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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成就了我們村

二十二章 接班風(fēng)波

都市成就了我們村 山川一葉 2017 2020-01-20 15:24:28

  二嫂子寡居、小腳、矮胖、眼神不濟、臉上微麻。

  二嫂的丈夫岳成儒,是琴島市建筑公司工人,十多年前去世了。

  兩個閨女,一個遠嫁東北,遠隔千山萬水,五年六年不回娘家一趟。

  一個嫁到縣城里。兩個兒子,大兒子樹寶當(dāng)兵復(fù)員后,在瑯鎮(zhèn)煙草公司食堂做飯,臨時工。

  小兒子樹海初中畢業(yè)后及時接上父親的班,端上了鐵飯碗。

  說起接班,家里的鐵飯碗就這一個,樹寶一直惦記著,就盼著父親退休,自己扔掉大食堂的搟面杖、大馬勺,結(jié)束侍候人的命運,端著旱澇保收的鐵飯碗,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享受大鍋飯。

  一家不知一家,和尚不知道士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岳樹海學(xué)習(xí)成績尚可,即使考不上中專,考高中應(yīng)該沒問題。

  沒想到在初三談起了戀愛,老師和雙方家長齊心協(xié)力圍剿,用最大的努力和耐心去撲滅岳樹海的愛情火焰。

  岳樹海的戀愛對象叫金草草,同班同學(xué),也是瑯村人。

  老師和家長對拆散這對沒長齊毛的鴛鴦充滿信心,因為金草草是草不是花,草也是狗尾巴草,單看眉、眼、鼻、耳、口,各個長得中規(guī)中矩,可圈可點。

  但分工很好,合作欠妥,五官組合到一塊后,就不像洋景了:

  就像圓鼓鼓的土豆上插了一個刀螂脖子,脖子上串了一個糖葫蘆,上面的糖稀太多,連流帶淌,將五官東一道西一撇的沖得顛三倒四,活生生一個會喘氣的歪瓜裂棗,嫫母、鐘無艷、孟光和阮氏女四大丑女加到一塊也丑不過她。

  當(dāng)然,岳樹海長得也不是貌賽潘安,才高八斗。

  老師和家長的自信來自于二人的外貌,豈不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情人眼里出西施,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

  原本兩人的關(guān)系是半地下的,經(jīng)過大家?guī)偷姑?,眾人拾柴火焰高,陽光底下無秘密,兩個年輕人從此將學(xué)習(xí)當(dāng)擺設(shè),正大光明地談起了戀愛。

  戀愛談得轟轟烈烈,滿村風(fēng)雨,學(xué)習(xí)成績一落千丈,中考雙雙名落孫山。

  岳樹海從此沒了學(xué)上,半大小子不是和金草草泡在一起,就是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社會青年在一起鬼混,一來二去,本事沒學(xué)到一點,抽煙喝酒、打架斗毆一樣不落,就快打爹罵娘了。

  無情的事實擺在面前,父母意識到,岳樹海再不干正事,這孩子就白瞎拉倒了,非進局子不可。

  雖然自己吃著國家糧,在村子里風(fēng)光體面,但自己就是一個小工人,沒根子沒門子,上哪去找關(guān)系給他安排工作?

  萬般無奈,岳成儒只好自己提前退休,把崗位讓給了岳樹海。岳樹海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能接了父親的班,真是天上掉下個大餡餅,不用爭不用搶正好砸自己頭上。

  他感激金草草,她就是上天派來的“林妹妹”,家里人卻把她當(dāng)成了斷送樹海前程的禍害。

  不管怎么說,一切看結(jié)果,岳樹海因禍得福,屁顛屁顛地到琴島報到上班去了。

  岳樹海沒有通過考學(xué)鯉魚跳龍門,卻陰差陽錯地咸魚翻身,成為金光閃閃的城里人。

  按理說,這么大的事,家里人應(yīng)該坐下來商量,但岳成儒兩口子神不知鬼不覺、不吭不哈地把手續(xù)給辦了。

  岳樹寶還被蒙在鼓里,一點動靜沒聽見。休班回家的時候心情很爽,嘴里哼著電影《甜蜜的事業(yè)》的插曲《我們的生活比蜜甜》:“甜蜜的工作甜蜜的工作,無限好啰喂……我們的明天,我們的明天比呀比蜜甜啰……”

  手里拎著一兜他親手蒸的饅頭——大旱三年餓不死廚子,順手牽羊的事,用不著大驚小怪的。

  雪地里埋不住死人,紙里頭包不住火。

  老兩口做了虧心事,咽不下大兒子樹寶的饅頭,硬著頭皮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岳樹寶聽到這個消息猶如五雷轟頂,整個人立馬崩潰了。

  真是糊涂天糊涂地,糊涂老的沒法治,氣得岳樹寶在屋子里轉(zhuǎn)圈打磨磨,不知如何發(fā)泄是好,最后抓起那兜子饅頭,一骨腦地扔進壕牢(廁所和豬圈一體)里,讓豬享用了。

  明末清初的吳三桂沖冠一怒為的是紅顏知己陳圓圓,掂勺大廚岳樹寶怒發(fā)沖冠為的是旱澇保收的鐵飯碗。

  回到自己房中,岳樹寶余怒未消,臉色煞白。

  楊花花問明原由,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猶如遭了雷劈,涕泗橫流,嚎啕大哭:

  “要說你在外面做飯,不知道信兒也就罷了,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像頭蒙著眼拉磨的驢,一天到晚地圍著老東西瞎球轉(zhuǎn),嘴巴里爹娘叫得比蜜甜,像個丫環(huán)婆子似的端屎倒尿,這樣侍候他們圖的是啥?不就是等他那個破飯碗?!自己是聾子的耳朵成了擺設(shè),一個大活人竟被兩個老不死的給當(dāng)猴耍了!”

  這簡直是對岳樹寶老婆漢子智商和人格的雙重侮辱。

  家有賢妻,不遭禍事。岳樹寶從爹娘屋里出來的時候是燒雞大窩脖——連憋氣帶窩火,楊花花要是個壓事的人,就會勸說自己的男人,消氣退燒。

  誰曾想不壓事還要挑事,屬鉆天猴的,點火就著,見風(fēng)就是雨。

  經(jīng)過楊花花在后面扇風(fēng)點火,添油加醋,岳樹寶更加火冒三丈,苦大仇深。

  怒氣沖天的岳樹寶殺了個回馬槍,再次來到爹娘面前,堅決要求分家,既然尿不到一個壺里,就不能再一個鍋里摸勺子了。

  岳樹寶提出分家的想法太突然,老兩口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在岳樹寶生氣走了之后,父母意識到這件事欠考慮,太草率,對不住樹寶,正想商量著用什么辦法彌補對大兒子的虧欠。

  沒想到樹寶像個酸臉猴子一樣,翻臉比翻書還快,返回來就提分家!

  從小到大,岳成儒兩口子沒見過岳樹寶像今天這樣跳老虎神。

  老兩口內(nèi)疚變成了傷心,千辛萬苦將他撫養(yǎng)成人,娶妻生子,一萬個好記不住,一個不好立馬翻臉,六親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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