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兒子要探秘父親的秘密?
一念挑了挑眉,將眉心褶皺散去。不管眼下是父親要下場撕兒子,還是兒子要反殺,她都只能順著這波不可見的暗涌,先飄著。
等小四傷好……一念盯著小三。要不讓小三去做?
察覺一念的視線,小三微笑回視。波光流轉(zhuǎn)的眉眼,極盡引誘。
算了,急一時怕會更加壞事。一念嫌棄的憋嘴,抬腳欲跟上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帝晏幾人,身后不遠(yuǎn)忽然傳來一人的話語,聽得一念眼睛一亮。
一念回頭看去,看到那慢慢挪動著背影,心中一喜。
“琳江,你去跟著帝昰?!辈坏刃∪龖?yīng)答,一念轉(zhuǎn)身跟上目標(biāo)。
瞧見一念眼中興奮的小三,她看了會一念遠(yuǎn)去的身影,隨后搖頭嘆息的朝帝晏三人走去。
背道而行的一念,不遠(yuǎn)不近的跟著前面猶自自我念念有詞的老者。
一頭雪白銀發(fā),一身寬大舊袍,因老者佝僂的身軀而拖拽在地。正是吊起一念好奇心,引得蘇家小姐追的說書老先生。
他這是要去哪兒?一念看了眼身邊逐漸稀少的行人,跟著老先生的轉(zhuǎn)進(jìn)一道無人的小巷。
再次轉(zhuǎn)過一個巷口,兩人走進(jìn)一道兩旁堆放了諸多棄物的巷子。老先生止了步,聲色沙?。骸肮媚铮阍摶厝チ?。不然,該危險了?!?p> 一念驚愣片刻,笑道:“菡鈺只是上次聽了老先生說的書,惦念的很,若老先生您愿意將這故事說完,了了菡鈺的惦念,菡鈺自會立馬回去。”
這老先生厲害,不僅早已察覺跟在他后面的她,還……一念眼珠轉(zhuǎn)動,快速瞟過小巷兩邊的高墻。
聽氣息,應(yīng)當(dāng)有八九十個人隱匿在兩邊墻上。
老先生呵呵笑著,慢慢悠悠的轉(zhuǎn)過身來?!肮媚锱率钦f笑了,上次你只不過是聽了幾句沒頭沒尾的對白,又怎會惦念上呢?!?p> 這次一念徹底驚得瞪大了雙眼。他怎會知道自己不過只聽了幾句對白?酒樓里那么多人,老先生離開了,他們也才下樓走人。他怎會知道?!
望著老先生渾濁不清的雙眼,一念突然有種感覺,老先生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惦念的不是故事,而是說故事的他。
知道她現(xiàn)下的處境危險,這般危險又是因何而來。
知道她自稱的名諱不是她的……知道她為什么會成為菡鈺……知道她在找尋自己的父親和弟弟……知道,知道連她都不知道的,屬于她身邊人的事。
比如帝昰;再比如父親和弟弟。
老先生會不會知道父親和問兒在哪兒?一念激動的雙眸亮起。
她的身后以及兩旁,陸陸續(xù)續(xù)跳下蒙了面的黑衣人,獨有一個身著黑色衣裙的女子未曾用黑巾蒙面。
當(dāng)然,她也不需要。畢竟一臉密密麻麻紅色花紋,已經(jīng)將她整張臉的五官模糊。
無間殿的四子,無四。有著一張讓人認(rèn)不出原貌,卻一眼能認(rèn)出她來的紋花臉。
“無四姑娘。”一念毫不慌張的看了眼四周的黑衣人,心中默默點數(shù)。
九個,她方才猜的沒錯。一念挑眉一笑,手中捏了銀針。
雖說他們都是十殿門的高手,可若是她拼死一搏,也未必不能拿下他們。尤其是,他們對她不設(shè)防。
抓不到那個黑衣人,能抓住無四,可能更好。
無四冷冷的看著一念,朝其余八名黑衣人一揮手,他們舉了手中兵器就朝一念砍來。
一念屏息提神,指尖力道催出,身前卻忽然閃出一藍(lán)白衣袍。來人手中折扇轉(zhuǎn)動,一圈下來,八名黑一熱都被打得倒退數(shù)步。
不能收回銀針的一念,故作腳滑摔倒,不動神色的將銀針轉(zhuǎn)了一個方向,促使銀針悄無聲息的飛入一旁破破爛爛的舊衣爛棉。
幸好有這堆棉被舊衣,一念暗暗慶幸。眼前,一只白凈纖細(xì)的手掌出現(xiàn)。
“姑娘,他們走了?!甭暽珳匮?。
一念順著手掌看向來人。
陽光照耀下,一念看著眼前人的臉,只覺一股舒爽涼意襲來,自體內(nèi)而來的熱感,也消減許多。
折扇兄?一念抓住他的手,被拉著站起。她捏著他的手,不是很樂意松開。因為他的手就像他人給一念的感覺一樣,涼爽。
一念驚奇的看著自己握著的大掌。真的很涼,像握著一塊冰,握得越久涼意越深。
見一念如此反應(yīng),想起自己身子異于常人的冰冷,宋翊航忙將手抽回,無措的握上折扇?!澳莻€,我自小患了一個怪病,所以,所以……”
他避開一念的眼睛,嘴中碎念著‘所以’,卻沒個所以然。
一念看著他窘迫的臉,瘦小的臉頰上,白皙的皮膚仿佛透亮的美玉。只是這美玉之下,并無本該有的‘肌理’。
是因為怪病,所以才沒有一絲血色嗎?
“好巧,我有個打娘胎帶來,也算是怪病吧?!币荒詈浪囊徽婆脑谒务春降募绨蛏稀?p> “你這是干什么?”疑惑出自折扇兄的婢女之口。
宋翊航呆呆的盯著扯起一張燦爛笑容的一念,語帶呵斥的喚了一聲“小童?!?p> 一念看著自己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想到自己此時此刻的姿態(tài)……一時不慎,她忘了自己現(xiàn)下是金菡鈺。竟然以一副男人的架勢,拍折扇兄肩。
笑容尷在臉上的一念,收回手,趕緊站出一個女子該有的姿態(tài),呵呵道:“我,我只是,我只想告訴兄臺你,我的怪病跟你剛好相反。不信你再,感受感受。”
一念說著拉過宋翊航的手掌,雙手握住?!拔业氖质遣皇呛軣?,是不是比平常人都熱些?”
宋翊航怔愣的看著握著自己的雙手。確實,她就這么握著自己的手,竟跟陽光曬在自己身上一樣,讓他感覺到一絲暖意。
宋翊航搖搖頭。
“沒有!”不可能啊,尤其她才吃了藥沒多久,剛才又催了一下內(nèi)功。時下,身子該有些燙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彼务春揭话盐兆≌凵?,解釋道:“我,我只是不知道平常人……”
死在他手下的人不少,可他從沒有去感受過一個人的體溫。
聽從他命令的人也不少,可自打他習(xí)練這一身武功之后,他就沒再碰過任何人。更因自身日益漸深的冰冷,忘卻了普通人的體溫,該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