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夜?jié)u濃,馬蹄踏地屑塵飛。
晚風頻急,空氣燥悶,夜臨應有雨來。
盧古匹馬疾行在荒山古道,寂寥絕塵。
天色逐漸擦黑,風,越發(fā)大了。
前方的道旁,倏然出現(xiàn)一座規(guī)模不小的客棧輪廓,后方那片房區(qū),有幾道裊裊炊煙,隨著胯下劣馬的疾蹄前進,盧古看到了客棧旁豎著一桿旗幟,上書四個大字——“風波客?!薄?p> “風波?”
盧古嘴里玩味地說了一句,冷冷一笑,勒停馬匹,翻身下馬,牽著韁繩走向客棧門口。
一個小廝看到盧古走來,立馬滿臉堆砌笑意,迎上前去,伸出手去接盧古手上韁繩,說道:“承蒙蒞臨,客官,里面請?!?p> 盧古轉(zhuǎn)讓過韁繩,點點頭,從容自若地走進客棧里去。
剛進門,就有一個衣著光鮮的胖管事笑吟吟的迎上來,問道:“客官是吃飯?還是住店?或是兩者都有?”
盧古從懸掛在腰間的錢囊里拿出一錠金元拋給胖管事,冷冷說道:“都有,安排一間房,房里吃。還有,照顧好我的馬。不許出事!”
胖管事慌忙接過金元,拿在手里輕輕掂了掂分量,面上笑意更濃,笑道:“一定,一定?!闭f罷,招手喚來一個小廝,吩咐他領盧古去三樓那間物件最齊全的天字六號房。
盧古轉(zhuǎn)頭掃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一樓這塊兒坐了不少人,大多都是一身勁裝的練武人,他左手輕輕拍了拍腰間懸系著的長劍,笑著隨小廝沿著廳壁墻梯上樓,前往天字六號房。
盧古前腳剛走,客棧門外便有馬蹄聲響起,有八騎從北方疾馳而來,在遠處駐頓片刻,眺望了一番后,直奔風波客棧而來。
喜滋滋轉(zhuǎn)到門口看風景的胖管事見了,立馬叫來四個伙計,一起上前招待,使喚伙計將八人的駿馬牽往馬廂后,他笑呵呵地問道:“看幾位客官氣宇非凡,不知是來自何方?”
八人中那個二十四五的年紀、身高六尺以上,嘴邊三縷長須,體格健壯的青年回答道:“本國鼎京四人,外域客人四人,有貴人囑咐的要事在身,趙仕歡管事雖然手眼通天,但我等的事就不要涉及了吧?!?p> 胖管事聽了這話,眸中有精光一閃而逝,當即笑容更盛,說道:“如此,如此就如此。呵呵,各位既然身價不菲,不如待會兒就入住天字號房層吧,六號房已經(jīng)有貴客住下了,呵呵。”
簡短的交談過后,胖管事趙仕歡變得心事重重,愁容滿面。
這八人雖是一起來的,卻不是一路人,那四個錦衣華服的,是本國人無差;那兩個身穿白衣、頭裹白布的,多半是西域人士;但另外兩個,光看模樣就是正在北方和本國邊疆駐軍打的天昏地暗的敵國人。他見多識廣且背后東家來頭極大,如何看不明白,這又是一場內(nèi)外合謀,是要鏟除誰了。
朝廷大臣、當朝太子、邊疆敵軍、西域人士……保不準,我也要出手,盧鴻啊盧鴻,陛下已經(jīng)要平風波了。你兩個兒子,真的了不得。只希望太子他們,不要把持不住,到時候陰溝里翻了船,被外蠻占了便宜去就不好了。
心中一番盤算計較后,胖管事招來一個小廝,吩咐他帶這八人去天字號房樓層挑選房間。老神在在地瞇起眼,雙臂一屈,手掌交錯一穿,藏進袖中,一步一頓地走到后房區(qū),在一間小屋內(nèi)奮筆疾書,而后將書信以蜜蠟封丸,放進一截小小的竹枝空筒里,塞進墻壁燈盞下的暗孔通道。
之后,竹筒掉落到密室竹籃里,密探人員快馬加鞭地把它送到當今圣上那里去。
期間,那八人已經(jīng)安頓完畢,兩人一間房,分別占了天字七號房、天字八號房、天字九號房、天字末號房。
天字七號房的兩人只是在房里轉(zhuǎn)了一圈,便立即轉(zhuǎn)去了天字八號房里,和那兩人密謀起來。
這四人,分別叫做:勾獄、夫遂、祝富、朱貴。
勾獄、夫遂是太子手下人物,俱是儀表不俗。勾獄生的濃眉虎目、虎背熊腰,雖是個禿頂,一身煞氣凜凜迫人,不怒自威,武器是子母流星鏈錘,纏在腰間;夫遂是滿頭白發(fā)、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目光清澈,武器是一柄半臂長短的苗刀,抱在懷里。
朱貴、朱富則是江湖豪門——煙翠山莊的少主,是一對兄弟,但他兩個的身材卻是迥然不同:哥哥朱富,十分肥胖,活像一座肉山;弟弟朱貴,形銷骨立,瘦的好似一具骷髏。
朱富使得一手刀盾術,朱貴用得一手好劍術。二人兵器俱背在背上。
此時四人聊的,是如何取和一個倒霉蛋的性命,那倒霉蛋的名字叫做——盧古。
最終,四人統(tǒng)一意見,敲定計劃:先讓北雁國的戰(zhàn)將俞護塔、岳環(huán)城或者那兩個西域殺手——鴉郁、百里驚雷先動手,他四個坐收漁翁之利。
另一面,天字九號房內(nèi)北雁國的兩個戰(zhàn)將也是有意坐山觀虎斗,最后坐收漁利。
天字末號房里的兩位西域殺手思想就比較純粹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吃飽喝足了,就去殺了盧古,直接返回西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