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范呵呵地笑了，也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說道：“亞利啊，咱哥倆就是投緣，我明知道你忽悠了我，可是對你卻生不起氣來！呵呵！”
亞利趕緊倒?jié)M了自己的酒杯，端了起來：“誤會，誤會！”說完，不待老范端杯子，亞利就一口干了杯里的酒。這是表示上次機電總包的事給老范道歉了，雖說老范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給他一點教訓(xùn)也不為過，但是今天他既然說起來了，還是了結(jié)了這個事。這個行業(yè)里，互相忽悠，互相算計，也是常事，但對事可以，不能對人，所以亞利之前給老范下套，是針對華夏的老總老范，今天端杯賠禮，是給老范這個人，老范要是接受，也就是一笑了之的事，要是不接受，也只得聽之任之了。
老范倒還好，也端起杯子，喝了半杯，這就是接受了，亞利也不客氣：“哥啊，這個項目400億呢？你吃得下？咱們還是要合作，你說呢？”
“嗯，合作當然好，就怕你給我下套啊！”老范似笑非笑，亞利卻叫了起來：“我的哥！酒也喝了，你還不滿意？你劃下道來！三刀六洞行不？！”
“得嘞！給你小子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看你能抓得住不？”
“嗯，哥，你說！”亞利放下了酒杯。
“最近看新聞了沒？”老范問了一句，就看著一臉悶逼的亞利，這問題也太寬泛了，看他答不上來，只得接著說：“國家大事你都不關(guān)心？現(xiàn)在新聞上一個高頻詞匯，推進國企混合所有制改革？聽說過沒？”
亞利點頭：“聽說過！這也是集團的事，和我們有關(guān)系嗎？和管廊項目有關(guān)系嗎？”
“有關(guān)系嗎？！把那個嗎字去掉！”老范一看亞利真的不知道，突然興奮了一下，好好給這個二愣子上一課，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喝了一口茶，穩(wěn)穩(wěn)地點上煙，瞅著亞利都等得不耐煩了，才慢條斯理地說：“知道嗎？平原國企混合所有制的試點單位，就落到了城投公司頭上了，上面有領(lǐng)導(dǎo)發(fā)話，城投公司要在引進民間資本的同時，引進民營企業(yè)精打細算的管理方式，用最少的錢，辦最大的事，讓城投為市民服務(wù)，而不是讓市民多掏錢，養(yǎng)活城投那越來越龐大的吃飯隊伍！”
亞利點頭：“領(lǐng)導(dǎo)英明！”接著又不解地問：“這上面提出混合所有制好像還沒有多長時間啊，安州就這么快都定好試點單位了？”
“嗐！安州人，你還不知道？執(zhí)行上面的決策，最快最堅決！全國有名！”看亞利準備開口說話，老范做了個制止的手勢：“你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說的話，我和你說幾個事，想當年.........”老范這個毛病，喝酒高興了，喜歡憶苦思甜，亞利趕緊端起酒杯來阻止：“哥，哥！來，喝酒，你那幾個事，都和我說過好幾遍了，我都會背了！喝酒！”
乘著老范喝了酒吃菜的當口，亞利問道：“這混合所有制試點，怎么就影響到管廊這個項目了？”
“你知道，這次入股城投公司的是哪一家民企嗎？”看亞利搖頭，老范接著說：“國內(nèi)最早做BT的，靠做市政發(fā)家，知道是誰了嗎？”
“寬海建設(shè)？”亞利試探著問，老范點了點頭。
“哦，他們??！他們的規(guī)模不大啊，和你們比！你們?nèi)A夏，怎么不攬下這個事？那時候，咱們哥倆分了這個項目，那不是沒事？呵呵?！眮喞贿叧兜止嗔艘豢诰?。
“我們不行，混合所有制，你沒聽明白？我們，你們，和城投的所有制形式都是一樣的，國有企業(yè)，怎么混??？”
“那你們是怎么進來的？寬海攪和這么大的事，就是要自己攬活啊，怎么請了你們幾個來，自找對手嗎？”亞利確實有點奇怪。
“露餡了吧？你和我們不一樣啊，是不是早就盯著這個項目了？”
亞利也只得放些實話給他：“我們集團一直盯著這個項目，我不是給你說過了嗎？我們有業(yè)績，是國內(nèi)最早設(shè)計建造地下管廊的單位，當然早就介入了啊，是城投主動找的我們！”
“我不信！城投這個大活，不優(yōu)先安排當?shù)仄髽I(yè)，不怕國資委找他的麻煩？”
亞利攤了攤手：“你不信，我也沒辦法，不管誰做這個項目，設(shè)計也會找我們集團設(shè)計院，還有盾構(gòu)，你中標了不也得找我們來干？你知道，我不是吹牛吧？”這還真不是吹牛，老范也只得點頭。
“這個活太大了，好幾個標段，所以，我才找你合作，不是合作投標啊，我們肯定中標，至少一個標段！”亞利的習(xí)慣就是，只要忽悠得住，不吝乘勝追擊。
“還不明白？寬海借助這個混合所有制改革的春風(fēng)，可以在城投說上話了，還讓發(fā)改委給他背書，他的目的是什么？”亞利問。
老范酒還沒喝多，腦子還不糊涂：“當然是想拿下項目了，反正資金投入城投是賺錢的，再做個項目，賺雙份錢啊，真是好腦子！拉著我們來，就是推翻原來城投公司準備在本地企業(yè)內(nèi)部分果子的方案，名正言順地拿到項目！”
“是?。∧俏覀兒献鞯幕A(chǔ)就來了，我們聯(lián)手，各得一個標段，還得把價格合作抬高一些！”亞利笑道。
“抬高？”老范愣了一下：“肉就那么多，狼更多了，降低一些價格，都不一定能中標，抬高了還中個屁啊！”
“犯糊涂了吧？哥！我剛想好的！我們兩家抬高價格，均價不就高了？利潤也高點嘛！”
“嗯，你想到倒美！均價能高多少？我們倆抬價，那下面靠接均價的單位不是占了便宜，我們的分數(shù)高不過他們，中個毛的標??！”老范不以為然。
“嘿嘿，我敢肯定，那兩家一定會報一個比我們還要高的價格！”
“為什么？”老范剛問出這句話，馬上就自己回答了：“他們是寬海找來的？！”
“不錯，我們四家外地單位，我們是一直跟進這個項目的，你是他們邀請來的，原因是你們?nèi)A夏是全國最大的工程企業(yè)，有代表性。而那兩家呢？資質(zhì)剛好夠，從來沒做過這樣的項目，就是來給寬海陪標的，而且會把投標價的均價抬起來！讓寬海既能中標，還能得到一個好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