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嗎?”無梵彈完輕聲問她,打算再彈第二遍給她看的。
“我試試?!痹卵诤芸鞆椓艘欢我荒R粯拥囊艚o他聽,沒有任何差錯。
冷無梵有點驚訝,他開始相信月掩“驚人的記憶力”了,不禁贊嘆道:“你很厲害?!?p> “干嘛哄我開心?”
“我…沒有呀?!睙o梵有些不解了。
“你挑一個最簡單的給我彈,不笑話我笨,還夸我厲害,這不是在哄我開心嗎?”
無梵這才聽懂她的意思,哭笑不得道:“沒有哄你,你真的很厲害,才學(xué)這么點時間,你就能彈出來了,可比常人聰明太多了。”
“真的?”月掩不信,她覺得自己學(xué)的“夠久”了,才會彈這么一小段,她自己都想笑話自己了。
“真的啦!”無梵“沒好氣”的撇了她一眼,學(xué)那么快干嘛,他連“手把手教”的機會都沒有,“我從頭開始彈,彈一段長一點的?!?p> “嗯?!痹卵诳吹暮茏屑?,因為腦子里不僅記著動作,還得記著音律。
彈完最難的一段,無梵才停下來,輕輕抬了抬下巴,有點“挑釁”的意味,“你來?!?p> “哦,好。”可能真的有點難,月掩一直皺著眉,手放在琴上遲遲不敢“動手”。
“怎么了?記不住了?”無梵見“難倒”她的模樣,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月掩側(cè)眼看他,無梵笑得很可愛,跟貓兒偷腥了一般,她的眼眸瞬間溫柔下來,“記得?!?p> 她沒說是他故意彈的太快了,有些動作她看不太清楚,只能靠回憶音律辨認了?;匮劭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輕抿了一下,開始撥弄琴弦了。
松沉?xí)邕h的琴音響起,月掩回憶著剛來時無梵在外面彈《盼相守》的模樣,清冷且孤寂的。
她心里有歉意,是她把他從她的生辰宴會上“選出來”的,她不是故意的,意外的把他“拉進”了這個“世界”。她知道以他的身份,遲早有一天他自己也得“進入這個世界”,只是以不同的角色罷了,這個角色可能與她沒有關(guān)系了。
她“活著”有很多“目標”,等待時機,這才剛開始呢??墒撬齾s想改變“計劃”了,她找到無梵了,這個人讓她有“真正”活下去的希望,而且“現(xiàn)在”只有他們兩人了,她可以離“痛苦和煩惱”很遠很遠,她甘愿“偏安一隅”,只要所有人都忘記她,她可以放棄的……
換一種方式活著,也挺好的。
琴音戛然而止,月掩回過神,原來不知不覺她把《盼相守》整首曲都完完整整的彈完了??稍卵谶€是不滿意,皺了皺眉,心緒不穩(wěn),她彈錯了好幾個音。
無梵好久才從《盼相守》的沉重中脫離開來,一首好的琴曲是融合了彈奏者的感情的,月掩分明是用了“情”彈的,即使彈錯了幾個部分也無傷大雅,催的叫人直想落淚。
“我撿到了一個‘寶’?!?p> “什么寶?”月掩疑惑的問。
“你這個‘寶’?!?p> 月掩苦笑了,“我算什么‘寶’?丟在路邊都沒人要,宮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瞧不起我。”
月掩想起了眾男君“討要”五姐,而“嫌棄”自己的情形。
“幸好沒人‘要’你,我才能‘要’了?!睙o梵緊握著月掩的手,莫名的自卑起來,“你天資聰穎,面容驚艷,本性溫柔善良,得引的多少男人盯著你瞧呀!我哪里有機會獲你青睞?”
月掩的眼眸暗了暗,“你…也是喜歡我這些嗎?好看的臉,軟弱的性子嗎?”
無梵愣了愣,連忙搖頭,“不,不是,絕對不是!你什么樣子我都會喜歡的。”因為這是天生的。
月掩抱住了他,聲音多了一絲怨恨,“我恨自己是這樣的?!?p> 無梵想到了月掩說的“強迫她的男人”,這人到底是誰?敢這樣做?他不敢問,因為月掩敢說出來,已經(jīng)是耗盡她“所有”了,他不確定自己再揭她的“疤”會不會讓她…“生氣”還是“傷心”?他不知道,她很溫柔,他不想讓她痛苦。
天不知不覺的已經(jīng)暗了,原來一天的時光是這樣的短暫,月掩親了親無梵的唇,“我走了,很晚了。”
無梵拉著她的衣服不放,月掩以為他舍不得,又親了親他的臉頰安撫他,“怎么了?”
“你以后不要再說‘我走了’這樣的話,你要說‘明天再見’?!?p> “好,小無梵,明天再見?!?p> “再見,月…掩?!?p> 月掩回頭對他笑著,“別看著我走,快關(guān)門!”
