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羅馬時期,人們看見火山噴發(fā)的現(xiàn)象,便把這種山在燃燒的原因歸于火神武爾卡發(fā)怒,于是意大利南部地中海利帕里群島中的武爾卡火山便由此而得名,同時,也成為火山一詞的英文——Volcano。
中國最早描述火山和火山口的當然是《山海經》,“南望昆侖,其光熊熊,其氣魄魄”。記載活火山是SX省DT市聚樂堡的昊天寺(據《山海經據》)它在公元5世紀的北魏時期還在噴發(fā)。
瑯鎮(zhèn)沒有火山,瑯鎮(zhèn)上振華公司的沖天爐現(xiàn)在卻像一個噴發(fā)的火山。
大爐工用電焊打通了出鐵口,爐膛內的鐵水和熔渣瞬間噴濺而出。近水樓臺先得月,誰捅馬蜂窩誰挨蜇。隨著一聲慘叫,大爐工的身體正面已被鐵水擊中,應聲倒地。
戰(zhàn)措隊手疾眼快,拖著大爐工就往后撤。第二梯隊也沖上來,一邊拍打著大爐工身上的火苗,一邊抬著撤到安全區(qū)域。
所有人都顧不上鐵水往哪流淌了,救人要緊。
怕什么來什么,卜德陽最不想看到的結果還是如惡夢般地出現(xiàn)了。
卜德陽兩腿發(fā)軟,好不容易挪到大爐工面前,看著面目全非的大爐工,卜德陽腦子里是一片空白,束手無策。
戰(zhàn)措隊聲嘶力竭地吼叫著:“還傻站著干什么?快找車送醫(yī)院??!”
轎車一早就被卜計劃開進城了,眼下只有一個客貨兩用的大頭車和司機都在公司。險情就是命令,公司一腳油門踩到底,排氣管冒著一道道黑煙,車就像離弦的箭一樣躺射到了鑄造車間大爐前。
眾人七手八腳地將大爐工抬上車。
卜德陽像一只熱鍋上的螞蟻,兩手只手不停地相互搓著,兩只腳踮三抖四地踱著,根本沒有聽見司機的問話。
““上哪個醫(yī)院?。俊彼緳C再一次大聲地問卜德陽。
“哪個都行,快跑吧,能救命就行!”卜德陽六神無主地說。
“你不跟著?就我一個人怎么行???”司機問。
“老戰(zhàn),老馬,小曹,你們快上車,塊去醫(yī)院?!辈返玛柆F(xiàn)在是身邊有誰就劃拉誰,采到籃子里的都是菜。
“我們都去,你先別慌神,你得拿點錢,沒錢去醫(yī)院也不給你看???”馬勞華提醒著卜德陽。
“對,對!你們把車開到大門口,等著我,我現(xiàn)在就去財務拿錢!”卜德陽說著跑向辦公樓。
公司財務室。高韜光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后面,低著頭忙著自己的業(yè)務。忙什么外人不知道,反正不管是誰進了財務,不管是什么時候進了財務,都會看見高韜光一副忙忙碌碌的樣子,就像是掛在墻上的鐘擺,從左邊盡職盡責地搖到右邊,然后再規(guī)規(guī)矩矩地從右邊擺到左邊,一刻也不會停歇。
與高韜光的辦公桌前的冷清相比,孟華榮的辦公桌前就熱鬧多了,賈芬芬、蔡梅梅把孟華榮的辦公桌當炕用,一個一個老婆腚,一個老婆腚占了半個桌子。妯娌倆個像太行王屋兩座大山一樣,遮擋著坐在桌子后面的愚公——孟華榮。
愚公精神感動了天老爺,命令大力神夸娥氏的兩個兒子背走了兩座大山。孟華榮面前的兩座大山可是沒有哪位神仙搬得動,兩個老婆腚已經粘到了桌子上。
最后公司里沒有事干,妯娌倆個心里閑得長草,正沒個人拉呱呢。今天也是趕巧,兩個人各自找出來兩張皺巴巴的單子,以報帳為由頭,找孟華榮嗑瓜子閑談莫論。
三個女人一臺戲,三個老婆一家人,可聊的話題無限寬廣,就把報賬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了。
“咣當!”
卜德陽一腳踢開了財務的門,緊接著整個人也沖了進來。
這踢門的聲音大震撼了,嚇得高韜光猛地一抬頭,鼻梁上的眼鏡竟然掉在了桌子上,多虧有記帳本墊了一下,否則一定摔得粉碎。坐在桌子上的兩個大老婆嚇得尿濕了褲子,一個反彈蹦下了桌子。孟華榮像個彈簧一樣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撞尸呢你!嚇了我一大跳!”賈芬芬看見是自己的老公闖了進來,便大聲嗔怪道。
卜德陽狠狠地瞪了老婆一眼,沒工夫搭理她。
“快拿錢!”卜德陽撲到孟華榮面前,臉對臉,歇斯底里地咆哮著。
如果沒有辦公桌擋著,他可能就撲到了孟華榮身上,仿佛孟華榮就一根金條,就是一塊元寶,就是大把的鈔票!
