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冷暴力
高三的高考結(jié)束后,整個校園又空了。在沒有新生入學(xué)以前,那樣的校園變得冷清而又空牢牢的……
洛懷城沒有出國,還是選擇了參加高考。高考的兩天,他們擦身而過,卻一句話也沒有。一個不知道如何開口,一個不確定她是否消氣。
這一次的吵架,是從幼兒園以來最久的,足足半年,他們都沒有再聯(lián)系過。就連他考上的大學(xué)都是從小五媽嘴里得知的,說是高考成績不錯考上了G省的一所985高校的數(shù)學(xué)系,離開Z城,也就失去了聯(lián)系。
至于李辰一,小千說他如愿以償?shù)乜歼M了Z城大,應(yīng)該也如愿見到了許律學(xué)姐;陸笑嘛,因為和麥朗秋不愉快地分手,讓她最終決定離開Z城,出國求學(xué)。
從高二到高三,教學(xué)樓從前邊到了后邊,浮躁的心也逐漸平靜。
好像那一年的雜念都會隨著高三堆積如山的卷子消失不見,高三的晚自習(xí),窗外的知了聲,還有那些誤打誤撞被殘忍殺害的飛蟲,充斥著那年的盛夏。
陳東東開始習(xí)慣了他們在一起的五班,陸由也不再說那些諷刺的話。好像高三五班漸漸成了一個不可分割的團體,什么都在一起。
一起埋怨又拖堂的張初,一起吐槽周扒皮出的卷子……因為那一年的盛夏,時間很快,回憶卻很慢,讓那一張張青澀的臉印在最美的回憶里。
林蔭道路燈下,幾個還在打情罵俏的同學(xué),后頭拿著手電搜查的秦快,就是現(xiàn)在回想起來,依舊十分有意思。
“同學(xué)們,現(xiàn)在是正式高三了,心思要徹底收收了,特別是倒數(shù)幾名的同學(xué),這一年努努力還是可以考上一本線的。我相信咱們五班,百分百的一本率是沒有問題的……”周老板站在講臺上,一如既往地慷慨陳詞。
她無意瞥見陳子楓桌子上的書,也就只有這種猖狂的人才可以這樣光明正大地看閑書。上了高三,還是老同桌,老朋友,還有依舊不友好的數(shù)學(xué)。
下課,武小千跑過來玩,“班長,周老板說這禮拜要填志愿是真的嗎?”
“是模擬?!标愖訔鲝某閷侠锬贸鲆化B白紙,“把想要去的學(xué)校和專業(yè),寫在這上面,之后收起來要貼在后面的黑板上。你們有什么想去的學(xué)校嗎?”
夏小五托著腮,“只要能去個一本的學(xué)校,什么專業(yè)都行啊。”
“你這也太沒志氣了。”賀曉波都入秋了還在喝冬瓜茶,“考Z城大唄,不想考Z城大的省立人,不是好同學(xué)哦?!?p> “Z城大?”夏小五瞪大了眼,“那你還是了結(jié)了我比較快一點?!?p> “別聽這家伙瞎說,他自己早就準(zhǔn)備參加藝考,現(xiàn)在也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還是頭一回,陳子楓和她站在同一戰(zhàn)線上。
“楓叔,我腰疼啊……”賀曉波壓在他的胳膊上,被他一把推開,“哎呀,我就是想離我家純純近一點,純純想留考哪兒,我就去哪兒唄?!?p> “賀曉波,你這也太惡心了……”那時候的夏小五以為,像董純純那么可愛一女孩,是肯定不會喜歡他的。
陳子楓坐在一邊,他沒說他想考哪里,只是翻看著學(xué)校發(fā)下來的兩本厚厚的報考冊子。一本招考指南,還有一本是什么給忘了。
發(fā)覺到夏小五奇怪的眼神,他轉(zhuǎn)過身,丟過去一本,“別太感動,我也給你圈了幾個?!?p> “給我?”夏小五覺得有古怪,畢竟每次他的殷勤都不是單純的善意,例如圖書館,例如結(jié)膜炎……
再仔細看了眼,S省理工大,S省師范,S省電子科技大……
“怎么都是S?。俊毕男∥蹇戳怂畹?,“你不能因為你要去S省,也把我綁去吧?”
“S省的這些學(xué)校分數(shù)線比較低,但學(xué)校都是全國排名靠前的。以你的成績要想考入Z城的學(xué)校,我不想打擊你,出省是唯一出路。”
“你!”夏小五深吸一口氣,竟無力反駁……
人生最慘的在于,你無法反駁對方的話,因為有時候連你自己都不認可自己。智慧啊,天賦啊,老天都沒有賜予的東西,光靠努力怎可能?
閉眼刷題能力、沉睡考神技能就是考場幸運骰子女神也可以啊——只可惜,夏小五,還是那個大題只會前兩小題,選擇最后全靠蒙的普通學(xué)生。
“還有就是,你沒發(fā)現(xiàn),我倆做同桌以后,你的學(xué)習(xí)積極性一直很高嗎?”