“嗯?!睙o梵沒有聽她的,光線太暗了,不一會兒就看不見月掩的身影了,他開始思念她了,只是明天又能見面了,他為何心里空蕩蕩的。
好像有人過來了,是月掩又回來了嗎?不是,是媛嬤嬤,給他送晚膳了,他肚子不餓。
“二皇姐,你來了?!痹卵陔S手拿起桌子上的蘋果,一大口咬下。
“你今天很高興?!?p> “還好?!?p> “不跟皇姐說說嗎?”
“吃完蘋果先?!?p> “等會要用膳,別吃太飽?!?p> “嗯?!痹卵诔粤藘煽跊]吃了,蘋果不甜。
月玦招她過來,拍了拍自己的腿,想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月掩暗著眼眸看著皇姐的裙擺不動,面無表情的把咬了兩口的蘋果丟在地上,走到皇姐的面前,把手上沾了的蘋果汁水抹到皇姐衣服上,而后老老實實的坐在她腿上。
月玦沒有惱她的舉措,對自己臟了的衣服也不在意,他摟著月掩很緊,月掩的身體像個娃娃,靈魂飄在了另一個地方,有琴聲的地方。
“什么事情讓你高興了?”
“今天皇姐沒說我晚回來了,所以高興了?!?p> “皇姐以前說你,你不高興?”
“沒有不高興,只是你不說會更高興一點?!?p> “皇姐只是擔(dān)心你,這么晚還在外面玩,太危險了,也沒人看著你?!?p> “這里是皇宮,皇宮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沒有人能輕易的出去,也沒有人能輕易的進來,這里是我從小到大生長的家,哪里有危險的呀?皇姐你想太多了?!?p> “掩兒,不要老是這么單純好嗎?皇宮里死過很多人,不明不白的死去的太多太多了,皇姐想保護你,才會對你這么嚴厲的?!?p> 保護我嗎?月掩想著這幾個字,沒說話。月玦以為她聽進去了,輕聲道:“等你守孝完,和我住一塊,我就不允許你老是到外邊玩了,得教你寫字讀書,掩兒,你也該長大了?!?p> “母皇不給我讀書的?!?p> “母…皇——”母皇已經(jīng)不管你了,月玦沒說出口,“長姐如母,你該聽我的?!?p> “長姐是皇太女,是榮姐?!?p> “你現(xiàn)在是元柏君的女兒了,你的長姐就是我!”月玦有些生氣,掩兒太不乖了。
月玦想“囚禁”她,跟個寵物一樣,月掩從來沒有像這樣“恨”過她的二皇姐。
裴懷進了屋,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勁,連忙道:“主子,六皇女,用膳了?!?p> “好?!痹芦i恢復(fù)了平常,拉起月掩去了廳,直到月掩乖乖吃下了自己喂的飯,心里才悄悄原諒月掩的“不乖”。
“昨夜…是不是裴懷給你洗浴的?”月玦最后才吃完飯,等著裴懷收拾碗筷下去了才扭頭問月掩。
“嗯?!痹卵诓粍勇暽某姓J了,她不知道月玦問這個干嘛?
“以后不要讓他給你洗了。”
不要!不要!
不讓!不讓!
月掩極度想發(fā)火,又不是她非要讓裴懷給她洗澡的!不準自己動手吃飯!不準晚歸!不準“不乖”!她是不是做什么都不行?
月掩沒有表露自己的怒氣,死咬著自己嘴里的軟肉,輕笑了一下,“我非要讓他給我洗,你會罰他嗎?”
“不會?!?p> “你會罰我嗎?”
“會?!?p> “為什么?”
“裴懷從小跟我一起長大,我身邊只有他一個侍人,我會娶他為側(cè)室,我讓他服侍你,但…你也應(yīng)該保持距離?!?p> 月掩被這番話“懵”了一下,她竟辨不出這有什么“邏輯”?
“所以…皇姐你是吃醋了?”吃裴懷的醋,揪著我不放干嘛?
月玦看著月掩的臉,點頭,“沒錯,是吃醋了?!?p> 月掩無話可說,干巴巴呵笑了一會兒,又道:“皇姐,你怎么不當著裴懷的面說?要是有奸情也是兩個人的錯?。≈涣P我一個干嘛?”
“誰‘錯’了,我都會罰。但唯獨你必須‘嚴厲’一點,你才知道‘規(guī)則’,有‘規(guī)’你就不會犯錯了,你才會好?!?p> 這樣子一直乖乖的,不要惹事,不要犯錯,我才能一直保護你,不然我永遠都會被父君拉住看著你受傷的。
“我這樣不好嗎?”月掩睜大著眼睛看著月玦,她的二皇姐好像變成了一個手持鐮刀的“菩薩”。這“菩薩”說要渡我成“仙”,其實是要砍去我的“雙腳雙手”咧!
“皇姐希望你更好?!比绻夷軓姶笠稽c,就不會對你這樣了,你不要怪我,掩兒,這都是對你好。
“你會罰我什么?”
“關(guān)起來?!?p> “二皇姐,你不怕我恨你?”
“你不會的,掩兒,你是最乖的,你知道皇姐的用心良苦的,我對你一直是最好的。”
我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