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奇怪了”?一文士模樣的食客搖頭晃腦道:“按理說劉府的圍墻也不算低,一個瘸子怎么就翻進(jìn)去了,還殺了兩個人”?
“確實(shí),我是不大信的”,一個商人模樣的老者道:“可別是你胡大頭胡謅的吧”?
正在對著白粥狼吞虎咽的胡大頭聽了這話可不樂意了,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擱,梗著脖子道:“肖老爺,您這可是冤枉了我老胡”,他見是藥材生意做得挺大的肖家老爺,不敢得罪,委屈道:“案發(fā)當(dāng)場聽說那瘸子自盡之前還寫了血書呢,說是那劉少爺奪走他的新婚妻子,最后妻子慘死,他老娘也上吊自盡了,這才憤而殺人”!
場面這才安靜下來了!
半響后,肖老爺皺眉道:“這劉少爺搶占民婦之事,老夫有所耳聞,只是不知道鬧到這等地步,如此說來,這劉家父子……”
后面的話沒有說,大家也都懂,皆撫掌嘆息!
沈不凡聽得差不多了,給了啞巴一個眼神,站了起來,對左近諸人拱手道:“各位慢用,沈某先行一步”!
沈不凡乃新晉舉人,昨晚在食為天高調(diào)舉辦宴席,城中無人不知。這會兒聽他主動打招呼,也便一個個地?zé)峤j(luò)起來:
“沈公子有禮了,不再坐坐”?
“沈公子海量啊,聽說昨晚喝了好幾壇酒”?
……
人對嘴雜,沈不凡忙不過來,只得苦笑道:“誰說不是呢,到現(xiàn)在我這頭還疼,昨晚睡了一覺也于事無補(bǔ)”,又拱手歉意道:“恩師在楊教諭府上,沈某急著有事討教,各位見諒,告辭”。
眾人又一陣行禮,沈不凡這頓辭別費(fèi)了不少時間才脫開身!
沈不凡走后,胡大頭鬼鬼祟祟道:“諸位有所不知吧,沈公子未中舉前,未婚妻被劉昭欺辱,為守貞潔,他未婚妻自盡而亡。就這幾天的事呢”!
這事有人知道,也有人不知道,胡大頭這種人消息最靈通,自然是知道的!
眾人今天是被一個接一個的消息炸暈了腦袋。
柳員外道:“胡大頭,這事…”,他也不知道怎么說,斟酌道:“沈公子中舉回來后,就沒有讓劉府給個說法”?
胡大頭撓撓頭道:“沈公子前天才回來,估計是來不及吧”,他又賣起關(guān)子道:“我聽說當(dāng)時沈公子的人上衙門報案,縣尊大人……,嘿嘿”!
文士模樣的人怒道:“你胡大頭也不必吞吞吐吐,我昨夜也在沈公子邀請之列,明眼看著他倆親熱得很,若知縣大人之前不為沈公子的未婚妻討公道,沈公子又怎會與他親近”?
眾人心里紛紛怒罵這文士模樣的人幼稚,不諳世事。只是這事涉及縣尊和最近的風(fēng)云人物沈不凡,更涉及到剛起的劉昭父子。都不是好惹的。
等等,劉昭惹了沈公子,沈公子前天回來,昨晚劉公子就被殺了,雖說有瘸子包攬其責(zé),這其中……
在場的幾個老狐貍都想到了這一點(diǎn),相互望了一眼,交換了眼色,便埋頭喝粥,不再言語。
唯有那文士模樣的人還在憤憤不平,連呱噪的胡大頭都感覺氣氛不對勁,略一思慮,也閉口不言。
旗福莊劉府
洪山縣知縣王相杰親自率領(lǐng)縣丞、縣尉、主薄及捕頭衙役幾十人浩浩蕩蕩的進(jìn)了莊,驅(qū)趕圍觀的村民,把劉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在以劉府二少爺劉顯為首的引領(lǐng)下,王相杰幾個頭頭腦腦先去了劉昭的房間,畢竟兇手也死在那里。
王相杰帶著刑名師爺范隸明查看一番,拿著遺落在兇手劉瘸子身邊的利刃,皺眉道:“范翁,可看出這是何物所制”!
范師爺定睛一看,見利刃很不規(guī)則,細(xì)細(xì)長長的,除了刀口鋒利,其余的地方銹跡斑斑,上面沒有任何標(biāo)識,道:“這兇器應(yīng)該是尋常廢棄鐵皮經(jīng)過長時間磨礪而成”。
隨便一個廢棄鐵皮磨出來的,這就不好偵查了!
“兇手好大的膽子,拿著這等物什便敢進(jìn)府行兇”?王相杰不耐煩道,又對王捕頭道:“你去劉府周邊看看有沒有其他證物,仵作核對死者傷口是否于這兇器吻合”!
等王捕頭和仵作領(lǐng)命而去時,王相杰煩悶地來到院子里轉(zhuǎn)悠。
“大人,劉府一事非同小可,我看還是要凜報府里才是”,一直沒說話的高縣尉出聲提醒道!
王相杰看了他一眼,心里頗為不悅。這自古以來縣令就很前有跟縣尉縣丞穿一條褲子的。王相杰一來就想看看能不能在凜告府里之前給破了,不驚動上面。此案恐只是一扯上隨州府那就事大了,到時候劉府在外為官的族人借此施加壓力,自己破不了案怎么辦?
“不急,等線索清楚再說”,王相杰生硬地拒絕著。
“大人,墻外有所發(fā)現(xiàn)”,王捕頭過來了。
在沉思對策的王相杰聽到有收獲,點(diǎn)頭道:“細(xì)細(xì)說來”!
“是。卑職在圍墻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凳子,想來應(yīng)該是兇手翻墻所用之物”,他一招手,后面一個跟班把凳子搬了過來!
凳子很普通,用竹子做成,樣式也是時人常用的長圓型,上面還有少量的泥巴!
王相杰道:“可差人查證此凳確是兇手所有”?
“回大人,兇手劉旺陽的四位鄰居都能證實(shí),此凳確是兇手所有”,王捕頭恭敬道!
王相杰沉吟半響,問道:“可還有別的發(fā)現(xiàn)”?
王捕頭道:“回大人,在劉府發(fā)現(xiàn)少量腳印,但是很奇怪”!
“奇怪,有何奇怪之處?腳印在哪里發(fā)現(xiàn)的”,王相杰追問道。
王捕頭上前道:“請大人跟我來”。他引著王相杰一干人等來到西北角附近,指著地上道:“大人請看,這里有兩個腳印,卑職已經(jīng)驗(yàn)證過,一個是死去的兇手劉旺陽的”,他又指著地上另外的圖案道:“這四個小洞應(yīng)該也是另外的兇手的”!
王相杰低頭細(xì)看,只覺得這四個淺顯的小洞很古怪,道:“兇手不止一個人,也許確實(shí)如此”,他到現(xiàn)在還希望當(dāng)場死在兇案現(xiàn)場的劉旺陽就是唯一的兇手,此時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胡亂定性,道:“這真是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