大哥……不是小的積極性提高了,而是您每天不辭辛勞地在后頭拿著鐵棒追打好嘛?
“班長大人,說的有道理?!彼砻嫘χ希瑑?nèi)心卻發(fā)誓打死也不去S省。
“對了,你英語報紙,給我一下?!?p> “哦?!彼捱@該死的條件反射,轉(zhuǎn)過頭質(zhì)疑,“不是班長,你什么時候還管英語了?”
陳子楓眨了眨眼,蹭了蹭鼻頭,“那個,我,我昨天閱讀理解忘做了。”
她沒有聽錯吧,堂堂一成不變陳子楓竟然要抄她的閱讀理解答案?他英語是不怎么的,但還沒有淪落到要抄她答案的地步吧。
夏小五揮舞小手拒絕道,“我都亂做的,正確率很低……”
“沒事,江湖救急?!?p> “你要不抄賀曉波的吧,我的正確率真很低誒。”
“預(yù)備鈴都打了,你是打算見死不救嗎?”
“我……”幾番拒絕后,夏小五還是沒逃脫這命運,姜麗麗的英語課啊,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哪能顧得上他呀。
“……A篇,陳子楓來,報一下答案?!庇H愛的墨菲定律,咳咳,來的是那么及時。
陳子楓緩緩,緩緩從座位上站起,有些猶豫,“CACCC?!?p> “啊……”底下一頓騷動,似乎是對這個答案的質(zhì)疑,尤其是姜麗麗表情不怎么好。
“這個問題還很多啊,來同桌,起來報一下你的答案?!?p> 夏小五本還是一臉慶幸,誰知道姜麗麗這一出,回頭一看陳子楓的表情寫著,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冤孽啊——
“我,我和他一樣?!?p> 嚇得姜麗麗連忙看了眼參考答案,沒錯,姜麗麗差點以為是自己抄錯答案了。
“夏雅安,你坐下?!?p> 隨后,這火力好像有點偏,直沖班長大人的方向而去,姜麗麗看著他的報紙,“陳子楓,這作業(yè)是抄的吧?”
“嗯?!标愖訔鬟@個慫包竟然都不解釋,徹底把她給出賣了。
姜麗麗有些生氣,但不知道為什么是對陳子楓一個人,“這都高三了,作為班長,你自己倒開始抄作業(yè)了,站著聽課,好好反省!”
這應(yīng)該算是陳子楓三年來最丟臉的一次吧,夏小五瑟瑟發(fā)抖,好像追究這個始作俑者是她那份英語卷子。以他那種記仇的個性,這次肯定死定了……
下課之后夏小五是主動認錯,“那個班長,我?guī)湍闳ゴ蛩?,我剛好要去?!?p> “不用了。”陳子楓這家伙果然生氣了,轉(zhuǎn)過頭又燦然和賀曉波打鬧起來,“走吧,去販賣機買點東西吃!”
冷暴力啊冷暴力……這家伙果真不能惹。
“夏同學(xué),那個,求你幫個忙……”林風(fēng)不知道什么時候竄到她身邊,還一副有求于人的樣子,你確實很難想象林風(fēng)同學(xué)低聲下氣求人的模樣。
“什么事?”
支支吾吾好久,林風(fēng)云淡風(fēng)輕的語氣說道,“這不,蘇蘇生日要到了嘛,你送她禮物的時候,順便把我的也送了吧。”
“你給蘇蘇的禮物?”夏小五看了看他努力藏在身后的盒子,“你干嘛不自己給她?”
“我這不是……”林風(fēng)忍著脾氣,依舊嬉笑著,“我這不是看你倆感情好,而且我是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誒,我送她東西,會引起大家誤會的……”
這家伙,最近是真有些飄了。
她掂量著禮物,搖晃聽著聲音,究竟是什么東西,林風(fēng)送的這是——
“喲,禮物???”賀曉波在她前桌一屁股坐下,那副八卦的模樣,“誰送的?”
她胡亂往桌子里一塞,“要你管?!?p> 話音剛落,那個人默默地拉開凳子,發(fā)出了極為難聽的聲音,然后一屁股坐下,又打開了一本書,這家伙像是刻意朝著窗戶坐。
又不是小學(xué)生了,難不成還要劃三八線?
……
當(dāng)然說起冷暴力,林風(fēng)和蘇珊才是厲害,幾乎半個學(xué)期沒有理過對方。
蘇珊最終還是打開了那份禮物,這個小小盒子里裝著一個漂亮的發(fā)卡,里頭的卡片竟然寫著的是:蘇蘇,咱們和好吧。
而陳子楓這家伙,也還是給她多買了一瓶可樂,悄悄放在桌角。
原來,一陣子,就是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