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姐,我嘴上的飯?!隳懿荒軇e舌忝,用手拿掉就好了。”二皇姐總是這樣,很煩。
“皇姐手里拿著碗筷,只有舌頭能動了。掩兒的臉漂漂亮亮的,沾了飯粒,讓皇姐心里太不舒服了。掩兒要是不喜歡,二皇姐就不這樣做了?!痹芦i放下碗筷,面無表情。
又是這樣!生氣生氣!怎么不氣死你?她的二皇姐怎么是這樣的?
“沒有,掩兒沒有不喜歡?!?p> “那就是喜歡咯?!痹芦i又重新拿起碗筷,給她喂了一口飯。
月掩慢慢的嚼了兩口,“嗯”了一聲。
月玦開心的又在她嘴角舔了一下,她嘴上沒飯粒!
“這里冷嗎?沒有地龍的。”二皇姐想“引”她回靈軒宮。
“不冷,我身子又不畏寒,熱得很?!痹卵谌隽酥e,她是不畏寒,但是深夜冷起來,她真的是抵不住,常常睜眼到天明。
“真的?”月玦抿了抿唇。
二皇姐其實也挺好看的,很秀氣典雅,尤其是嘴巴,像母皇的,唇型薄而好看。
“真的。”
“實在受不了了,就回來,你的房間天天都給你打掃了?!?p> 月掩伸出手臂,讓她看她手臂上綁著的黑絲帶,那是“戴孝人”的標(biāo)志,“受不了也得受著,我說好要給父君戴孝的,哪有人戴到一半就跑掉的啦?這不是給人笑話的嗎?”
“好,好,好,那皇姐多給你幾個手爐,你缺什么就跟皇姐說,我都給你。”
“不缺。皇姐你不用把自己的也給我了,我夠的。”皇姐對她太好了,好到讓月掩不敢惹她生氣。
月玦眼眸深了深,他不是想把“自己的”給她,而是想把自己給她。
“壓制”了一會兒,月玦起身要離開了。月掩趕緊“歡送”她,強迫著自己在她身上親昵的“糾纏”了一會兒。月玦終于“心滿意足”的走了,看這樣子,二皇姐三四五天的應(yīng)該不會再來了。
冷無梵擦拭著琴弦,想著今天她應(yīng)該不會來的吧,她是皇女,來這種地方干嘛?雖然他留著大門,沒有關(guān)著,只是像昨天一樣掩著。
這個宮殿沒人會過來的,很偏僻荒涼,他本來應(yīng)該在儷園住著的,儷園更華麗更寬敞,但他不想跟那些“真正”的男寵們一起生活,不是一樣的人,說不了話。
總管看在他是冷太傅的兒子私底下給他找了這樣一個小宮殿,雖然小,但五臟俱全。冷無梵很滿意,也沒什么事干,每日就是撫撫琴。
冷無梵是寂寞的,沒什么人能跟他說話,他的理想抱負(fù)全都打水漂了,無奈且落魄,這深宮真的不是人待的地。
“你怎么喜歡屋里開著地龍卻敞著門呀?這暖氣不都跑了?”月掩站在門口看著冷無梵在擦弦發(fā)呆。
冷無梵不知道月掩怎么突然就到了他屋門口,愣了愣神,張口不知道先回答她還是先問她,猶豫了一會兒,才結(jié)巴道:“習(xí)慣。不,關(guān)著…屋里…悶?!?p> “這么‘闊綽’的嗎?”月掩笑了笑,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呀!她昨晚又是冷到半夜睡不著覺。
“你要是嫌悶,開窗就好了,別開門,風(fēng)灌進去了,就不暖了?!痹卵诳戳丝此质菃伪〉囊路?。
冷無梵有點不習(xí)慣別人的關(guān)心,悶悶的點點頭,看月掩還站在門口,躊躇道:“六皇女,你要不進來暖暖?”
“不了。我怕我進來,你就出去了。昨天你站了一會兒臉都凍紅了,在外頭彈琴也不穿多一些。”
“彈琴的時候不冷的?!崩錈o梵的頭垂的低低地。
“真的嗎?改天我試試。”要是彈了不冷,她大半夜就起來彈琴。
“你會彈琴?”女子一般很少學(xué)彈琴的,也只有男子會要求學(xué)這些。
“不會,從來都沒碰過?!痹卵诓幌矚g音樂,但她喜歡看伶人手指撫琴的模樣,指頭撥弦的動作能一直吸引著月掩的目光,“學(xué)學(xué)應(yīng)該就會了?!?p> 學(xué)琴很難,得從小學(xué)。冷無梵不想打擊她的興趣,便沒說話了。
“對了,我給你送書來了?!痹卵趶膽牙锾统隽藥妆緯?,“不好意思,沒有帶很多,因為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你應(yīng)該知道宮里口舌太多了,不想讓你惹麻煩?!?p> 冷無梵放下擦拭琴弦的絲綢布,站起來走了過去,因為月掩仍是沒有進屋。
“沒事。”冷無梵不知道說什么,想了想只能用這一句話來說。
“我會經(jīng)常來給你送書的,遲早有一天會把父君的書都給你了?!?p> “我這里也堆不下書?!毙m殿是真的小,只有兩間主側(cè)室,里面是房,外面是廳。
“也是?!痹卵谙肓讼?,“要不你看完了的書,不想收藏著,你就還給我吧,我放回去?!?p> “六皇女…你不必這樣,太麻煩你了?!崩錈o梵皺了皺眉,六皇女對他——
“不麻煩?!痹卵诎咽稚系臅f給他。
冷無梵捧著書,一愣,“六皇女。”
“嗯?”
