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章：前往獅王都（2）

　　前往獅王都的一路，都是極其愉快的。至少對于格雷來說是如此。

　　幾乎每到一處，格雷都會受到熱烈的歡迎。

　　孩子們希望坐上格雷的馬背。

　　父母們希望受到格雷的祝福。

　　男人們崇敬格雷的勇武。

　　女人們愛慕格雷的英姿。

　　他和依琳的故事，被當(dāng)做傳奇一樣傳唱。是的，格雷和依琳。

　　這讓雪萊氣得嘴都鼓了：“明明我才是格雷的未婚妻！他們怎么能把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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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yuǎn)處的聲音說道：“嫉妒?！?p>　　……

　　格雷被鮮花給包圍，每一個人都歌頌他，贊揚(yáng)他。

　　依琳就站在格雷的身旁。

　　一個孩子問依琳：“姐姐，你會跟圣騎士結(jié)婚嗎？”

　　依琳愣了一下，側(cè)過臉去看格雷。發(fā)現(xiàn)格雷正忙著跟孩子們擊掌呢，壓根就沒聽到這個問題。

　　稍稍猶豫了一下，依琳小聲說道：“不知道?！?p>　　……

　　遠(yuǎn)處的聲音說道：“虛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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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騎士作戰(zhàn)的時候，你都跟在他身邊嗎？”一位少女問帕斯。

　　“當(dāng)然，我是他最好的朋友?！迸了剐靶Φ溃骸霸趺礃?，要聽更多關(guān)于圣騎士的故事嗎？在其他地方不可能聽到的那種。”

　　“當(dāng)然?！鄙倥槊}脈地微笑著，伸手扯了扯帕斯的腰帶，然后背靠著，用手推開了身后的門，退入了屋里。

　　帕斯邁開腳步跟了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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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yuǎn)處的聲音說道：“色欲?！?p>　　……

　　“這兩個是圣騎士的騎士扈從嗎？”

　　“不，聽說他們是圣騎士的養(yǎng)子和養(yǎng)女。”

　　“哇！難怪他們穿著跟圣騎士一樣款式的盔甲！他們會繼承圣騎士的稱號嗎？”

　　“傻瓜。圣騎士的稱號不是世襲的。不過，圣騎士有其他很多稱號，也足夠了。”

　　“圣騎士已經(jīng)有依琳小姐了，不知道這兩個小圣騎士訂婚了沒有呢？”

　　一幫大媽圍著瓊斯和朵拉品頭論足。

　　此時此刻，瓊斯的心情就是：想死！想死！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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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yuǎn)處的聲音說道：“憂郁?！?p>　　……

　　黑貓昏天黑地地吃著格雷丟進(jìn)盔甲里的，小鎮(zhèn)上的居民們送上的食物。然后長長地打了個飽嗝。扭頭看見還剩下許多，簡直就是躺在食物上了，一下喜上眉梢。

　　“我喜歡冬天！冬天食物不容易壞！哈哈哈哈！我要躺在食物上睡覺！睡到明年春暖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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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yuǎn)處的聲音說道：“暴食和懶惰?！?p>　　……

　　已經(jīng)上到旅館里的格魯格魯伯爵攤開地圖細(xì)細(xì)地查看著，與身旁的隨行官討論了起來。

　　“班尼迪克二世的信里說會有新的封地，你覺得他是什么意思呢？要擴(kuò)展貝希爾公國的版圖嗎？王室可不經(jīng)常拿出土地來分封的。貝希爾家族獲得新的封地，那我們格魯格魯家會不會也有呢？這可是個好機(jī)會呀?！闭f著，格魯格魯伯爵的眉頭輕輕挑了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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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yuǎn)處的聲音說道：“貪婪?！?p>　　……

　　“滾開！都給我滾開！”霍爾斯撥開人群，高聲呼喊道：“公爵大人和圣騎士大人明天還得趕路呢！你們這些家伙想干什么？不要耽誤他們休息！”

　　居民不甘地后退，格雷都有點(diǎn)不知所措了。

　　依琳勸解道：“霍爾斯，你不能這樣?！?p>　　“不，就應(yīng)該這樣，公爵大人！”霍爾斯怒道：“我們最重要的事情是到獅王都去受封，而不是在這里被這群沒有見識的人像猴子一樣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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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怒與傲慢?！边h(yuǎn)處的聲音輕聲說道：“我這還沒數(shù)完呢，九罪已經(jīng)全齊了。這位巫妖圣騎士在他的隊伍里湊齊九罪，可真是不容易呀。他是怎么想的？”

