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章：正義的守護者（4）

　　正當教廷對格雷的策略已經(jīng)悄悄轉(zhuǎn)向的時候，全然不知道的格雷依舊在守護正義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班尼迪克“機智”地躲到了城堡里，試圖依靠防御頑抗。

　　格雷雖然看上去有點傻，但不笨。事實上巫妖這個種族，沒有任何一個笨蛋。之所以看起來有點傻，只是認知不同而已。

　　在強攻兩次失敗之后，格雷就迅速認清現(xiàn)實：強攻肯定是不可取的，畢竟銀月騎士團身份特殊，不能有任何一個陣亡，或者被俘，否則格雷巫妖的身份就鐵定要曝光了。

　　按照“格雷式思維”，他采取了新的方式——試圖“感化”他們。

　　“你真覺得感化得了他們嗎？”聽到這個決定的時候，依琳腦筋都有點打結(jié)了，她第一次聽說有人打算在陣前感化對手。

　　“難道不行嗎？之前白城的時候，我也沒怎么打，最終都是靠感化?！备窭仔攀牡┑┑卣f：“而且，身為圣騎士，我終究要學(xué)習(xí)布道不是嗎？這是個好機會，有這么多人讓我練習(xí)。”

　　“你準備……在陣前學(xué)習(xí)布道？”依琳始終覺得有哪里不對。

　　雪萊則非常支持，事實上，格雷所有決定她都是那么支持。即使決定看上去極傻。

　　“我覺得這個想法簡直棒極了！之前我無論怎么努力都看不完《圣經(jīng)》，現(xiàn)在看到《圣經(jīng)》都開始犯困了，可是我一想到由你來講，我頓時就對《圣經(jīng)》充滿了興趣！想必他們也會和我一樣！”

　　“真的嗎？”格雷誠摯發(fā)問。

　　“當然是真的！”雪萊認真地回答。

　　犯傻夫婦二人組迅速達成了一致意見。其他人即使想攔，那也是攔不住的。

　　于是，一場新的噩夢開始了。

　　從班尼迪克進入城堡的第二天開始，格雷就開始親自站在城堡大門前，為城堡里的人講解《圣經(jīng)》。

　　“現(xiàn)在讓我們翻開《圣經(jīng)》第一卷第一節(jié)，一起感受圣靈對世間生靈的愛！”配合魔法，這聲音精準無誤地在每一個人的耳邊響起。包括依琳、霍爾斯等等的自己人，也包括了城堡里班尼迪克二世的士兵以及班尼迪克二世本身。

　　圍墻里面有一名穿著重甲的騎士當即探出頭來叫囂道：“有病吧！這個時候布道？有本事你強攻呀！那么多廢話干嘛？”

　　“對呀！強攻呀！”

　　“不敢強攻就滾！”

　　城堡里的士兵們紛紛跟著開始叫囂起來。

　　格雷“啪”的一聲把剛翻開的《圣經(jīng)》合上了，扭頭對身后的卡爾說道：“教教他們上課該有的正確態(tài)度?！?p>　　“是?！笨柵e起手，往前一劃。身后剛剛搭建好的巨型投石車一甩，一顆石頭在天空中劃出了優(yōu)雅的弧線，準確無誤地落到了重甲騎士剛剛探頭的地方。轟鳴聲中，砸塌了一面墻，激起了一陣沙塵，以及一片哀嚎聲。

　　士兵們一下都懵了。

　　格雷認真地說道：“我先聲明一下，上課有上課的規(guī)矩。不尊重老師，就是不尊重圣靈。任何對圣靈的不尊重，都是不可饒恕的。還有，一會我會提問，如果有人回答不上來，會受到處罰。答對了也會有獎勵?！?p>　　“你要怎么確定你究竟提問了誰？”有人小聲嘀咕道。

　　破空聲傳來，下一刻，一聲巨響，旁邊的墻被砸出了一個窟窿，剛好可以讓格雷從外面看到剛才小聲嘀咕的那個士兵。那士兵已經(jīng)嚇得整個表情都扭曲了，整個癱坐在地。

　　格雷冷冷地說道：“我是認真的?！?p>　　士兵連忙點頭。

　　這下沒人敢吱聲了。

　　士兵們無奈，憤恨，卻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好了，現(xiàn)在讓我們再次翻開第一節(jié)……”

　　“你不會成功的！”班尼迪克二世咬緊了牙，憤怒地對格雷說道。

　　然而格雷根本就不理他。

　　無論目的是什么，反正格雷就這么干了。他開始在城堡外“布道”，反復(fù)講解著《圣經(jīng)》。雪萊一直陪伴左右，那精力旺盛得好像她也是巫妖似的。

　　白天講課，晚上唱圣歌，沒完沒了，沒完沒了。

　　班尼迪克二世每天都要站在塔樓上嘲諷格雷一通，雖然并沒有什么人理他。

　　依琳忙于調(diào)兵遣將：“艾倫國王和唐吉斯公爵都停止進軍了？而且還后撤……他們在等什么？”

　　格魯格魯伯爵則是在旁邊看著格雷，看得一頭霧水：“我得說，這種做法相當?shù)赜字伞Ｎ彝耆床坏揭饬x所在。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會直接用投石車砸，狠狠地砸，砸到他們愿意開門為止。雖然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但至少可以確定有效。”

