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崖邊,一群餓急了的野狗,正在分食一具尸體。
姑娘以為是哪里的狼群,又沒見過這殘忍的殺戮。情急之下,將手中的火折子扔了過去。由于秋旱再加上崖底遮蓋,那處的草又長又干巴,頓時引起一簇大火。
野狗見火光四起,逃得一個不剩,只把一些咬碎的骨頭叼走。
這時,姑娘見周圍沒了動靜,趕緊走向剛才那堆尸體旁,借火光照亮看清,那分明就是一個人的遺骸,而且是新死不久...
方才所有的恐懼一點不剩,看著殘骸,瞬間淚如雨下,半張著嘴巴卻哭喊不出聲音,整個身體像是冰凍一樣,逐漸麻木不聽使喚跪倒在泥灘里。
到后半夜,姑娘意識漸漸從昏迷中喚醒...
“你還答應(yīng)帶我走,你還答應(yīng)我五件事。就這樣走了,我該是相信這落寞的世道還是欺騙自己你還活著?!?p> 抬頭之際,一顆顆綠幽幽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她,大概還有三四只回頭的野狗圍著姑娘打轉(zhuǎn)。
換做平時,定是驚慌不敢作聲,但此刻,姑娘將仇恨的目光鎖定眼前這些吃肉不吐骨頭的畜生,纖細的胳臂悄悄從身下摸出一塊平滑的石頭,又將單支膝蓋撐起??梢?,這群畜生嗜血成性,見到個活人絲毫不懼,仍然圍著轉(zhuǎn)圈。
想起扎西,想起那群野狗分食的情景,升起一股無名火,雙手握緊石頭,朝最近的一只野狗照頭砸下去,那野狗一聲慘叫臥地不起。
而后,生怕其他野狗又撲來,姑娘握著血淋淋的石頭,左右前后做著防守。
這群野狗倒是被這一擊給唬住了,剩下三只驚恐之余好似并沒有放棄對于食物的渴望,繼續(xù)圍著姑娘繼續(xù)兜轉(zhuǎn)起來。撲殺倒一只野狗后,姑娘心已全無懼怕,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便是要將這群沒有人性的畜生生吞活剝。
野狗勢眾,根本防守不到哪里。一只野狗看準(zhǔn)時機,奔跳而起撲向姑娘,下意識中姑娘向后一退,褲腳盡被后面的野狗瞅準(zhǔn)機會咬中。一時驚慌,祭起手中頑石拼命砸向眼前攻勢較猛的野狗。但畢竟是個女孩子家,哪有過人的力氣,前后皆被夾擊,又加上前者來勢洶涌,抵擋不住,栽倒在了地上。
三只惡畜見獵物倒下,紛紛狂吠起來。這時姑娘身心疲憊,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了,索性將心一橫:隨它殺,隨它剮吧!反正我也不知道活著還能有什么高興的,總之這幾天里是我這生最開心的。
只聽幾聲狂吠過后,緊接著是野狗的慘叫,姑娘大驚失色,發(fā)現(xiàn)自己離地而起,被托至一塊大石盤上,身下明顯有人支撐,莫非真是那個心心念念的人?
“扎西?”
那人不做聲,只是將姑娘放下后,緩慢走向還在掙扎著的野狗旁蹲下,不,是飄了過去,姑娘仔細看清這人身形背影完全不像扎西一般寬闊,而那步伐更加讓人不可思議,似是一個無腳的魂魄在行走。
那人蹲下后,將一只還有呼吸的野狗從脖子拎起,隨后,又將其后腿一把抓在一起,用力一撕扯,野狗發(fā)出慘烈地一聲嚎叫,姑娘嚇得渾身一哆嗦,大氣不敢喘出。
瞇著眼睛從手指縫里看過去,野狗已經(jīng)尸首分家,筋肉連理處還冒著熱氣,那個詭異的人竟然撿起狗頭,將狗頭用解開的麻布包了起來。原以為這就是這個詭異的人的可怕之處,但接下來,更讓姑娘膽寒的一幕發(fā)生了。那個人包扎狗頭后,又用極其熟練地手法將狗耳擰下來,捻在手中看了看,塞到嘴巴里頭,認真享受地咀嚼起來。
姑娘已經(jīng)絕望,剛從虎口逃出,又被狼給擄了。那野狗再說也只是個無人性的畜生,但面前這真乃是一個沒有人性的人。若是這樣死了,那豈不死的太不值得。
偷偷從石盤摸索下去,躲在石盤背后,再看了一眼那個詭異的人,他依然在啃食狗頭。正想趁著機會溜下山坡,抬頭一看,不知什么時候那個人已經(jīng)站在面前,堵住了去路。
姑娘驚訝之余思索著:現(xiàn)在打也打不過,逃也逃不掉,我既然沒有了活的興趣,但也不能隨了他的愿,連個軀殼都不保全。
四周光顧,那詭異的人身旁是個石頭窟窿山崖,姑娘決心一下,拼了全身力氣,撲向那人,欲想拖帶這個惡人一同死了去。但沒想到正當(dāng)撲過去的一瞬,似乎是撞了個氣團一樣,活生生穿過了那人身體,卻將自個兒半個身子送下山崖。
那個詭異的人見勢不妙,閃身將姑娘從肩托起,立回了原地。動作之快,似是幽冥,身影之邪,似是鬼魅。
回了部落的扎西,整宿心神不安:那姑娘該是又給我送吃的來了,好想再能一起談天說地,哪怕這是活著的最后一刻。
可夜出羅桑部落哪有那么簡單,平日里縱然是令官那也不敢擋了大將的路,夜里就算是個鳥獸,也別想安然進出城。只怪自己粗心大意,早些時候沒能找個機會出了城門。
都尉營內(nèi)。
“敬乾,你辦法多,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扎西賠著笑臉,撞開了門。
敬乾不知扎西半夜造訪有什么事,心中還在思索,好端端的,作為一個部落主將,剛來不拜見大頭領(lǐng)也倒算了,可今晚拜官之禮,理應(yīng)到場,卻偏偏缺了席。要說其他兄弟幾個都拜了官封了賞,扎西竟然不聞不問,大半夜到我這里又是一頓賠笑求助。
“說吧!”,敬乾頭也沒抬,只是擦拭著手中兵刃,輕飄飄說道。
扎西看敬乾有些不情愿的樣子,本想生怒,轉(zhuǎn)眼一想自己是有求于人,便緩了緩口氣:“敬乾好兄弟??!我知道你聰明過人,伶牙俐齒。有個事想請你開導(dǎo)開導(dǎo),你覺得行嗎?”
“喲!我們的大將軍啊,你平時可不是這樣的,現(xiàn)在怎么說話細綿起來,你倒說說是什么事?”
被敬乾一下問住,扎西突然變得吞吞吐吐,手撥著指甲,滿面露出一股柔情,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了一句:“有個姑娘,我倆看對眼兒了!”
“???你!你!你!扎西啊,這我可幫不了你,你那是兩個人的事,三個人那就不叫事了你知道嗎?”,敬乾被這粗漢子的回答給驚呆了。
“不…不是,你聽我說,前幾日那姑娘每天夜里就來石柱前給我送飯,也不知道怎么的,鬧著玩著我就感覺少了她,這心里總是亂念頭?!?,扎西說著又將凳子搬過來哀求道:“這姑娘待我如同親人,我也不能辜負一片美意,你看,這又到了夜晚,我這不去吧,人姑娘獨自一人要是碰上個山狼野狗的我這輩子還怎能活的快活,要是去吧,你也知道這大城門臘子口的旗一收,任誰也別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