“什么錢?”孟華榮一頭霧水。
“要現(xiàn)錢!”卜德陽說。
“要什么現(xiàn)錢?”孟華榮更懵了。
“你他媽的廢什么話?。磕缅X你不懂嗎?”卜德陽口不擇言。
“卜德陽你罵誰?”孟華榮也急了。
“我他媽什么時候罵你啦?我讓你拿錢救人,你他媽還聽不明白?”卜德陽罵道。
“小孟,別和他計較,快給他拿錢,是不是出事了?”蔡梅梅看著卜德陽氣急敗壞的樣子,意識到肯定出事了。
孟華榮不情愿地拉開抽屜,取出保險柜鑰匙,轉身蹲下,插上鑰匙,轉動密碼,打開了柜門。
孟華榮伸進保險柜里的手停住了,抬起頭來問道:“拿多少?”
“我他媽知道拿多少?你他媽快點行不行?。吭倌ゲ湟粫喝司蜎]氣了!”卜德陽不知道是在罵孟華榮還是在求她。
“先拿上三千五千的,不夠再說!”蔡梅梅說道。
孟華榮在眾人面前強壓心頭怒火,沒有直接和卜德陽對罵,無限反感地在保險柜里取錢。孟華榮伸手摸到五疊成捆的拾元鈔票。
心中暗想:“你越著急我越不給你,數(shù)完這五百張票子也得個工夫,活活氣死你!”
“德陽你別急嘛,亂了陣角怎么行???”賈芬芬安慰著自己的男人。
“拿錢救命,我能不急嗎?!”卜德陽沖著老婆喊道。
卜德陽的話像針一樣扎著孟華榮,她的手一哆嗦,把五疊拾元的鈔票放下,急忙抓起一大把散捆的百元鈔票,顧不上鎖保險柜,技術嫻熟得像點鈔機一樣快速清點著手里的鈔票。
“你他媽的還數(shù)什么呀?!快給我!”卜德陽見錢眼紅,伸手就去搶孟華榮手里的鈔票。
孟華榮本能地向前一抬胳膊防護著自己,正好迎擊到卜德陽的手腕上。卜德陽的手腕順勢向上彈起,正好觸碰到孟華榮鼓鼓囊囊的前胸。
卜德陽本來是沖著鈔票去的,即使碰到了也是無意的,純粹是豬八戒吃人參果——全不知滋味。
可是孟華榮就不一樣了,不管大小胖瘦,那是長在自己身上的,讓自己的孩子吮吸,那是他的奶瓶,讓自己的男人觸摸,那是愛的奉獻,讓不相干的人碰了,那是耍流氓!
孟華榮心一熱,臉一紅,手一揚,卜德陽面前就下起了藍色的鈔票雨。
“讓你他媽再搶!都給你!”孟華榮怒罵著。
說時遲,那時快。卜德陽左右開弓,照著孟華榮的臉上打開了大嘴巴。
孟華榮再也裝不得淑女,像一頭暴怒的母獅子嚎叫著,纖纖玉指瞬間變成了蒼鷹的利爪,卜德陽的臉上一陣陣疼痛之后,一道道條狀傷疤滲出殷紅的鮮血。
親幫親,鄰幫鄰,打架還靠自家人。賈芬芬一見自己男人臉上成了血葫蘆,便不顧一切地沖向孟華榮,連撕帶撓,拿出了一個老婆的看家本領。
孟華榮一個弱小女子,那里經過起卜德陽兩口子蹂躪,吃的虧眼不敢睜,這時要是卜德星在場就好了。
蔡梅梅身陷其中,此時只能同情弱者,抱著賈芬芬的拉偏架。這時她發(fā)現(xiàn)高韜光還傻傻地坐在椅子上,茫然不知所措。
“小高你還坐著,快拉開卜德陽!”蔡梅梅大聲呵斥著高韜光。
高韜光這才從睡夢中驚醒一樣,跑過去拉架。
罵人莫參言,打架不靠前。兩個拉架的不知道替孟華榮擋了多少子彈,有一些是誤傷,有的巴掌拳頭是拉偏架賺的。
可能是卜德陽兩口子打累了,可能是兩個拉架的真心英雄救美,孟華榮總算脫離了虎口,倒在地上撒潑打滾,哭天搶地,尋死覓活。蔡梅梅俯身安撫著,越勸越厲害。
高韜光這時滿地拾錢,東一張西一張,散落的哪都是,就是沒有落到自己的口袋里。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高韜光一邊蹲在地上撿錢,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錢這東西真不是東西,為了它,父子能反目,兄弟會動刀,大伯子和弟媳婦打成一鍋粥,還是第一次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