張了張口,還是沒有把想說的給說出來,“你怎么會想到來這邊這么偏僻的地方?”
“隨便走走就到了?!痹卵谕撕罅藥撞?,“反正我也很無聊,在哪里待著不是待著?!?p> 月掩轉(zhuǎn)身對他擺手了,“我走了,我明天再給你送書吧。”
“誒!”冷無梵急的要喊她。
“以后把門關(guān)了,你屋都沒暖氣了?!?p> 月掩走得很快,冷無梵根本叫不住,握緊了書,默默的關(guān)上門。
第二天,冷無梵乖乖的把門給關(guān)上了,地龍烘的屋子暖烘烘的,他翻著月掩給的書,挺合他“口意”的。
冷無梵以為她會來,結(jié)果把書看完了,天都黑了,她也沒來,落寞的把門打開,準(zhǔn)備撫琴。結(jié)果在臺階上他看到了兩本書,她來了,只是沒敲門讓他知道。
一連幾天,月掩都是悄悄地給冷無梵送書,冷無梵見不到人,心里越來越不是滋味了。
他把門打開了,暖氣散就散吧。他沒看書,一直專心在撫琴,曲畢,他轉(zhuǎn)頭看向門口,月掩已經(jīng)站在門口很久了,微笑的對他鼓掌,“很好聽?!?p> “謝謝?!崩錈o梵垂著眼,有一絲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哀傷”。
“吶,我不知道你喜歡哪些書,之前給你的,都是我隨便拿的,你要是有喜歡的可以跟我說,我去找找。”月掩把帶過來的書放在地上,冷無梵是男子,男子的屋的確是不能隨便進的。
冷無梵握緊著拳,咬了咬嘴唇,冷聲道:“六皇女,以后不要來了,好嗎?”
月掩一愣,以為是自己冒犯了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該道歉還是該問清楚。
冷無梵見月掩沒走也沒動,心一狠,道:“我是個男寵,低賤的很,六皇女還是不要費盡心思在我身上了?!?p> 月掩沒有反應(yīng),她在想,男寵怎么了?她…連男寵都不如呢!她算什么?低賤到塵埃了?
他的身子不干凈,她的身子同樣也不干凈,他跟她是多么的“相像”啊,禁錮與皇宮,失去了一切,“委于人下”,孤寂無聊,這不正好“湊一對”嗎?
“我不介意?!?p> “啊?”冷無梵微微驚訝,怎么可能會有女子不介意的?
“你要是不喜歡見到我,我躲著就好了,你不想要的書,就放在那個臺階上,我自己會來取的。”月掩轉(zhuǎn)身,“我走了?!?p> 我走了。
這三個字一直纏繞著冷無梵的腦子里,她每次走都會說這三個字。
勾得冷無梵不自覺的想她一遍又一遍。
“我走了?!?p> “你明天還會來嗎?”
……
月掩把書悄悄的放臺階上,臺階上已經(jīng)放著兩本書了,誒!他看書還挺快的呀,這兩本是她前天給的。
她整理了一下父君的書房,的確…是有些書壞了,發(fā)黃發(fā)霉,有段時間的確是沒管這些書,有些可惜。
宮里的侍人男君是挺多識字的,但識字的也很少有人喜歡看書的,難得找到一個,也不麻煩。父君留下的書能有所用,月掩就甘愿這樣“來往”。
月掩把書“換”了,就打算走,原本緊閉的門突然開了,一個俊俏冷臉探出來,一副“命令”的姿態(tài)。
“你進來?!?p> 月掩盯著他的臉愣了愣,手里的書不知是放下好還是拿著好。
“快點!”呵!這“兇兇”的講話“有”她父君的精髓了。
“好?!痹卵诎褧紟Я诉M去,月掩又怕他站在外面吹風(fēng),趕緊回頭一瞧,他把門關(guān)上了,把他和她關(guān)在了一個屋子里,真正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地龍?zhí)珶崃?,月掩有點熱的緊,手心都要出汗了。
冷無梵以為自己會害羞到抬不起頭,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月掩自己先紅了臉,而且很可愛。
“你…臉很紅?!崩錈o梵忍不住先開口了,畢竟是自己叫進來的人。
“哦,哦…”月掩很慌張,臉紅的滴血,她的確不是厚臉皮的人,“有點熱,但…不礙事?!?p> “你坐下來,喝點水吧?!?p> “好?!痹卵谮s緊坐下來,也沒留意什么,拿起杯子就喝了。喝完后,才散去一些緊張,臉沒那么熱了。發(fā)現(xiàn)冷無梵一直看著她手里的杯子不說話。
不是吧,她又喝了人家用過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