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談???”她是沒什么經(jīng)驗。她抻過臉去看著他的側(cè)臉,等他的答案。
“……”他一開始沒吭聲,然后突然說:“低頭?!?p> 她聽他的,就低頭。
這一低,下巴正好擱他肩上。
他背著她就開始跑,跑了大概五十米,停下,喘粗氣,“操……老子也有今天……”
“怎么了?”她下巴還擱他肩上,頭一歪,突然發(fā)現(xiàn)離他好近,近到能看到他的眼睫毛根部,皮薄的近乎透明似的,發(fā)粉……
怎么有這么好看的人……
她看得迷了。
“剛碰上一哥們兒,我操……”他真沒想過有一天見了人還有躲著走的時候。
“那你跑什么?”她又開始打量他漂亮的眉毛。
“……姐姐?!彼麩o語了,還不是為她……“要是不跑,被人瞧見您跟我處一塊,您以后在學(xué)校里怎么混?!闭f著,就偏頭看她。
不料她離他那么近。
鼻尖貼鼻尖。
兩人的呼吸都一收。
他背著她,還在走,只是放慢了腳步。
他視線往下移一點,停了下,喉嚨滾動,下巴前傾,再湊近她,幾乎要吻上了。
她猛的向后一撤。
兩人的呼吸直接收到最底。
很快,蘇鐵轉(zhuǎn)過臉,唇線緊繃,眉宇僵冷,晃了下脖子,一臉不爽,心里狠悶了句:操。
姜邊還沒愣過神來,就聽見胸腔里打鼓似的。
他冷靜了會,察覺到她沒動靜,偏過頭看她,顛下她,“嘿,回神。”
姜邊臉蹭的紅透了。
他想到什么,眉梢微挑,“別告訴我,你跟米航?jīng)]接過吻……”一看她懵懵的樣子,得,“明白了?!蹦_下的步子不自覺輕快了一大堆。
舌頭頂下腮,不由順勢嘴角一咧,笑出來:“你不是問怎么談么,剛就教你怎么談呢。”
半瞇的眸子,如癡如醉。
半晌,他突然又湊近她,一雙狹長凌厲的眼緊盯著她,壓低嗓音,略帶沙啞,特有磁性的音色“勾引”她:“就這么談。懂了?”
之后又笑。
媽呀……
這人……
他剛陰晴不定的,她這個心,跟著忽上忽下的。
這男的真是變態(tài)……
他又說了:“米航不適合你。”評價的口吻,聽起來是極其公正又理性的。
然后第二句:“我合適你?!币琅f評價的口吻,聽起來卻是極其荒誕可笑的。
呵呵……
姜邊心里小惡魔冷笑。
她看一眼已經(jīng)徹底黑了的天,突然想起來,“幾點了?”
蘇鐵一點不在乎,“反正都晚了,還差這半拉鐘頭么?!?p> 姜邊不由急了,“快點走好嗎?”
她最近幾乎心思都用學(xué)習(xí)上,因為這次學(xué)期末考是一定要考好的,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說什么米航學(xué)習(xí)好,她只是個花瓶吧啦吧啦的。
她聽到,總會有些不舒服。
“你當(dāng)我是馬,喝幾聲夾下肚子就快了?”他好笑道。
姜邊想想也是,本來他背著她走了這么長的路就挺累的了,再快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她皺皺鼻子。
但沒想到他又說了:“行。馬就馬,老子也就給你一個人騎?!闭f完,他眼角挑起戲謔而慵懶的笑。
可姜邊聽著……怎么有點怪?
這又是馬,又是騎的……
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又聽他吊兒郎當(dāng)?shù)卮蚬?“騎穩(wěn)。抱歉,坐穩(wěn)了?!?p> 話落,他背著她就跑起來。
帶起一陣風(fēng)。
她嚇得,急忙摟緊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跟個小蘑菇似的靠著他。
耳邊的疾風(fēng),都有股梧桐葉子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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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好不容易終于的到了醫(yī)務(wù)室。
室內(nèi)的燈光是暖色調(diào),照在雪白的病床上仿佛打了一層柔光;開著窗,晚風(fēng)遞進來使得空氣中來蘇水的味道并不濃郁,還有股柚子皮的清香。
也很安靜,到這點,只有一位大夫在值班,而這位大夫在吃葡萄柚。
“來啦?!贝蠓蚍畔率掷锏囊话觇肿樱鹕磉^去。
“她腳傷著了。”蘇鐵回。
姜邊坐在二號病床上,脫了鞋子。
大夫給看了下,熱心詳細地跟她說:“姑娘,這一般人的走姿、跑姿啊都是天生的。你這鞋子不適合跑步,但這腳又不會根據(jù)鞋子調(diào)整跑步的姿勢,所以吶,你這腳就在這鞋子里跑的別扭,又跑得多,就腫了。另外啊……”
蘇鐵聽這大夫羅里吧嗦一大堆,語氣不善地直接問:“怎么治?”
大夫聽蘇鐵這語氣不好,帶點吼的,就不愿意了,沒說話。
“……”蘇鐵看姜邊這腳腫的高,心情就不好,這大夫還跟他擺譜,他臉一下沉了。
“你——”
他剛說出一個字,卻就被姜邊拉住了,看她搖搖頭。
他想起來姜邊不愿意看到他發(fā)火,忍了忍,就他媽算了。
姜邊好聲問:“大夫,這怎么治?”