　　“所以，很容易解決？”另一個聲音問道。

　　“不，不容易。應(yīng)該說特別不容易?！?p>　　“為什么？”

　　“‘罪’，是會像瘟疫一樣傳播的。與貪婪的人相處，自己也會變得貪婪，與暴怒的人相處，自己也會變得暴怒。雖然這是一支千瘡百孔的隊伍，可是你看他，湊齊了九罪，自己身上卻一罪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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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yuǎn)處，格雷輕輕拉開霍爾斯，輕聲說道：“霍爾斯，我覺得我們不能這樣。大家之所以期待我們的到來，是因?yàn)樽鹁次覀?。封號本身就是民眾授予我們的榮譽(yù)，我們?yōu)榱藰s譽(yù)，卻冷漠地對待民眾。這是不對的?！?p>　　“可以！你開始向神棍進(jìn)化了！”黑貓小聲說道。

　　“這是我昨天晚上在圣經(jīng)上看到的?！备窭着d奮地答道。

　　“昨天晚上才看到？圣經(jīng)你不是看了好幾遍了嗎？”

　　“是的，但昨晚又有了新的感悟?！?p>　　“哦，可真是謝天謝地了。也許哪天我會在盔甲里聽到你唱圣歌?！焙谪垷o奈說道。

　　霍爾斯都愣了神，猶豫了一下，只能說道：“謹(jǐn)遵您的吩咐，我敬愛的圣騎士大人?！?p>　　然后恭敬地行禮，后退，站到一邊。

　　民眾們都?xì)g呼了起來。這確實(shí)就是他們幻想中的，圣騎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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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真的一樣都沒有。干凈得像個孩子。他們是怎么找到這樣一只巫妖的？”

　　“這可真是出乎我們的意料了。不過說來也是，九罪，巫妖首先就剔除了色欲、暴食、懶惰，只剩下六罪了。甚至憂郁和嫉妒的巫妖我也從沒見過，虛榮、貪婪、暴怒、傲慢的巫妖倒是都見過，但也不多。難道巫妖與神圣信仰的距離本身就比人類更近？這可是天大的發(fā)現(xiàn)呀。所以你打算怎么辦？”

　　“難度很大。以往我們也曾經(jīng)讓圣騎士墮落過，但無一例外的都是利用色欲。人類將愛情捧得很高，就連教廷都拿他們沒有辦法。這成了圣騎士信仰中最容易動搖的部分。也給了我們機(jī)會。事實(shí)上，現(xiàn)在教宗都已經(jīng)不太敢讓圣騎士在教廷之外的地方逗留了，畢竟那一套我們已經(jīng)駕輕就熟，而他們毫無辦法?？裳矍暗氖且恢晃籽?，他甚至不存在色欲的可能?！?p>　　“所以呢？你準(zhǔn)備放棄了嗎？”

　　“不。我將它視為一次挑戰(zhàn)。塔薇婭，我只是需要一點(diǎn)時間思考一下而已。在我們漫長的壽命里，需要消遣，而讓圣騎士墮落，無疑是個不錯的消遣。至少我是這么覺得的。況且，你不是說了嗎，在最糟糕的情況下，只要揭穿了他的身份，也算我完成任務(wù)?！?p>　　“是的，澤達(dá)?！?p>　　“所以，這個任務(wù)我一定會完成。”

　　夜幕降臨，隊伍的成員們都已經(jīng)回到了旅館里。只剩下幾個衛(wèi)兵在門外輪值。躲在遙遠(yuǎn)山頂上的兩只惡魔也終于緩緩顯現(xiàn)出了他們的身形。

　　是的，兩只惡魔。

　　被稱為塔薇婭的傳令惡魔是一位女性?；鸺t色的皮膚，火紅色的波浪長發(fā)，有著傲人的身段，穿著一件黑色的緊身皮質(zhì)連體衣。有一對巨大的，與身材不成比例的肉翼，還有一條長長的，末端帶刺的尾巴。

　　被稱為澤達(dá)的，是一位男性惡魔。光頭，頭頂上有兩只大羊角，有著與塔薇婭一樣的紅色皮膚。不過，更深色一些。修長的身材，只穿了一條黑色長褲。借著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身上壯碩的肌肉。同樣有一對巨大的肉翼，不過卻沒有尾巴。