　　“那你為什么不直接跟格雷說呢？”旁邊的帕斯問。

　　“因為……”格魯格魯伯爵無奈攤了攤手：“雖然以我的認知，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但如果是格雷來做……我又覺得他也許就成功了。就好像以往的無數(shù)次那樣。你得承認，萬一……我是說萬一，他真的成功了。又是一場了不起的勝利?！?p>　　帕斯抿著唇，望著城堡沉默了半天，說道：“其實如果他可以準確確定城堡里每一個人的位置，而投石車又能砸得那么準的話，完全可以一石頭把班尼迪克二世砸死的。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要拖下去。不過，也許他有其他的想法，并不想那么快結(jié)束這場戰(zhàn)爭也說不定?！?p>　　不得不說，一種奇怪的變化正在白城小團隊中發(fā)生。在格雷取得了無數(shù)次匪夷所思的勝利之后，這些人正在一個個“雪萊化”。他們開始習(xí)慣性地認為，格雷說的做的，都是對的。盡管可能聽上去看上去極為荒唐。但總之，就是對的。如果自己打從心里不贊成，那多半是自己錯了。

　　一大幫人就這么看著格雷折騰。

　　隨著時間的推移，當圍困了好幾天，格雷開始拿出牛油面包作為獎勵之后，城堡里的氣氛開始朝著詭異的方向發(fā)展了。

　　班尼迪克二世都傻眼了。

　　有那么一群士兵，每天在班尼迪克二世面前嘲諷格雷，一扭頭就去找隨軍牧師補課去了。不只上課認真學(xué)習(xí)，晚上還開小灶補課。那些嘲諷格雷嘲諷得最狠的，往往第二天叼著牛油面包的就是他們。

　　每一個士兵的目光都開始閃爍了起來，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他們不約而同地開始努力學(xué)習(xí)《圣經(jīng)》。

　　“他就是個瘋子，一個瘋子而已！”一個士兵一邊啃著牛油面包一邊憤憤不平地說道：“他居然想要感化我們，真是搞笑，我們永遠不可能被他感化的！就是死！我也不會被感化的！”

　　“這一道題我不懂，你幫我我講解一下行嗎？”另一個士兵問。

　　“哦，這道題我會……”接過《圣經(jīng)》，那士兵開始細細地解答了起來。

　　是的，他們一邊咒罵著格雷，一邊按照格雷的要求認真學(xué)習(xí)神圣信仰，以換取面包。

　　無論走到何處，班尼迪克二世都能看到士兵們捧著《圣經(jīng)》，聽到士兵們圍在一起討論《圣經(jīng)》。就連不識字的，也在拼命努力著通過別人的講解學(xué)習(xí)。彼此之間都開始形成競爭了……

　　在饑餓的“感召”下，士兵們的學(xué)習(xí)潛力正在被充分發(fā)掘出來。

　　這毫無疑問是一場陰謀，可是學(xué)習(xí)《圣經(jīng)》有錯嗎？任何教徒都不會說有錯。就連國王也不能說。特別是在牛油面包的誘惑下，更是無法拒絕。

　　與之前的悲觀不同，城堡里甚至都出現(xiàn)笑聲了。畢竟，格雷每天都來給他們發(fā)牛油面包，每天都在夸獎他們的進步。

　　這一幕幕的畫面，看得班尼迪克二世心驚肉顫的，卻又敢怒不敢言。城里的食物已經(jīng)徹底耗盡，要從士兵們嘴里奪走僅有的食物，只要是個稍有軍事常識的指揮官都知道那會是個什么后果。關(guān)鍵是，自從有了牛油面包供應(yīng)之后，城堡里的士兵們再也不擔(dān)心被餓死了。于是，也沒人準備聽從他的命令一起突圍了。

　　雖然淳樸的以撒士兵們依然尊重他這個國王，沒有發(fā)動兵變的打算，但班尼迪克二世隱隱感覺到距離發(fā)動兵變已經(jīng)不遠了。

　　當然，就算知道也沒用，他什么辦法都沒有。

　　“洗腦”依舊瘋狂地進行著。

　　城堡里慢慢地開始形成有別于外面世界的規(guī)則。

　　努力學(xué)習(xí)，積極向上，奉行騎士精神和神圣信仰的人會當場得到獎勵。違背騎士精神和神圣信仰的人則會挨餓兩天。更有甚者，格雷都開始往城堡里派人主持禮拜會，接受士兵們的懺悔了。

　　在這幫窮途末路的士兵面前，他就是“圣靈”。

　　格魯格魯伯爵目瞪口呆地看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么生靈是耐心最好的，大概毫無疑問就是巫妖了吧。地底的巫妖總能年復(fù)一年，日復(fù)一日地干著無聊的事情。而格雷，則能一天接著一天不斷地給城堡里的士兵們布道，用“愛與關(guān)懷與牛油面包”一點一點地融化他們冰冷的心。

　　終于，連自己私藏的食物也徹底耗盡的班尼迪克二世在圍城的第十五天，爆發(fā)了。

　　他踢翻了一個一邊啃著牛油面包，一邊說自己等戰(zhàn)爭結(jié)束了之后準備去嘗試一下考神學(xué)院以后好當牧師的騎士，奪過了他的面包，一邊啃一邊說：“你們這幫廢物！都是廢物！都是豬嗎！一點點食物就將你們收買了！”

　　“鏘”的一聲，四周的士兵們都拔劍了，卻不是對準倒地的騎士，而是對準國王……

　　第二天，鼻青臉腫的班尼迪克二世老老實實地加入了學(xué)習(xí)神圣信仰的隊伍，期盼著格雷能多給兩塊牛油面包。

　　格魯格魯伯爵都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而此時，距離宣戰(zhàn)已經(jīng)過去半個多月了，說好的艾倫國王和唐吉斯公爵的軍隊，卻連影子都還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