大夫就悶“嗯”了聲,放下手里的筆,起身去藥房里的藥架上拿藥酒,出來后說:“這位女同學(xué),我這里暫時沒有冰袋了,就用藥酒給你擦擦,去熱活血。也能頂用。”
姜邊點點頭:“嗯,謝謝?!?p> 大夫很歡喜這位女同學(xué)啊,說:“還是這位女同學(xué)有禮貌。這位男同學(xué),像你這樣的我見多了,女朋友生病了來治,就知道一個勁瞎催。催什么呀,我不知道治嗎?治病是能急得來的嗎?”
“……”
這大夫果然一碎嘴子。
蘇鐵看他打開藥酒,然后一雙黃不拉幾的手就在姜邊雪白的腳背上搓過來搓過去,心里就他媽煩。
“我來?!闭f完,也是顧及別自己的態(tài)度影響了這雞腸嘴碎的大夫給姜邊治病,就又添了句,“不勞駕您?!?p> 大夫見過人多了去了,那雙眼鏡片子后面的眼泡子多雞賊啊,看他一眼,就明白什么事了。
“怎么,不想讓我給你女朋友擦腳?”
“……”姜邊也是對這大夫無語了,怎么老女朋友女朋友的,剛要否認這個詞匯。
蘇鐵說了:“怎么著,不行?”
姜邊嘆口氣,唉……
大夫搖搖頭,“你們這些學(xué)生啊……”欲言又止的,索性啥也不說了,把藥酒給他,“你來吧,知道怎么擦吧?”
“嗯。”他接過來,然后手繞著一個方向轉(zhuǎn)著圈揉擦。
大夫背著手,站在一旁看了看,點下頭,“嗯,手法挺熟練啊,經(jīng)常給自個擦吧?”
蘇鐵沒搭理。
姜邊拍拍他的手腕。
他才:“嗯?!?p> 大夫又說了:“我就看出你這個男同學(xué)平時打架,擦藥這事也是常干的……”話鋒一轉(zhuǎn),又跟姜邊說,“這位女同學(xué),你得多勸著他點。我能看得出,這位男同學(xué)脾氣不好,但很聽你的話呀。這說明什么?說明這位男同學(xué)很喜歡你呀。”
姜邊一懵:“……”
蘇鐵低著頭擦著藥,聽見,嘴角一翹,突然對這大夫不大討厭了……
低垂的眼睫毛都仿佛沾上了頭頂上的暖光。
大夫看擦的差不多了,進藥房拿藥去了,不一會拿了云南白藥噴霧劑和幾貼膏藥出來。
“這位女同學(xué),你這腳幸虧看得及時,腫的還不算厲害的,沒有傷及骨頭,所以外敷就行了。但平時得少運動多休息,回去盡可能抬高腳,減輕血腫。兩三天之后,改用熱敷。不出一個禮拜就差不多了。”
“好,謝謝您?!苯呎f著,就要下床,但被蘇鐵按住肩膀,推回去,聽他說:“等著?!?p> 她就先等著,坐床邊,細腿耷拉著,無聊地蕩過來又蕩過去。
大夫往收費處走:“客氣啦!”
蘇鐵過去付賬,也說聲,“謝謝?!?p> 大夫開了單子,收了他的錢,邊說,“能看出你這位男同學(xué)很喜歡這位女同學(xué)啊,性子傲,還會說聲謝謝。來的時候也是你背著她來的?,F(xiàn)在的年輕人啊……”
“怎么?”蘇鐵薄唇輕啟,透著點冷。
大夫找了他零錢,笑笑,走過他,拍拍他的肩膀,“比我們那時候有能耐。真羨慕……”說完,回到自己的辦公桌,繼續(xù)抱著柚子啃去了。
iPad里放的視頻:
《青春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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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邊扶著床邊要下床,蘇鐵就先一步蹲她面前。
等了半天,沒等到背上有重量,偏下頭,催她,“上來,我背你。”
姜邊從這個角度才看到他頭頂上有道疤。
他本來就是寸頭,頭發(fā)短,這么一看,就能看到青白的頭皮;再近看了,有道疤。
跟蜈蚣似的,格外扎眼……
她就感覺看久了,眼睛里淌淚……
“哦。”她揉揉眼眶,聽話的趴他背上,被他穩(wěn)穩(wěn)地背起來——就那么一下,從低到高,她就覺著這個背真的踏實又有力量。
走到門口。
“蘇鐵?!?p> 突然一個細柔的女聲。
回頭。
一號病床的簾子被拉開,一個掛著吊瓶的女生躺在床上,往他們這個方向看著,臉色蒼白。
蘇鐵眉尾微揚,“宋尺伊。”
宋尺伊視線轉(zhuǎn)向姜邊,定定地看她一會兒,然后幾不可察的苦笑了一下,“這是你女朋友?你女朋友不是實驗一班的嚴(yán)亞瑟么?換的這么快啊?”
連著三個問。
大夫成功變成吃瓜群眾,眼鏡片子泛著八卦之光。
青春在哪里?
青春在這里啊……