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臉色一變,花留夏聽到心里咯噔一聲,她不想要卻不得不面對的事實擺在了面前,趙嬤嬤的反應告訴了她,這件事確有其事,原本她是希望這只是花盛編出來騙她的理由,可惜,不是。
趙嬤嬤慌忙握住了她的手,驚覺一片冰涼,“孩子,那些事情都過去了,你不要放在心上?!?p> 花留夏微笑,“嬤嬤,她是怎樣的女子?”
趙嬤嬤又說了許多好話,說端王這么多年一個人如何不易,說他如何看重她,說他們多么的般配,花留夏始終微笑著聽著,待她說完了,花留夏又問了一次,“嬤嬤,那個姑娘,是怎樣一個人呢?”
趙嬤嬤道,“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啊,你何必一定要執(zhí)著呢?”
花留夏道,“嬤嬤,這個問題我一定要知道,否則不會安心的。”
趙嬤嬤不安地踱步,手中絞著手帕,若是她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讓眼前的女子和楓兒離了心,那她豈不是罪人了?
這么多年,楓兒好不容易有一個喜歡的姑娘了。
花留夏站了起來,“既然嬤嬤不便說,那我還是親自去問王爺吧?!?p> “別——”
趙嬤嬤快速地在心中權衡了一下,年輕人更為沖動,她到底是害怕兩個人話趕話,更讓這件事沒有挽回的余地,或許她先告訴她,讓她先冷靜一下,這樣比較好?
花留夏看向她。
趙嬤嬤嘆息一聲,在她旁邊坐下來,說道,“那是一個可憐的姑娘,大家都叫她雪丫頭,她的家里人都死在了山匪手中,一人流離失所,王爺見她孤苦可憐便把她帶回來了?!?p> “雪丫頭心地善良,但不懂王府規(guī)矩,她剛入府的時候,瞧見了王爺打獵抓到的兔子,偷偷抱著兔子要放生,小廝追了她半個王府,她還不肯放下懷中的兔子,王爺看到后不忍,同意放生了那些兔子,從那以后,王爺打獵的時候再也沒有打過兔子了?!?p> 花留夏眼皮顫了顫。
趙嬤嬤沒察覺到她的異常,繼續(xù)說道,“王爺心疼雪丫頭,便縱著她,沒讓她學規(guī)矩。就這么過了幾年,后來的一次,王爺帶雪丫頭入宮,雪丫頭不知怎么的,去了祥和宮,那時祥和宮里幾個宮女不小心讓太后的愛犬溺死了,幾個宮女不知道她的來歷,為了逃脫太后的懲罰,便推到她身上,雪丫頭被王爺護得不諳世事,不懂得為自己辯解,太后當時只當她是普通宮女,氣急的太后,便讓人把她杖斃了。那年的她,才十四歲......”
趙嬤嬤緩了緩神,說道,“嬤嬤我是王爺?shù)娜槟?,打小看著王爺長大的,他的心思也能明白幾分,王爺不過是心疼她是個孤女罷了,兔子的事便是最好的證明,王爺對雪丫頭的感情,最多還是源于憐憫罷了,再加上后來雪丫頭的死讓他很自責,所以這么多年王爺都很難忘懷?!?p> 花留夏沒有說話。
趙嬤嬤道,“老身跟了王爺這么多年,看得出來王爺對花小姐不一樣,你千萬不要多想,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p> 趙嬤嬤提起兔子的事情,是為了說明端王只是憐憫雪丫頭,可是趙嬤嬤不知道,她和端王第一次見面時,便是她抱著一只小兔子出現(xiàn)在他面前,當時他看了她好一會兒,現(xiàn)在想來,那時他的目光,不太尋常。
她一直想知道,端王究竟是什么時候開始注意她的,這個問題終于有答案了。
端王對雪丫頭是憐憫,對她又算什么呢?
