錢,而且我的舍友都挺好心的,什么事兒都,都幫我。”文殊蘭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那就好,那就好,下個月的生活費到時我們會打給你的?!?p> “嗯,好,我做家教的錢這個月底也要給我了,媽你別擔心?!?p> “蘭蘭,都怪我們,別人周末都去買東西聚會,你還要去給人家做家教,是我們沒用……”
“媽,你說這些干嗎?我從來都不怨你們的。”文殊蘭有些哽咽地說著。
“好了好了,你只要學出來我們就放心了。“
“嗯,知道了,我會努力的?!?p> “時間也不早了,你去吃飯吧。”
“嗯,你們也要注意身體。”
電話掛斷,放下手機,失神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宿舍,再想想剛才自己說的話,頓時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憐。
嘴上說著不在意不在意,其實心里多少還是有些怨的吧,不過那有什么辦法呢?已經(jīng)無法改變了。
文殊蘭嘆了一口氣,將自己埋入雙臂間。
六點一刻,文殊蘭下了床,飯文殊蘭是不打算吃了,正好還能省幾塊錢,不過中午做的報告還沒做完,她打算花一小時把它解決掉。
電腦打開的空隙,文殊蘭鬼使神差地又打開樹洞,他還是不在線。她打開對話框,想輸入,卻又定住了,自己有什么資格去干涉別人的生活呢?
最終還是放下手機,熄屏。
好好學習吧,還有幾天就到自己陳述了。文殊蘭深吸一口氣,打開電腦上中午保存的文檔。
七點二十五分,文殊蘭終于完成了關(guān)于人際關(guān)系的報告。崔嬌嬌和另外兩個室友還沒有回來。
喝了幾口水,文殊蘭又坐在了電腦前,準備將星期天補課學生要用的資料整理出來。
八點崔嬌嬌帶著兩個室友談著笑著進了宿舍,看到文殊蘭在,崔嬌嬌像是耀武揚威地把自己購物的戰(zhàn)利品拿出,表面是在向兩個室友介紹怎么怎么好,其實是在刺激文殊蘭。
見文殊蘭沒反應(yīng),反而提高了說話的音量。
文殊蘭也不想啰嗦,耳機掏出,戴上,聽起了音樂,繼續(xù)做自己的事情。
八點半,文殊蘭還坐在電腦前。
九點,洗澡。九點半,洗衣服。十點,晾衣服。十點十分,躺在床上刷著手機。
床簾一拉,小燈一開,瞬間隔離成了兩個空間。
任憑濕漉漉的頭發(fā)滴下一滴滴的水珠,文殊蘭看著頭頂?shù)陌咨舫錾瘛?p> 這幾個小時她也沒有碰樹洞這個軟件,而手機也一直沒有提示音,他沒有給自己發(fā)任何消息。
就這樣吧,文殊蘭這樣告訴自己。
但一想,文殊蘭又覺得自己很奇怪。
為什么會這么迷戀一個人?為什么在看到他有女朋友時如此的難受?又為什么就一定覺得他會理她?
腦子里想著這些,迷迷糊糊的,文殊蘭睡過去了,床簾外崔嬌嬌發(fā)出的噪聲依舊。
再醒來,已經(jīng)十一點四十五分。
睜開眼,是一片漆黑。
小白燈也因為最近沒充電而罷工了。
拿起手機,亮屏,文殊蘭很久才適應(yīng)直射的白光。半睜著眼看到時間已經(jīng)十一點五十,頓時像是被驚醒了一般猛地坐起。
他說他十一點半直播的,已經(jīng)過了二十分鐘過去了會不會已經(jīng)下播了。
借著手機的燈光,文殊蘭急急忙忙地找出耳機,又急急忙忙地插上,只是插好了,她卻猶豫了起來,連帶著未戴的那一只耳機慢慢地放下。
既然做不了朋友,那就做一個觀眾吧。她這樣安慰自己。
不再猶豫的,文殊蘭點開樹洞,進入了執(zhí)槐的直播間。
他的臉一瞬間就呈現(xiàn)在了文殊蘭的面前。
這是第三次文殊蘭看到他的臉,只是這一次,卻更加清晰。
今天的他比昨天更加耀眼,穿著一件米色的襯衫,上面印著幾個簡單的字母,相比下午偶遇的亂糟糟的發(fā)型,現(xiàn)在的他將頭發(fā)整齊地梳在一旁,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隱隱透著一股書生氣息。
而且,今天的他懷里還抱著一把原木色的吉他。
原來精心打扮過的他,可以這么帥。
似乎是這個緣故,今天直播間里的人比昨天多了許多,已經(jīng)一百八十二人,而聊天區(qū)此時聊的也是熱火朝天。
“小哥哥,好帥啊/雙眼冒星星?!?p> “對對對,我要將你抱走,你是我的/齜牙?!?p> “樓上的也太狂了,明明是我的,怎么又變成你的了/捂嘴笑?!?p> “主播缺對象么,我想說我可以!我可以!/淚眼汪汪?!?p> “禮物刷起來!沖鴨……”
……
文殊蘭翻著一條條消息,不自覺的嘴角上揚,原來今天的他這么受歡迎。
不過,他好像沒有看到自己,低著頭彈著手里的吉他,太過專注,吉他發(fā)出清澈的弦奏聲。
其實這么看著他,也挺好的,不是么?
只是文殊蘭心里又有點不甘心,昨天發(fā)現(xiàn)的寶藏今天就被人挖到了,太不甘心了。
于是,執(zhí)槐一曲結(jié)束,文殊蘭敲下了這幾個字:
“晚上好,執(zhí)槐,又見到你直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