　　與天使們一樣，他們的每一只眼睛里都有兩個瞳孔，不過不是銀色的，而是跟他們的皮膚一樣的紅色。

　　就長相來說，他們都是俊美的。不過如果論裝扮，那就有點(diǎn)殺馬特了。當(dāng)然，惡魔顯然不需要遷就人類的審美。

　　“他的守護(hù)天使回來了?！睗蛇_(dá)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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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一點(diǎn)晶瑩從天空中緩緩飄落，從格雷房間的窗戶飄了進(jìn)去，然后緩緩變大，最終舒展開來，化出了天使的模樣出現(xiàn)在格雷面前。

　　是凱瑟琳。

　　格雷正坐在書桌前看書呢，伸長了腦袋回頭道：“圣靈有什么新的旨意嗎？”

　　“沒有，并不是圣靈召見我?！眲P瑟琳搖了搖頭：“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好消息！”格雷舉手道。

　　“好消息就是，因?yàn)槟愕闹С?，過去幾個月貝希爾公國的教會改革已經(jīng)確認(rèn)取得了成功。這是最近幾百年以來在以撒王國，我們獲得的，最大的成績。平民、教廷、貴族，全部都支持，這很不容易。非常徹底的宗教改革。圣靈對你的貢獻(xiàn)表示認(rèn)可與贊許。”

　　“真的嗎？”格雷都興奮了。

　　“是的，真的。在之前你只是一位優(yōu)秀的騎士，一位剛受冊封的圣騎士?，F(xiàn)在，你是一位優(yōu)秀的圣騎士了?！?p>　　“耶！我朝著偉大騎士的目標(biāo)又邁進(jìn)了一大步！”格雷高興得歡呼了出來。

　　一旁的黑貓嘆了口氣，欣慰地看著。

　　有了天使作保，一只巫妖在信仰圣靈的道路上狂奔，現(xiàn)在看上去似乎也沒那么壞了。就是那個協(xié)議有點(diǎn)坑就是了。只要身份暴露被討伐，教廷就會馬上變臉。

　　當(dāng)然，希望那一天永遠(yuǎn)不要到來就是了。這難度可有點(diǎn)大。畢竟巫妖說永遠(yuǎn)，那可就真的是永遠(yuǎn)了。

　　“現(xiàn)在該聽壞消息了。”凱瑟琳說道。

　　“好的，我準(zhǔn)備迎接挑戰(zhàn)了！”格雷翻轉(zhuǎn)了椅子，坐在椅子上挺直了腰桿，攥緊了拳頭認(rèn)真地說道。

　　“這個挑戰(zhàn)可能來得有點(diǎn)早，有點(diǎn)大。”凱瑟琳無奈道：“壞消息就是，教會改革的順利展開已經(jīng)激怒了地獄。而且，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的身份已經(jīng)曝光了。他們很快就會派魔鬼來對付你。也許就在門外。這并不奇怪，我們的情報并不總是比他們快。”

　　“就這樣？”

　　“是的，就這樣?！?p>　　“這是意料中的事情?！备窭渍J(rèn)真地說道：“當(dāng)我決定信仰圣靈的一刻起，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跟魔鬼戰(zhàn)斗了！”

　　“可他們并不會正面對你使用武力，他們會誘惑你，扭曲你的信仰。我們有許多圣騎士都是因?yàn)檫@樣而墮落的。現(xiàn)在，他們很可能已經(jīng)在獅王都布置了陷阱等著你。應(yīng)該不會是美色，但這更糟糕，我們甚至猜不出他們想怎么做?！?p>　　“無論是什么陷阱，我一定不會墮落！”

　　“我相信你?！眲P瑟琳微笑著答道。

　　夜?jié)u漸深了，所有人都已經(jīng)睡去。包括出去鬼混的帕斯，也已經(jīng)滾回來了。

　　只剩下格雷還清醒著，認(rèn)真地坐在書桌前研讀著《圣經(jīng)》，接受凱瑟琳最本源的神圣信仰教育，為即將到來的挑戰(zhàn)做準(zhǔn)備。當(dāng)然，旁邊還坐著瓊斯和朵拉……這兩個小吸血鬼正在接受“再教育”以尋求救贖。

　　一只巫妖義無反顧地?fù)湎蚬饷鞯膽驯В@無論是天使還是惡魔看來，都是那么詭異?？汕∏∈沁@么詭異的事情，才會溫暖人心。才會讓凱瑟琳想要全力去幫他，創(chuàng)造一個奇跡。一個在天使看來，都是奇跡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