房間里一片安靜,準備了干凈衣裳的侍女早已候在門外,剛剛瞧氣氛不對,便不敢打擾,等到姜湯也端來了,兩人便一起等在外面,直到里頭安靜了下來,兩人才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嬤嬤,衣裳和姜湯準備好了。”
趙嬤嬤道,“好孩子,快些把衣裳換了吧,千萬不要涼著了?!?p> 花留夏站了起來,她想笑一笑,可實在笑不出來,對趙嬤嬤道,“嬤嬤不必費心了,我該回去了?!?p> “可是你渾身都濕了——”
“沒關系?!?p> 趙嬤嬤急忙追出去,“雨這樣大,撐著傘吧?!?p> 花留夏沒有拒絕,她撐起了傘,很快消失在雨幕中,其實她渾身濕透了又干坐了那么久,那份寒意早已侵入體內(nèi),連一顆心都是沁涼沁涼的,撐傘不撐傘,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趙嬤嬤急忙對一個侍女道,“快去送一送花小姐?!?,這么晚了,實在讓人不放心,侍女依言去了,趙嬤嬤沉默了好一會兒,對另一個侍女道,“你去告訴王爺——”
花留夏攀上墻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文玉竟然舉著傘站在雨地里等她,她跳下去,地面太滑,她差點兒站不穩(wěn),文玉趕緊扶住了她。
“小姐——”,這一扶才發(fā)現(xiàn)小姐渾身都濕透了,文玉顧不得打傘了,她一松手,雨傘從她手中脫落,潑天的雨水如線一般落下,瞬間濕透了她的衣裳,文玉沒有管自己,扶著她往里走,“小姐,您身子好涼,奴婢扶你進去?!?p> 花留夏卻一把抱住了她,“文玉,你真好。”
文玉一驚,小姐她怎么了?剛剛雨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根本沒看清小姐的表情,小姐,這是哭了嗎?
但讓她更心驚的是小姐冰涼的身體。
小姐是淋雨出去的,如今都一個時辰了,回來時也是濕漉漉的,寒意恐怕已侵入體內(nèi)了。
文玉急忙道,“小姐,我們進去吧,您不能再淋雨了?!?p> 花留夏終于松開了她。
蕭子楓回到王府時已是子夜了,他剛剛回到王府,便有侍女請他去趙嬤嬤院里。
已近子時,趙嬤嬤的小廳中的燈卻還未歇,蕭子楓眸子微動,抬腳往小廳去。
......
“她知道了?”,蕭子楓眉心擰了起來,看向了外頭的雨幕。
趙嬤嬤點頭,“是老身多嘴了,花小姐走的時候神色不太好,但老身想,她總會想得通的。”
蕭子楓臉上籠上了幾分如常的清冷,就像還未遇到她之前的那樣,他沉默了半晌,才說道,“知道了也好,她早晚會知道的?!?p> “王爺——”
“不早了,嬤嬤早些休息。”
從趙嬤嬤的院子離開,蕭子楓叫來了肖青,“她來過王府?”
肖青略一思索,便知道王爺口中的“她”指的是誰,想起了手下們跟他描述的女子的狼狽模樣,只怕王爺知道花小姐淋雨了會不高興吧,肖青猶豫了一下,只道,“花小姐來過?!?p> “她——”,蕭子楓頓住了,他看著夜幕下的雨幕,可今晚沒有月亮,烏云壓頂,外面什么也瞧不見。
肖青到底不敢隱瞞,詳細地稟告著,“花小姐是從西墻進來的,她來的時候似乎已經(jīng)淋濕了,后來去了趙嬤嬤院里,待了不到半個時辰,便離開了,還是從西墻離開的?!?p> 蕭子楓伸出手,豆大的雨滴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手心,竟有些發(fā)麻,雨滴飛濺,很快便濕了他的衣袖,帶來一陣寒意。
亭中安靜了下來,肖青也不敢說話,這樣的王爺有些陌生,但又是極為熟悉的,過去的王爺不是一直都是這樣么?只是花小姐的出現(xiàn),讓王爺?shù)暮渖倭藥追郑疾铧c兒忘記了王爺本來的樣子。
不知過了多久,肖青聽到了端王的聲音響起,“退下吧?!?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